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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致敬我亲爱的骑士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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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百利很难得的唱了歌。
是一首调子很老的,阿德林顿从来没听过的歌。
像森林深处忧郁的流浪诗人在临终前的细语,但是很美,正像黯淡月光下加百利愈来愈不光洁的头发颜色。
在加百利身上,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并且是严重到难以掩盖的。
但加百利的精神状态,确实前所未有的好。
他很温柔的转头,轻声问:“好听吗?”
阿德林顿真诚的说:“再没听过比之更美的了。”
加百利愉悦的又哼了一遍尾调,然后语气轻快的说:“是新歌哦。等我出去……应该是专辑主打了吧。你可是有幸第一个听到的人哦。”
阿德林顿看他那副轻快愉悦,幸福抑制不住洋溢的明艳模样,心中忍不住一道酸涩。
他想,唉,什么事儿呢这是。
他说:“太棒了,我要买几百张给你冲销量。”
他们跨越黑夜中的建材区,顺着小道向服装厂前进。
说来也奇怪,他们竟然从未注意过,在狱警都开始打瞌睡的点儿,服装厂的门口竟然还亮着灯。
其实只是门口,外界能看到的窗户均是黑的,但这已经不算寻常。
以范德汇克的吝啬程度,大半夜亮这种毫无用处的灯,比割他一刀还难受,虽然电费支出和他并没关系。
服装厂位于距离牢区最远的地方,因为每日出产量大,额外有一个西大门供货车运输。
货车每日凌晨4点来,据说有三队狱警检查货物和交接人员,防止出事;而凌晨1点会有另几辆车运送材料过来,也有一队狱警监控。
看上去和玩具厂没区别。
他们顺着小巷墙摸过去,这里看着有点眼熟,加百利记起,是前几日老屠夫强/奸一个新晋小男孩的地方,这让他不舒服的皱眉。
二人环绕服装厂避着监控慢慢绕了一圈,可毫无收获。
一切都是安静的,似乎门口亮着的灯只是要为夜间游荡的亡灵引路。
阿德林顿拍拍他的肩膀,加百利没告诉他什么目的,但他隐约觉得,这似乎很重要:“是为了……诺万?”
“也是为了我自己。”
说着,加百利蹲下,轻轻附身,在散发着湿气的土地上倾听。
是自然的声音。
还有……一丝震动?
加百利疑惑的起身:“我不是很确定,你也听听。”
阿德林顿蹲下,然后露出了一丝震惊:“好像是机器马达?”
真有?
加百利又一次趴下,很细微的“轰隆”,“咚”,“轰隆”,“咚”,好似什么东西被搅拌后重重落地的感觉。
他再次分辨方位,这不是错觉,当初他在地下单间时,隐约打探过地形。
只是周围疯子居多,有用信息很少,他只能看到,长廊很短。
他在尽头,一个□□头目在旁边,最里面是一个恐/怖/分子,这是唯一能聊天的几个正常人。
□□头目说,这一层也就五个人,不过没出去过,不知道是不是有单独走廊入口隔开几个小走廊,防止他们聊天聊得太过开心。
记忆模糊,加百利记不太清了,但走廊短是真的。
难道地下一层,有别的入口,通往除监狱以外的地方?
他又联想起福莱恩医生的行踪,据说她在地下一层有一个弟弟服刑,所以她经常下探望,也算谋职务之便。
现在想来,这个传言,是从弟弟这一方流传的,还是从福莱恩医生这一方流传的?
二者性格可不一样!
据说历年来,从地下一层能转入正常楼层的,只有后台硬朗的加百利一人,所以他露面的那一天,兴奋而好奇的热情粉丝们几乎要把他包围,可以见得地下一层有多么地狱。
所以……
这信息,绝不可能是之前弟弟的狱友出来后宣传的。
那只能是福莱恩医生宣传的了。
这对她什么好处?只能落人诟病,或者……掩饰太过繁琐的出入地下一层的次数。
如果她,真是莎乐美,既然能隐藏身份躲在铁桶这么多年,弄一个人的身份为“弟弟”,也不一定不可以。而这个看似被囚禁的弟弟,也说不定能自由出入地下一层。
因为每个单间的存在,是单面的,就是说,每个单间面前都是墙,看不到其他“邻居”的脸,所以无聊时,只能互相聊天,从声音判断别人在做什么。而加百利离开时,是被捂住眼、捂住嘴,用轮椅被人推出去的,所以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隔壁那个善谈的□□头目究竟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现在想来,这样的机制,其实很不合理。
确实是藏人好地方。
问题来了,如何进入地下一层?
