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士奇卖蠢日常》大脸饼

30、道别

　　喜鹊飞到不远处的灌木丛旁边站着，指挥季小北找到那滩尸体。

　　到底死了几只小狗，季小北一时看不出来，因为几只小狗几乎被砸成肉泥，堆在一起。

　　“就是这几只小狗，它们被人活活打死，叫的声音很惨，我听着都有些伤心。”麻雀飞到自己的窝里，继续说道：“我的窝就在这里，出来就能看到它们的尸体，感觉不太好，你帮我埋了它们吧。”

　　季小北看着那滩尸体，觉得自己胸口很闷，好像有个人在他胸口打了一拳，很疼。几只小狗身上残留着浓浓的恐惧气息，隔了一米多远，季小北都能感觉的到，它们死掉的时候，肯定很害怕。

　　大绯站在季小北肩膀上没有说话，它在宠物店待了很久，见过不少被虐待的猫狗，但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场景，血和肉掺杂在一起，触目惊心。

　　“谁打死的。”大绯飞到喜鹊身边：“我帮它们报仇，打坏人。”

　　喜鹊：“我不知道，人类长的都一样，我分辨不清。”

　　“嘎，你好笨。”大绯有些嫌弃，飞下来落到季小北肩膀上：“你去摸摸小狗的尸体，找坏人。”

　　“找不到。”季小北有些愣愣的，它刚刚接触了一下这些尸体，感受到的只是砸下来的石块，还有小狗很害怕的尖叫声。

　　“坏人，坏人。”大绯飞到树枝上，跟季小北交代：“我去附近问问，你打电话给奶妈。”

　　大绯走了之后，季小北对着尸体发愣。他在山里的那段时间，经常在外面抓一些小动物吃，也见过很多尸体，从来不会觉得害怕，但是眼前的这滩尸体，却让他觉得害怕。

　　喜鹊：“对了，这里还有一只。”喜鹊带着季小北走到另外一个地方，地上躺着一只大狗，大灰狗尸体很完整，只是头上有血迹，像是被什么东西撞死的。这只狗身上有一些特别的地方，它死的应该不算痛苦，但是它尸体上散发出来的怨气，比那几只小狗散发出来的恐惧气息还要多。

　　喜鹊跟季小北说道：“这是那几只小狗的妈妈，刚才在外面找食物。我看到人类打狗崽，就去找它，但是它跑的太慢，回来的时候，小狗崽就变成了这样。它很伤心，自己撞死树死掉了。”

　　“哦。”季小北依然呆呆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胸口闷闷的，还有一种什么都不能做的感觉。

　　季小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喜鹊说话：“这些小狗和狗妈妈没有做坏事啊，它们吃的也不多，住的地方，也都选人类看不到的地方，为什么要杀死它们呢？它们没有做错事啊？没有主人没有家，也不是它们愿意的，明明是人类驯化了我们，希望我们陪伴帮助他们，让我们生活在人群中，适应现在的生活，我们也没有要求人类一定要对我们负责，我们可以自生自灭，不给人类添麻烦，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们呢？”

　　喜鹊没有回答，它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对于这些野生的鸟类来说，人类是不可以相信的生物，它们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狗狗喜欢跟人类在一起。

　　季小北很仔细的在附近找了一处气息很好的地方，把狗妈妈放在那里。又把几只小狗的尸体也挪到那边，人类下手很重，血肉很多都飞溅到外面，季小北一点点的把它们捡回来，地上渗了血的泥土，他也都挖起来，堆在一起。

　　大绯飞过来跟季小北吐槽，人类太坏了，干坏事还蒙着脸。它去附近问了这里的一些鸟，很多鸟都知道这边的事情，那些小狗死前的惨叫声传了很远，但是大部分鸟类对人类不了解，只有几只麻雀，还记得这个坏人。

　　麻雀说这个坏人是个男的，半边脸都遮起来了，拿着一个大石块，打这些狗崽。

　　除了这些，大绯再也没有打探到有用的信息。

　　“嗯。”季小北吸吸鼻子，淡淡的回应。

　　“你怎么不等奶妈过来再埋它们。”大绯飞到季小北身边，帮季小北把尸体聚到一起。

　　“奶妈？它什么时候来？”

