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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十二(4) ...

  •   “各位听众晚上好,又到了书璐与大家在电波中相会的时间,纽约这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很热,气象局说是几十年来的罕见天气,不过大家好像都并不在意就是了。
      “今天收到一位小听众的邮件,她只有十六岁,却已经开始为今后的人生和理想烦恼,她说:书璐姐姐——谢谢你用‘姐姐’来称呼我,而不是‘阿姨’——当你面临选择的时候,你是如何鼓起勇气的呢,是什么给了你力量?
      “这真是一个……相当充满青春朝气的问题,真的,书璐看到你的疑问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少女时代,可是我记忆中的十六、七岁,都是在小说、漫画、杂志、磁带等等当中度过。那时的我根本没有今后的问题,我想要做什么、想要成为怎样的人、想要考上什么大学……等等等等,这些问题我都完全没有想过。有的只是‘明天的作业无法完成该怎么办’之类的烦恼,可是马上我又会把这些都抛到脑后,因为只要一进入书中的世界,我就能忘了一切——或许,这就是我的力量以及勇气。
      “随着年龄的增长,烦恼和困惑也越来越多,有时会觉得生活的压力很大,可是反过来想一想,得到的力量和勇气也越来越多。家人、爱人、朋友,我们身边的人所给予我们的关爱都是一种力量,当然我很幸运的是,还有一群电波另一端默默收听节目的朋友们——但真正要去克服、去战胜的,其实往往是自己,当我们觉得自己充满力量的时候,才有勇气好好地走下去。
      “那么,此时此刻正在收听节目的各位,对你们来说,什么给了你们勇气和力量呢?书璐的邮箱永远为你们敞开,接下来先听一首歌吧……”
      世纷捧着咖啡,坐在客厅的窗台上,望着远处的霓虹灯,在一片深蓝中显得尤其闪耀。
      手机在大理石窗台上震动着,发出恶劣的响声,几下之后就停了,她知道是短信而不是电话,于是过了很久才拿起来看。
      “21:03:08在干吗?”
      会这样没头没尾发消息给她的,恐怕也只有一个人吧……
      “21:14:02发呆。”
      “21:15:00如果我不找你,你打算就这样一辈子跟我做陌生人吗?”
      “21:16:44也许吧,陌生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21:18:31为什么?为什么在知道一切之后还要拒绝我?”
      她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字,心里一阵疼痛,但还是扯着嘴角回复道:
      “21:22:57两个没有缘分的人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
      “21:25:08我以为自己很了解你,可是看来并不是,或者我了解的只是原来那个开朗而坦诚的世纷,你是谁?是影子吗?世纭和世纷的影子,却没办法成为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她站起身,有点局促不安起来,仿佛他说中了她心里最隐秘角落的一个痛。
      过了很久,她几乎以为这一次的谈话就会这样不欢而散的时候,他说:
      “21:55:30我也曾经成为另外一个人,在过去的八年里我慢慢从失去你的伤痛中走出来,几乎就要成功,但我又遇到了你,你把我带回去,这一次我可能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忘记所有的一切,可是我却一点也不介意——因为你帮我找到了原来的我,连我自己也差点忘记了的袁祖耘。所以,即使像你说的,我们是两个没有缘分的人,但如果你也可以找回自己,你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那样就足够了,至少对我来说足够了……”
      她把自己放倒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空,她可以骗他说自己并不爱他,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心——那颗,溢满了他每一个微笑的心。

      四月的最后一个星期,被淅淅沥沥的雨水填满,几乎所有的人都穿着黑色、藏青色或者卡其色的外套,好像只有这样的颜色才能配青灰的天空。
      世纷早晨出门之前,在阳台上看到子默晾在外面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于是她去敲她的门,但却没有人应。
      她失神地走进电梯,随着电子提示板上数字的跳动,强烈的向下坠落的感觉袭来。
      对于子默来说,世纭也许是她最喜欢的一个朋友,这个朋友被夺走了,另一个人拙劣地想要替代——所以她才会说她是“骗子”吧,一个不可原谅的骗子。
      她开着车驶出车库,雨下得并不大,却密密麻麻地遮挡在车窗上,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她打开雨刮器,却忽然发现自己差点向花坛撞了过去——她连忙刹车,心里起伏不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放在杯托里的手机响起,她定了定神,才接起来:“喂?”