加百利大脑飞速旋转,如果他是温蒂·福莱恩,他会怎么做?
医务室不可能。若有多余入口实在太明显,位置也偏,藏点东西还可以。
服装厂呢?
很好的选择。
服装厂距离监狱区最远,又临着大门,运输点东西也很容易,既然服装都能加工了,何不多加工点别的东西?比如……利润更高的药物?
只余这么多年都无人察觉隐形工厂的原因,加百利想,恐怕没人想到,全联邦最严密的号称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铁桶,会藏着胆大包天的药品加工厂吧。
而且从几位典狱长奇特的表现和关系来看,有几位并脱不了干系。
太有趣了。
他对阿德林顿说:“走吧。这两天要变天了。”
他不需要进入,也不需要真真正正找到在哪儿,他只要把它的存在告知出去就好了。
某些妒恨的眼都要发红的人,会亲自帮他当杀人刀。
一切都那样顺理成章。
加百利在第二日午后,一个难得的海边阴雨天,走进了玛门的办公室。
半小时后,他出来了,带着塞满了口袋的糖果,并分发给路过的每个人。
所有人都近乎谄媚的感谢“猎户”今日难得的善心,并暗地猜测猎户和玛门副长的关系。
加百利含着芒果过于甜腻的水果糖,走进餐厅。
今日下雨,本来就少的放风时间直接泡汤,大家三三两两窝在油腻的餐厅,打牌,大声说很弱智的笑话,或者吹嘘过去十几年前的光辉事迹。
这种杂乱无聊的场合,加百利向来不屑去,一般都去图书馆、或者回屋发呆,抑或找温蒂姐姐聊天。
他缓缓走到木地板都要酥碎了的“舞台”,即每日分发饭菜的底儿,就是个黄漆台子,然后清了清嗓子。
他轻轻地展开柔和的嗓音,对着瞬间静下来不明就里的打过来的视线,笑道:“今天我心情很好,有点想唱歌了。大家,有谁有好的提议吗?”
一阵寂静。
然后似炸开的沸水。
这是加百利第一次在铁桶展开歌喉。一时间,找话筒和音响的狱警,纷纷怒吼自己歌单的囚犯,甚至忍不住感慨哭出声的铁粉,混乱如有人逃狱。
最后,加百利在特罗蒙亲自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冲他甜甜说了声谢谢,然后握紧话筒,就着某自告奋勇小歌手的吉他伴奏,展开了歌喉。
“Get out your guns, battles begun,
are you a saint, or a sinner
——持枪上膛,战役已经打响。
你是一个圣人,还是一个罪人?
They say before you start a war,
you better know what you\'re fighting for.
——他们说“在你开始一场战役前,你最好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Angel with A Shotgun》。
加百利出道以来少有的摇滚歌曲。
伴着吉他,他刻意拉长了声线,将其唱成了抒情歌。
在最高潮的部分,这也许一年几年未听过的老歌,唤起了众多人的共鸣。
他们闪烁着泪光,或会唱,或不会;或听过,或没有;或是歌迷,或曾不屑,均跟着台上少年轻灵的声线,慢慢合奏一曲持枪天使。
在热闹的餐厅外,一件即将震惊联邦甚至全球的抓捕行动,正在上演。
没有任何预兆。
加百利看过一本书,上面说,“人生重大转折点决定的做出,往往是在云淡风轻、看似不起眼的平凡的一天,在那一日,你以为是毫无特别之日,却将命运推向了扑朔迷离的一侧。”
曾经是,现在也是。
一曲歌完,加百利也湿了眼眶,他透过迷蒙视线,看向台下各异的脸。
人之好坏,如何评定?
屠杀小镇的犯人,每日工地拼命打工为供老母吃住;捐赠十余所爱心小学的企业家,偷税漏税上千万;诸如此类。
再过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人,在某一瞬间,也会让人觉得,啊,这人其实不错的。
他喉咙酸涩,却无比坚定的说:“谢谢你们的支持。还想听什么——?”
2018年9月,震惊全球上下的阿奎瑞斯案翻案了。
加百利·曼洛尼斯,无罪释放。
全球粉丝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