　　“笨蛋。”大绯飞到季小北面前：“让你给奶妈打电话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快给奶妈打电话，奶妈能找到坏人。”

　　季小北拿出手机，给奶妈打电话。

　　“小北，有事吗？”季小北打的是宠物店店长的手机。

　　“我要找奶妈。”

　　“奶妈出去玩了，等它回来我让它给你回电话。”

　　“我要找奶妈。”季小北的声音很明显能听出哭腔。

　　这让店长很吃惊，季小北平时很闹腾，还爱哭。有时候被猫抓了一下，就会哭着找奶妈或者店长告状，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哭的很大声，让别人觉得他委屈。时间久了，跟他熟悉的人都知道，季小北哭，并不是真的很委屈，只是吓唬人。

　　这是店长第一次听到季小北哭的这么低调，没有嚷嚷自己受委屈，声音听起来很悲伤。

　　“你别急，我去给你找奶妈。”店长没有挂掉电话，一边找奶妈，一边问季小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小北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自己要找奶妈。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奶妈的声音，季小北已经收起来的眼泪再次涌来，对着电话话都说不完整：“奶妈，有狗崽……被……被……打死了……都是血……骨头碎了……妈妈……撞死……哇”

　　季小北有过一次很伤心的时候，那时候他在主人睡觉的地方，放了两年的食物，路过的鸟跟他说人类死掉了，再也不会回来。那时候季小北也是这么难过，在窝里哭了一天，第二天眼睛都是疼的。这次的几只狗崽，又让他想起了那时的感觉。

　　大绯第一次没有嘲笑季小北，飞到电话旁边说道：“坏人，打狗，坏人，坏人。”

　　“你们在哪里？”

　　“望江路，绿源。”大绯回答，这里是它家，它知道地址。

　　“我们马上过来，大绯你看着小北，让他不要乱跑。”店长对大绯交代，没有挂断电话，季小北很不对劲，他要关注。店长离开之前跟财务交代：“小悦，你跟小北哥哥打个电话，小北的情绪不是太好，可能需要人看着。”

　　季小北没有注意电话，它一边哭，一边挖着带血的泥土。最近天气干燥，土不是很好挖，他的爪子不如以前锋利，挖起来有些困难。

　　“不要挖啦。”大绯张开翅膀拦着季小北：“你手上有血，你受伤了，等奶妈带人过来用工具挖。”

　　季小北张开双手，上面确实有很多细小的伤痕，有些还在流血。

　　“不疼。”季小北一点也不觉得手疼，他把大绯拿开，继续挖土。

　　十多分钟后，奶妈跟它的主人赶过来，看到季小北收集起来的尸体，奶妈情绪低落了很多，来到季小北身边，默默的帮他挖坑。

　　店长没有出声，转身离开。

　　大绯飞着跟在他身边，想跟他说明这里的情况。但是大绯毕竟是鹦鹉，很多词语不会说，很难说明情况。第一次看到季小北这样，大绯同样担心，季小北以前掉根毛都要念叨好几天，这次流血竟然说不疼。

　　“嗯，我知道，小北可能需要人看着，我通知了他哥哥，应该很快就能赶来，你这几天不要欺负小北。”店长跟大绯交代。

　　“嘎。”大绯老实的答应。

　　店长到附近的店里买了一把铲子，又询问了一些人，大家都没注意到戴口罩的人。

　　拿着买来的铲子，店长把铲子放到季小北手里：“用这个挖。”

　　季小北没有说话，接过铲子挖了一个大大的坑，奶妈也在旁边帮忙。季小北小心翼翼的把这些尸块放到坑里，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到坑里，在季小北看不到的地方，一股黑色的烟气飘出来，随风而走。

　　埋好尸体，季小北抬头看向店主，眼神愤怒而又凶狠，还隐隐发着绿色的光芒，奶妈发现季小北不对，对着他叫了一声，季小北清醒了过来，看看奶妈，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季小北情绪起伏太大，受到的负面气息太多，撑不住了。