      “是我。”石树辰那久违的声音,隔着整个太平洋,忽然让人很想哭。
      “啊……”
      “对不起,走之前也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不想让大家难过,”他的口吻听上去那么开朗,“不要担心,我过得很好,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人到了一定的时候都需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你呢,最近还好吗?”
      “嗯……”她轻轻地拉上手闸,靠在椅背上,“还好,你也不用担心。”
      “真的吗?”他忽然沉静下来,“可是项屿说,你跟子默吵架了。”
      “……哦,”她苦笑着,“他真的这么说吗?”
      “是的。”
      “……其实也不是吵架,只是她生我的气罢了。”
      石树辰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也许对于这件事情,比较紧张的是项屿,而不是你和子默吧。”
      她也不自觉地笑了,并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因为可以听到一个这么开朗的石树辰。
      “纽约最近天气很反常,热的要命……”
      “嗯,我知道。”
      “你知道?”
      “电台节目说的。”
      “哦……”
      “对了,”她说,“这是你的电话号码吗?”
      “是啊,都没有把电话告诉过你,”他温柔地说,“你随时可以打给我。”
      “……好。”她伤感地回答,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内向而羞涩的女孩。
      “打起精神来,我相信不管什么事,都难不倒你。”
      “谢谢……”
      “那么……我要挂电话了。”
      “好,再见。”
      “再见……”
      放下手机,世纷看着来回刷动的雨刮器,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把石树辰当作是另一个“世纭”,每一次看着他的脸,她都会想象妹妹就在他身旁,用温柔而恬静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他说的话,就仿佛是世纭对她说的一样,让她忽然充满了力量和勇气。
      她放下手闸,重新上路,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红灯的时候,她停下车子,不经意地抬头看着天空,雨水打在车顶的车窗上,可是还能看到天空的轮廓。
      会不会,冥冥之中,世纭也在看着她?

      “可以坐吗?”
      世纷抬起头,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Shelly,不明白为什么餐厅里还有许多空位子,她却偏要坐在她对面。
      Shelly不等她回答,就自顾自地坐下来,把白色陶瓷壶里的黑胡椒汁浇在牛排上,涂抹均匀,切成一片一片,然后安心地吃起来。
      “小袁那家伙很难伺候吧?”
      “啊?……”世纷手里的餐具差点掉在地上。
      “你不是替我做了他大半年的秘书吗?”
      “嗯……”她点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盘里的食物,“还好吧……”
      “他一定高兴死了。”
      “?”
      “碰到你这样的软柿子,还不乘机摆摆老板的威风。”
      “……也没有,不过他是要求比较多。”
      Shelly看着她的脸,忽然笑了:“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这个秘书做得比他这个老板还凶?”
      “有点。”她坦率地点头。
      Shelly又笑了:“你知道吗,你是公司里唯一敢跟我承认你是这么想的人。”
      “……不会吧。”
      “会,为什么不会?其他同事只会在背后议论,却从来不当面问我。”
      “那也没什么可问的吧……毕竟跟工作无关。”
      Shelly一脸神秘地凑过来,说:“我跟袁祖耘的关系……确实非比寻常。”
      “……”她瞪大眼睛,怔怔地等待答案。
      “我是他的……小舅妈。”
      “……什么?”她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Shelly像是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于是又开始自顾自地吃起东西来:“袁祖耘的妈妈是我先生最大的堂姐,但我先生跟他只相差六岁,几乎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只不过他从来不叫我先生‘舅舅’,所以也从没叫我‘舅妈’。”
      “……”世纷还是僵硬地拿着餐具,不知道是该先把面前的鸭胸脯切成一片片的,还是直接塞到嘴里。
      “你会保密的吧。”Shelly以一种并不太在意的口吻说。
      她点点头。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看着她,这一次,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摇头。
      Shelly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继续吃着餐盘里的食物,直到所有的黑椒牛肉都被吃完:
      “我觉得你对他来说很特别,我从来没有看到他用看着你的那种眼神看别人,尽管他什么也没说,但我觉得他很在意、非常在意跟你有关的一切。”
      世纷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之间有点不自在起来,眼神游移着却始终不敢看对面的这个人。
      “我认识的袁祖耘,骄傲、自满、眼神犀利、没有耐性,可是同时,他又有一种男孩般的可爱,他可以笑得很灿烂,可是一转眼又默默地躲在角落里抽烟。我不知道他发生过什么,——也许我先生知道,但他不肯告诉我——我想说的是,没错他有很多缺点,很多时候会让人觉得他这个人性格很恶劣,但他是个好人,一个值得好好对待的人。”
      “……是他叫你来跟我说这些的吗?”
