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败类》莲中来

20、尸潮

　　一连走了三个月，终于抵近清玄山。

　　临近傍晚，三人寻了个避风的山坳露宿。

　　樊萱生起篝火，烤起了樊枫打来的野味。

　　林昆不喜肉食，啃完两根人参就在一旁打坐。

　　他最近在努力修习敛气决，只要突破二层，就不必借助敛气符遮掩药元的气息。哪怕站在筑基修士面前，对方也觉察不出自己的体质。

　　青灰色的气流沿着经络游走冲击，内视之下，丹田内只有缠绕融合的灵气，看不到那株怪异的小苗。

　　怪了，这东西真的会隐身不成？

　　林昆正纳闷着，忽听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警觉地睁开眼，看到四周的草丛中，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绿光。

　　听到隐隐约约的啼叫，樊氏姐弟也紧张地站起身来。

　　“那是……狼吗？”

　　嗅着夜风里腥臭的尸气，林昆答道：“狼嚎不是这样的声音。”

　　他站起身，摆出防御的姿态，那些不知名的野兽也包围了过来。

　　借着篝火的光亮，三人终于看清了那些怪物的模样。

　　它们个子矮小，四肢细瘦犹如孩童，浑身披着绿色的厚毛，面部狰狞丑陋，裸|露在外的獠牙森白尖利，看着极为慑人。

　　樊萱终究是女儿家，当即吓得惊叫起来：“这是什么怪物？！”

　　林昆和樊枫还算镇定，一左一右守护在樊萱身侧。

　　林昆捻出三柄青灰飞刃，樊枫则在掌心召出一朵飘忽的灵火，令小怪物们很是忌惮。

　　双方僵持了一刻，黑暗中的敌人率先按耐不住，发动了攻击。

　　林昆轻喝一声，御使三柄飞刃当头冲去，将最前面的三个小怪物割断了头颅。

　　然而那东西古怪异常，即便没了脑袋，也能撑着四肢，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

　　樊萱骇得提不起灵气，而樊枫修为有限，勉强用灵火将对方吓退了几次，却不堪大用。

　　“将这个贴在背上，与令弟背靠背，应当能支撑一二。”林昆将敛气符给了樊萱。

　　樊萱和樊枫是亲姐弟，倒也无甚避讳，当即接过敛气符，和弟弟贴在了一起。

　　她二人的气息一消失，敌群便调转方向，全奔林昆去了。

　　大敌当前，林昆不再掩饰修为，将炼气六层的气势全部放出。空气中一时溢满了浓郁的药香，熏得那些小怪物晕头巴脑，攻击的速度都放缓了。

　　三柄灵刃环绕在林昆周身，化成三道青光凛凛的弧线，将袭击者尽数化作无头鬼。

　　没过多久，他脚下横尸一片，还有不少跌跌撞撞、互相摔跤的无头走尸，看着可笑又骇人。

　　杀了约莫几十个敌人，那些绿毛小怪终于露出惧意。

　　大抵意识到这位主儿不好惹，它们哀啼几声，慢慢撤入草丛，借着夜色逃走了。

　　林昆望着消失在黑暗里的绿光，抬手收了飞刃。

　　樊氏姐弟双双松了口气。樊萱向林昆拱手道谢：“多谢林道友相助！”若非对方好心让出灵符，她姐弟二人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樊枫笑眯眯地打量着林昆：“林道友果然深藏不漏，不愧是杨仙师高徒！”

　　这马屁算是拍在马蹄子上了。

　　林昆干咳一声，解释道：“在下命途多舛，遮掩修为也是无奈之举，还望二位见谅。”

　　樊氏姐弟忙道不敢。

　　三人商议了一阵，都觉得野外不够安全，决定连夜赶路。

　　翻过山坳，又走了二里路，他们终于找到可以落脚的城镇。

　　进入防卫森严的镇子，随意逛了一阵，林昆发觉此处民房凋敝，人烟稀少，心中疑窦丛生。

　　找了一队民兵打听，方知自六年前起，清玄山附近就闹起了尸潮。

　　昨夜袭击他们的绿毛僵尸，便是尸潮当中最凶悍的一种——青魃。

　　得知这个消息，樊氏姐弟惴惴不安，面带难色地看向林昆。

　　这羊角镇距清玄山尚有五十多里，若四周遍布青魃这等凶物，他二人该如何前往师门？

　　林昆思考了片刻，决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樊氏姐弟欣喜不已，随他在镇上的客栈住下来，夜里修炼功法，白日还会到茶馆查看告示。

