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你老公》宝棠

19、影娲

　　言雪墨抱着蛋进去。

　　“我是什么人？哦，不对，我不该这么问。”呙小小轻轻挑起一边的眉毛，有些自嘲的样子，“应该说，我，是不是人？”

　　言雪墨马上回答：“你当然是人。”

　　只不过，不是普通人。

　　“那好，我是什么人？”

　　“你是，女娲的后人。”

　　女娲的后人……想到某个传说，呙小小黑了脸：“那不是还是不是人？”

　　“不。你是女娲后人，自然就是人。”

　　言雪墨如此这般解释了一番，呙小小才懂了。

　　原来，女娲是人类，是天下第一个人类，而后她有感而孕，孤雌生育了呙小小。

　　孤、孤雌生育？

　　呙小小听到这个名词，忍不住的嘴角发抽。

　　不过，这比起自己是个人身蛇尾的怪物要好接受得多了，毕竟孤雌生育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是，就算在现代社会，柯莫多巨蜥不就能……呙小小默默地把它可怕的长相和生活习性丢到一边。

　　“影娲？就是那个人身蛇尾的‘女娲’？”

　　“对。它不是真的女娲，只是后人根据自己的需要编撰出来的形象，民众们以讹传讹，信力叠加，它就成了真神。只不过，是低级神祗。”

　　“在其他界，它被称为‘影娲’。”

　　“除了人间界。”说到这里，言雪墨的神情不由变得凝重起来，“影娲在人间界势大，已经鲜有人知真正的女娲是何等模样了，就算有一部分人知晓，也没有足够的信力。真正的女娲，在人间界已经……”

　　失信了。

　　言雪墨脸上寂寥之色一闪而过，转而变得沉肃：“你这次失忆，就是遭到了影娲的攻击。”

　　呙小小静静听了一会儿，他说的话，她都能理解，却对这些毫无印象。

　　她摇摇头：“我，想不起来。”

　　言雪墨放缓了声气：“不要着急，总会想起来的。”

　　呙小小自从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后，相处起来反不像从前那么随意了。她想了一下，问了个问题：“阿直……是什么灵宠吗？”他刚才没有提到阿直呢。

　　言雪墨一怔，声音难免发涩：“阿直是……”

　　他要是说了，那么他的原型……

　　言雪墨又闭上了嘴，闷闷地说：“你迟早会自己想起来的。”

　　呙小小怔住：啊？这是不愿意说吗？

　　但是，其实若是他不愿意说，那么答案简直是呼之欲出了。

　　呙小小有些发怔地看着言雪墨怀里的蛋，只觉得□□一阵幻痛。

　　她匆匆别开眼：“那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既然影娲攻击她，她没死，而且那些仙啊妖啊都找上来了，影娲迟早也会找上她的，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会，到时候人家有心算无心，她怎么办？等死吗？

　　言雪墨说：“我们能找到你，是因为我们之间有因果，影娲与你之间严格来说不是因果，而是孽缘。既然是缘，就不是必然，而是偶然。”

　　“可是所有的偶然，都是一种必然。”呙小小说完，也觉得自己有毛病，干什么要插人嘴说这些有的没的？

　　言雪墨却浅浅一笑：“你说得没错，但是这种必然，是没有牵引的，我们可以把这个时间差尽量拉长。”

　　拉什么长啊，她都住在这儿半年了。

　　言雪墨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认真地给她上了一堂关于各界“时间差”的课。

　　影娲虽是人间界的低级神祗，但她到底是有一丝天地灵气，对于她，完全按人间界的时间算也是不准确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其实离开天界不久？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在这里过了半年，其实于你们而言，只不过过了一会儿？”

　　言雪墨嘴唇动了动，呙小小忽然福至心灵：“你不住在天界？你在哪一界？”

　　“妖界。”

　　呙小小点头表示知道了：难怪他不肯说自己和蛋的来历，恐怕是原型有些妨碍，不便示人。

　　“那么，半年过去了，就算是影娲身上的时间流速比人间界慢上三倍，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她头破血流，失忆，影娲还没能把她弄死，可见状况只有更坏，不会更好。

　　但是影娲毕竟是此间神祗——虽然是低级别的吧，好起来总会比她快的。

　　况且，如果影娲是假的，想要取真女娲而代之的坏神祗，那么，是不是有一个影的伏羲？

　　他们是利益共同体，影娲不来，影伏羲也不来？

　　这不正常。

　　可听了呙小小推断的言雪墨却抽了抽嘴角：“没有影伏羲。”

　　不过今天她这么讲了，以后有没有，还不好说。

　　“啊？没有吗？”