      “当然不是!”Shelly一脸“别傻了”的表情。
      “……”
      “他最近脾气很不好,我们都不太愿意跟他讲话。”
      “……”
      “可是……我也好、所有的家人也好,或者任何其他人,都不想看到这样的袁祖耘。有时候我觉得他就像是一只鹰……不过是被锁在笼子里的鹰。”
      世纷倏地站起身,椅子因为拖动得厉害,“砰”地倒在地上。周围的人,包括Shelly在内,都讶然看着她。
      “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说完,她扶起椅子,逃也似地离开了。
      她快步走向电梯,正好有一部载满了下楼吃饭的人们,“叮”地打开了门,人群从电梯中涌出,最后只剩下一个人,那人两手插袋,靠在镶着镜面的墙上,黑色金属边框的眼镜后面,是慵懒而犀利的眼神。
      “你不是要进来吗?”袁祖耘伸手按住开门的按钮。
      她很想转头就走,可是脚步却不由自主地移了进去。
      电梯门关上,他盯着电子显示板,说:“难道你就不能学会在看到我的时候不要表现得这么不自然吗?”
      她别过头去,很久才憋出一句:“……我很自然啊。”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说:“这叫自然吗?脸部线条这么僵硬。”
      她触电般地躲开他的手,他哈哈大笑起来:“你看吧,很不自然。”
      “任何正常人被摸脸都会跳起来的吧!”她不甘心地回答。
      “那要看被谁摸了,况且……我摸过的又不止是脸。”他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继续看着显示板。
      “……”她的双颊泛起可疑的红晕,脑海里浮现的,是某些让她窘迫的场景。
      电梯停下来,是他们公司所在的楼层,世纭走出去,想快步离开,却又迟疑地停下来,转身看着还在电梯里的他。
      “我去吃饭了。”他按下一楼的按钮,依旧双手插袋,靠在墙上看着她。
      “那为什么……”
      她想问的是,那为什么又跟我一起上来?
      他微微一笑,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说:“跟你在一起……多一秒也是好的。”
      电梯门缓缓合上,那个微笑就此离开了她视线,可是她却忍不住地想念起来。
      她忽然想起Shelly的话:他是一只鹰,不过,是被锁在笼子里的鹰。

      星期五的中午,世纷接到前台的电话,说门口有位先生找她,她疑惑地走出去,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项峰。
      “啊……你好。”她点了点头。
      “你好,”项峰穿得很正式,跟前几次的他不太一样,“我刚好在附近开会,听项屿说你在这里上班,就顺便来找你吃饭。”
      “哦……”她看着他,隐约像是知道他的来意,于是笑了笑,“好,你等我一下。”
      她回办公室拿了钱包和手机,便跟项峰一起在电梯厅等待着,项峰轻声而礼貌地询问她吃什么,没有一点点的不自然和尴尬。她恍惚地看着他,觉得一切都好像不太真实,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冥冥之中,再一次开启了她和袁祖耘的那部时光机器。
      电梯门开了,原本正在介绍周围食肆的世纷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袁祖耘和另一个同事从电梯里走出来,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项峰,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她垂下眼睛,等他走出来之后走进电梯,她按下一楼的按钮,然后是关门键。她不敢看他,却可以感觉到他正看着她。
      电梯门终于关上,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身后的项峰,连忙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刚才说到哪里了?”
      项峰不介意地摇摇头:“没关系,只是吃顿饭而已,选你自己喜欢的就好。”
      世纷带他去附近的一家西式餐厅,总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比较适合正式而精致的地方。可是走到门口,项峰却忽然拉着她去了街对面的茶餐厅。
      “你怎么……”坐定下来,她有点疑惑地看着对面这个正在点菜的男人。
      “因为你比较喜欢这家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跟他在一起,她永远觉得自己是一个逃不出侦探手心的犯罪嫌疑人。
      “因为你老远就在张望这家门口招牌上写的‘今日特价菜’啦。”他微笑,却一点也不摆架子。
      她也笑了,带着无奈和释然,接着如愿地点了自己想吃的“海南鸡饭”。
      “你就开门见山吧。”服务员走后,她忽然说。
      项峰摸着下巴,看着她说:“几个月不见,你好像改变了很多——不过,我个人觉得是好的改变。”
      “谢谢。”她也看着他,不再想掩饰自己。
      “昨天我那个很讨人厌的弟弟忽然来找我,说是子默最近有点反常,情绪低落,也不太愿意理睬别人,那小子追问了之后,才知道是跟你吵架了。”
      “……”
      “他说他也找过其他朋友试着劝和,但子默还是情绪低落,”他拿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冰水,“你也知道,那小子对于子默的事情,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却很上心。而且……我觉得我也有必要来找你谈谈。”
      “……”
      “因为半年之前,子默也曾经来找过我。”
      “?”
