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狗or狼》镜予

16、改变（一）

　　原以为可以和洗得干干净净蓬蓬松松的二宝睡了一个好觉，没想到这次更恼人，半夜温玄就被吵醒了。

　　这次是被二宝吵醒的。

　　小狗在他耳朵边嗷嗷叫，舔舔他的耳垂，急了就用小牙齿磨，把他弄醒之后就跳他怀里稳稳坐着了。

　　温玄行动迟缓地坐起身来，还是夜间，屋子里一片黑，他能夜视，但不明白小狗妖这是怎么了，半夜弄醒他还是第一次。

　　二宝用爪子扒拉了他一下，对着空气一顿乱吠。

　　温玄忍不住再次上手捏住它的狗嘴，二宝仰着脑袋晃晃，想要摆脱温玄的手。

　　“唔、嗷唔——”

　　“嘘，别人都还在睡觉呢。”温玄说是这样说，神识却一瞬间覆盖出去。

　　——原来是房梁上有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乖。”哄了哄还在挣扎的二宝，房梁上的客人似乎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正准备离开，温玄从床上翻身而下，从架子上抽下外衣来穿上，慢条斯理地系着扣子扬声道，“来者是客。既然是客人，不打声招呼再走吗？”

　　身形像猫儿一样轻盈的人因为他这一句话一顿，心中暗咒该死的狗，但他笃定这样的黑暗里，温玄就算发现有人，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具体位置，偷偷摸摸往窗边挪，动作比之前还要小心百倍。在这寂静的夜中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偏生他一丝响动也没有，确实有两把刷子。

　　温玄就站在下面，好整似暇地看着梁上慢慢爬动的人。啧，那撅着屁股的样子真傻。

　　二宝一时也惊了，这么多天的相处，他竟然没有发现温玄还是个会武之人。只是惊讶归惊讶，他还是第一时间在温玄手上摆出了攻击的姿势，试图用小小的身子“挡”住他。

　　温玄看起来是会点武功，但万一打不过人家怎么办。再说他警惕性太差了，如果不是有他在，指不定就在睡梦中被人一刀捅死了，真是让妖操心。

　　温玄才不知道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他龇牙咧嘴蓄势待发的样子可爱得不行，喉咙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他按按小东西的头，防止他直接扑上去，在桌上摸了一个小茶杯向上一掷。“啪”地一声，杯子应声而碎，紧接着梁上的人就直接掉到了地上，捂着膝盖痛哼了一声。

　　温玄打量他两眼，穿着夜行衣，蒙着黑色的面巾，除了一双眼睛什么都看不到。看他之前的身手，显然不是简简单单的小偷。

　　而那人心里暗道不好，人还没找到，自己这反倒是撞上铁板了。跳起来就想夺门而出。

　　温玄没有拦他也没有追他，抱着因为温玄的表现莫名骄傲的二宝快步往偏房走去。

　　他刚来安水镇，没有惹上任何仇家，家里也没有奇珍异宝，吸引上这种人的可能性不大，对方只怕是冲着赵两来的。

　　直接推开门进去，床上的人一动，大喝：“谁！”

　　赵两十分警惕，温玄刚进门他就已经醒了过来，虽然还不能做稍大的动作，手却摸上了枕头下的匕首。

　　守在他床边打瞌睡的阿进果然被这一声惊醒了，跟着叫起来：“谁？谁？”

　　二宝叫了一声，温玄随即点上蜡烛：“是我。”

　　一看屋内两人都很好，看来房梁上那人还没有找到赵两。

　　“主人，您怎么……”

　　“家里进了贼，我过来看一眼。”温玄又特地看了赵两一眼。

　　“进贼了？怎么会！”阿进不可置信眨眨眼，他们安水镇从全镇子都富庶起来之后就几乎没有过贼了。

　　温玄笑笑：“没事，被我发现后已经跑了，东西也没丢。”他过来后又重新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那人要是为赵两而来，怎么会先去主屋呢。赵两不是安水镇的人，不管他住在哪里，都最多是在偏房才对。

　　“你们继续睡吧，我只是来看一眼。”温玄手指插入二宝蓬松的毛中，一遍遍顺着。

　　阿进：“是，主人。”

　　赵两则从温玄说“进贼了”之后便低下了头，整个人透出的焦虑感难以隐藏。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赵两是生是死与温玄关系不大，但要是死在他的宅子里，安水镇的镇民岂不对他平白多出几分猜疑来。

　　他猜想那人暂且不会来了，自己一杯子砸伤了他的膝盖，骨头虽然没有碎，但短时间内想要恢复正常行走是不可能的。

　　“嗷？”怀里的二宝在最初的精神之后又开始犯困，瞅着温玄不准备去睡觉了，就开始往他胸口爬，要钻到衣服里面去。

　　温玄把它抱下来：“我抱着你睡，一大个了，还老往我衣服里钻。”

　　二宝不信他，温玄可是有把睡着了的自己丢家里的先例，还是粘衣服上放心。

　　“这次一定带着你出去，嗯？”

　　小妖被他温柔的语气哄得晕晕乎乎的，没有再反抗，乖乖缩怀里去了，很快睡熟了。

　　现在是四更天，大多数人还没有起来。温玄便从屋顶上抄近道去了平信厚家，反正小二宝现在只觉得他会武功，放肆一点也可以。

　　他既然觉得不是自己招惹来的人，对方又找的是主屋，那与赵两有关系的便只有平信厚了。

　　平家一片漆黑，看不出来有何异动，温玄先敲了敲门，半晌没人回应，他也没有大喊，直接从旁侧窗户翻进去了。

　　家里安静得似乎连呼吸声都没有，温玄偷偷摸到主屋，床上看起来有个隐约的轮廓，他上前一碰，就散了架，竟是用些干草和木头推起来的，顶上还放了个大面团作头。

　　——看来这间屋子都没人了。

　　看这布置，甚至是平家自己提前准备后逃走的。

　　可是躲谁呢？

　　他索性将燃了还剩下一半的蜡烛点亮，这间屋子里的东西齐全，床上还有床幔，布料细腻柔软，书桌上摆有笔墨，宣纸上的笔迹虽然稚嫩，然已初具风采。

　　从外面看者宅子普普通通，内里的这间房却布置得可谓细心体贴，像养少爷一般——

　　温玄拉开旁边的柜子，小孩的衣服，是了，主屋果然是平阳曜的房间。

　　他又去了平信厚和平氏的房间，比这间朴素不少，只是都空无一人。

　　温玄默默从平家退了出来，回到了自个家里，没有惊动任何人。他隐隐觉得，明明自己没有搅动任何人的命数，但所有人的命数，似乎依旧从他来到安水镇的那一刻开始，就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