　　呙小小觉得自己的三观在今天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是的。”为了六界苍生着想，也为了今后的日子能少些麻烦，言雪墨耐心地同她解释了一番伏羲和女娲的关系。

　　或者应该是解释了一番，二者之间没有关系。

　　就算有，也是类似上下级般的同事关系。

　　至于兄妹说，夫妻说，都是人间界的统治阶级为了自身需求杜撰出来的，并非真相。

　　呙小小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从兄妹说到夫妻说，都太丧失了，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言雪墨并不知她此时心中所想，不过见她很快坚信不疑，也松了口气。

　　他斟酌了一番后，仍是提点道：“你现在虽然灵力尽失，但你的身份特殊，言出法随，有些话，不要轻易说出口。”不仅会给世界观带来天大的麻烦，对于她自己本身，也会有极大的不利。

　　见她仍有些迷糊，言雪墨便将她的随口一言在秦意然身上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呙小小这才恍然道：“怪不得……”

　　想明白后，她郑重点头：“我会非常注意的。”

　　毕竟一语成谶这顶能力，是柄双刃剑，一个用不好，敌我两伤。

　　自己的情况大致了解了，呙小小很快反客为主：“那么，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跟我说明真相？”

　　你不是，我的丈夫吗？又为什么似乎，不想我恢复记忆似的。

　　言雪墨默了默，苦笑道：“我……不敢。”

　　不敢？

　　呙小小不解。

　　言雪墨：“如果我一开始说，我是你的伴侣，你若失口否认，那……”

　　他们的结合，是经过天地山川为证的，一般而言，不会轻易因为言出法随的力量瞬间消弭。

　　力量和力量之间，命令和命令之间，也是有轻重先后之分的。

　　但言雪墨不敢赌。

　　他和呙小小不一样。

　　呙小小曾是人圣，人间界自然会接纳她，而他天生就是大妖。

　　人间界有人间界的规则，其他世界的生灵要想穿过界壁，至多只能用一缕神息，在人间界拥有一个化身。

　　而没有化身功力的生灵，当然也无法穿越界壁。

　　不仅如此，就算他们穿过了界壁，到达人间界，力量也会被无限削弱，只保有基本的自保功能，也不可以随意干涉人间界的事务。

　　他是用肉身强行穿越界壁的，力量的削弱比起用身外化身的更厉害。再加上人间对妖类的观感不佳，近千年来已经失了沟通，反将他们和魔打成一派。

　　妖魔一词便是由此而来。

　　人间失格，天地缄默。

　　若是呙小小的真言真能将他们的鸳盟击碎，哪怕只毁去一点，也不是他所能承受的结果。

　　望着言雪墨不加掩饰的爱与痛交织的复杂目光，呙小小有些退却了。

　　她是失忆了，不是失了智。对她而言，即便言雪墨是她的丈夫，那也是所谓的失忆前的事。

　　一个生灵的全部包括了TA所有的经历和记忆。那么，失忆了的她和失忆前的她可以说不是同一个人。

　　言雪墨是她的丈夫，也不是她的丈夫。

　　在她的记忆恢复以前，他们不是夫妻，只是相熟的人而已。

　　这一点，就连言雪墨也无法否认。

　　否则他为什么不直接说明？

　　呙小小才听言雪墨说过她的言出法随，也大概理解了他的不安，只是关于这件事，她也只能暂时保持沉默。

　　“讲讲影娲的事吧！”眼下，还是这件事更重要一点。

　　影娲，顾名思义，就是她的影子。

　　因为人间界的扭曲而产生的虚神，伪神。

　　呙小小：“那她生得和我一样？”顿了顿，“我是说，除了下半身。”

　　刚才言雪墨就说过了，影娲下半身是蛇身，而她是人身。

　　言雪墨：“有五六分相似。”

　　那就很像了。

　　呙小小原本有些不解，毕竟影娲是靠后人供奉才成的野神，怎么会和她这个真神长相相似。转念一想，恐怕这里的“误会”不一定是真的误会。

　　女娲的传说她在当人的时候也听过不少，有不同的流派，好几个版本。

　　其中就有一支极为淫邪，将女娲放在了其他邪神的座下，只作为生育之神供奉。

　　这无疑是非常狭隘而扭曲的。

　　呙小小原本只是本能地不喜这个说法，此时知道对方和自己的关系，不由微皱了眉头。

　　她当然不怕对方争夺她的神格。

　　她的神格是她自己挣的，不是后人封的，也不需要取食后人的供奉来维持。

　　像那种靠他人的供奉才能保持的神格，都是不入流的野神。

　　她只是厌恶这样颠倒是非的做法。

　　“她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