      “她跟我说,有一个很多年没见的好朋友,虽然每天都挂着笑脸,可是她却觉得对方并不快乐,甚至于很痛苦。于是她来找我,想请我帮她看看,这个好朋友究竟是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样,如果是的话,她说……”
      “?”
      “无论如何,也请我帮这个好朋友快乐起来。”
      “啊……”世纷捂着嘴,子默那张木讷而善良的脸庞就出现在她面前。她皱起眉头,并不是难过,只是,想要忍住即将滑落眼眶的泪水。
      “她说,因为她很喜欢看这个人的笑脸,在她最失意、最困惑的时候,正是这张笑脸,给了她莫大的力量和勇气。”
      世纷抬眼看着那坠满了星形吊灯的天花,终于还是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我很抱歉,”项峰悄悄地递了一块手帕给她,“我不是故意要惹你哭的。”
      “……没关系,”她没有去接他递过来的手帕,而是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那么后来你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他摇头,“我想我还是不太擅于跟女人打交道,好像每一次的试探都被你识破了。”
      世纷忍不住笑起来,尽管眼里还有泪水:“现实生活还是跟书上的不太一样是吗?”
      他点点头,像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结果:“我听子默说,你有个双胞胎姐姐,很多年前死了,我想你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变得不快乐,只不过我还是有点疑问。”
      “?”
      “我可以理解失去亲兄弟姐妹的痛苦,因为我本身也有一个弟弟,如果他发生了什么事,我想我的痛苦不会比你少,但你的痛苦……好像并不只是失去亲人这么简单。就像是,你在失去了姐姐的同时,也失去了你自己。”
      “……”
      “……”
      茶餐厅里的声音很杂,人们不断地诉说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听到别人在说什么,也没有人去关心别人在说什么。
      可是世纷却觉得自己的声音,有如在安静的礼堂中央回响的乐曲那样清晰:
      “其实我——”
      “——不用回答。”乐曲被切断了,取而代之的,是项峰那温柔的声音。
      “?”
      “如果有什么话要说的话,就试着去跟子默说吧。”
      “……”
      “也许她会拒绝你,可是不要放弃,她就是那种……嘴上说着‘绝对不原谅你’,但心里却会为你找千万个值得原谅的理由的人。”
      世纷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最后,她还是微微一笑,说:“谢谢。”

      这天晚上,世纷下班回家的时候,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一瓶红酒,就是以前在子默那里喝过的品种。
      天空虽然没有飘雨,但却是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翻脸的小婴儿。
      她把车停在车库,拎着红酒坐上电梯,其实还缺了一些东西,可是她没有去买,她只想一个人坐在客厅的窗台上喝酒,如果可以的话,一边听着书璐的节目一边看着远处的霓虹灯,那么这会是一个她最喜欢的、安静的夜晚。
      电梯停在31楼,她低着头走出来,抬头的时候,却不期然地看着正靠在她房门上的袁祖耘。头顶的声控灯是白色的,照得他嘴角那恶劣的微笑看上去很苍白:
      “中午那个男人是谁?”
      “……一个朋友。”她看着他脚边那个方形的盒子,讶然地想,原来他是来质问她的。
      “什么朋友?”
      “普通朋友。”她本想去摸钥匙开门,可是又放弃了。
      “为什么要单独跟他出去吃饭?”
      “不可以吗?”她问出来的一瞬,才发现自己的问题可能已经激怒了他。
      “不可以!”他瞪她,像是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
      “……”
      他们沉默着,直到袁祖耘忽然懊恼地冷笑一声:“亏我还带着蛋糕来要给你过生日……”
      她别过头去,不想告诉他,她第一眼就知道那盒子里装的是生日蛋糕。
      “又没人叫你来……”她赌气地说。
      袁祖耘瞪她,然后移动脚步走到她面前:“我怎么能不来?”
      “……”
      “我生日的时候,你不是也赶来了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十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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