　　奶妈伸出爪子戳戳季小北，看他没有反应，靠着季小北躺下。大绯也难得安静，静静的站在奶妈身边，看着季小北。

　　“没事的。”店长伸手摸摸奶妈的头：“他没事，只是太累了，很快就会好起来，你们放心，我肯定帮你们抓到那个人。”

　　宠物店开了很多年，店长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烈的场面，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骨头都被砸的稀碎，那个人心理到底扭曲到什么地步，才会把这些还没满月的狗崽粉身碎骨。

　　季小北被送到医院，奶妈跟在他身边不想离开，奶妈今天也伤心，情绪一直都不高。

　　“奶妈乖，没事，明天我们再来看他。”店长等季泽涵过来，把检查事项交代清楚，带着奶妈离开。这次的事情对季小北打击很大，对奶妈的打击也不小，奶妈肯定很难过，他需要尽快带奶妈回家。

　　季小北的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检查结果一切正常，等他醒来就能回家。

　　季泽涵守在床边，用毛巾仔仔细细的擦去他身上的污渍。季小北的手上裹上了纱布，还有些涂了药水，能看到很多细小的伤口。

　　“对不起。”季泽涵轻轻抬起季小北的手，他很自责，没能陪在小北身边，让他这么伤心，他的小北应该永远都快快乐乐。

　　季小北静静的躺着，他在做梦。

　　梦里他又回到几百年前，每天往主人睡觉的地方放食物，可是这些食物主人都不吃，任由食物腐烂坏掉。季小北觉得主人可能觉得这些食物太难吃，跑了两座山，找了几个果子给主人，他也依然不吃。

　　有一只路过的鸟告诉季小北，他的主人死掉了，死掉的人，会一直躺着，不会再起来，不会说话，也不会动。

　　季小北有些迷茫，主人不会起来说话，不会带它回家，它不知道该怎么办，它很无助。

　　远处烟雾弥漫的树林里走出一个人，他慢慢走到季小北身边，递给季小北一包好吃的，跟他说道：“小北，咱们回家。”

　　季小北很开心，跟着人类回家，才走了几步，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滩血肉，那滩血肉慢慢的站起身，变成一个小狗崽的样子，十分尖利的对季小北喊道：“妈妈，我疼。”

　　季小北一点也不害怕，他也跟着疼，心里疼。

　　“小北，小北。”季泽涵轻轻晃着季小北，他好像在做噩梦。

　　“阿泽。”季小北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季泽涵：“我疼。”

　　“哪里疼，你还有哪里受伤了，我去喊医生。”

　　“这里疼。”季小北把手放在胸口：“好像被人打了，闷闷的，疼。”

　　“不疼了。”季泽涵伸手帮季小北揉揉胸口：“你不要担心，我跟店长商量过了，一定会把那个人找出来，到时候你去帮那几只狗崽报仇。”

　　算上以前跟季小北一起生活的日子，这是季泽涵第一次看到季小北这么伤心的样子。

　　“嗯。”季小北坐起身：“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要变的很厉，帮它们报仇。”

　　“回家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东西。”

　　走到家门口，季小北看到守在门口的大康，它面前放着一个毛茸茸的球。季小北认识这个球，咬的时候能发出声音，是大康最喜欢的一个球。

　　“小北。”大康跟着季小北走到院子里：“我感觉我快要死掉了。”

　　“嗯。”季小北点点头，它能感受到大康身上的气息，大康最多还能活两天。

　　“我来跟你道别，这个送给你。”大康把球放到季小北手里。

　　“我会把球放好。”季小北把球收起来，摸摸大康的头。坐在地上，把大康抱在怀里，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大康，季小北有些舍不得。

　　“我今天遇到了几只狗的尸体。” 季小北把头埋在大康毛茸茸的头上：“你死掉以后，如果看到它们，告诉它们，我会帮它们报仇的，它们如果没有去投胎，就多留一会，等我帮它们报仇之后，再去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