　　尸潮闹起来之后，羊角镇的百姓都结伴出行。为确保安全，富贵人家会在茶馆张贴告示，重金雇佣武者或修士。

　　樊萱贴了前往清玄山的告示，未过三日，便有一名修士和一个武师前来应招。

　　武师名叫陈西锋，长得武孔有力，直言为了林昆那二十两酬金而来。

　　修士名叫庞越，生得高大威仪，肩负一柄玄铁重剑，是个炼气八层的剑修，也是奔清玄山去的。

　　林昆在客栈的这几日，已将敛气决修至二层。

　　他估摸着五人小队的战力足够了，便带人离开羊角镇，向清玄山进发。

　　一路上，果然遇到了几波僵尸。

　　最开始遭遇的，是刚刚尸化的凡人和零散的小青魃，一个照面就被陈西锋轻松解决。

　　林昆观察到，对方出手很有技巧，专门攻向青魃的腋下。

　　那里似乎是僵尸的罩门，他用飞刃试了一下，几乎一打一个准儿。

　　越往山区走，行尸的数量就越多，其中还出现了成年青魃。

　　庞越、陈西锋和林昆不得不一同出手，才能将那些凶悍的怪物打退。

　　林昆注意到，庞越将灵气加注在自己的重剑上，每次挥舞都带起一片锋利的罡风，以摧古拉朽之势，将那些皮肉坚韧的青魃拦腰斩断。

　　他对比了一番自己的飞刃，自感灵巧有余而威力不足，不禁对剑修的实力多了几分敬重。

　　樊枫和樊萱也历练了不少，在对敌时可以帮三人掠阵。

　　磕磕绊绊地行了七日山路，五人终于赶到清玄山下的村子里。

　　林昆见这小小的村落安逸完好，心中多少有些诧异。

　　难道此处没被尸潮祸乱过？

　　直到借宿农舍，听此间主人说起原委，才知道这山村处于清玄山的护山大阵之内，僵尸邪祟根本进不来。

　　“有清玄山上的仙人庇护，俺们才躲过大劫。”上菜的农妇笑嘻嘻道，“多亏竹仙长慈悲，否则俺们村儿早就没了。”

　　竹乐水，清玄山开派祖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金丹真人。

　　自尸潮祸世以来，他就命门下众弟子斩尸除魔，还用护山大阵将青魃挡在清玄山外，收留了方圆百里逃难的凡人。

　　提起清玄真人，没有村民不竖拇指。

　　林昆听完稍感欣慰。

　　看来，这修真界并没有杨文靖描述得那般污浊，还是有正义仁善之人的。

　　天大地大，善恶两立。有竹真人这样的前辈护持众生，弘扬仙道，自己何愁没有容身之处？

　　心情一爽朗，陪着农户的男主人小酌几杯，竟隐隐有些醉意。

　　林昆揉了揉额头，走出院落，一边赏月一边吹着夜风醒酒。

　　没一会儿，身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林道友好兴致。”樊枫笑吟吟道。

　　林昆不好意思地道：“我不胜酒力，让你们见笑了。”

　　“哪里，酒逢知己千杯少。若有机会，我愿与林兄同饮千杯。”

　　林昆：“若有缘再遇，定与樊兄再喝上一顿！”

　　“此番行路顺利，多亏有林兄相助。”樊枫咬了咬牙，问道，“林兄当真不考虑留在清玄吗？”

　　林昆摇首：“名门大派规矩繁多，人际复杂。我一个人浪荡惯了，不喜束缚。”

　　他最担心的，还是自己惹是生非的体质。

　　虽说清玄山只有一个金丹真人，还是镇派祖师，应当不会和炼气修士照面。但经历的阴谋暗算多了，他已经不敢拿命去赌竹乐水的良心。

　　樊枫遗憾地垂下头：“若是姐姐想留林兄呢？”

　　“嗯？”林昆没反应过来，“这是为何？”

　　“林兄当真心无旁骛，一心求道。”樊枫苦笑一声，“看来，姐姐她是芳心错许了。”

　　“啊？！”林昆结巴起来，“可我、我真的没有此意。”

　　樊枫失落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羞赧之意。

　　他搓了搓手，声如蚊讷：“那……若是我想请林兄留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