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老朋友，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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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逃了，老姐也逃了，我就算了。”
——15岁的张灿烂
初冬的夜晚，总是莫名地冷。
张灿烂从LG的游戏公司出来，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裹紧身上的大衣仍旧瑟瑟发抖。早知道她就多穿一件毛衣，哪怕臃肿得像个胖子也无所谓了。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起。如果不是担心儿子为了等她又没有及时睡觉，她才不愿意把手伸出来白白挨冻。
“喂——”
“张灿烂女士，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
耳边传来儿子严肃的质问，张灿烂不禁抖了两抖，然后委屈地撇嘴。
“张仁义同学，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不是跟你说了我会工作到很晚吗？真是不听话！”
“不听话的是妈妈吧！说好绝对不会在零点以后回家的，你还写了保证书给我，不记得了吗？说话不算话是大人应该有的品格吗？”
开始了。张灿烂悲叹一声，对儿子无休止的唠叨没有任何回击之力。她站在马路边等着空的士经过，反思着为什么会把儿子养成这副德行。
十岁就戴上五百度的近视眼镜，每周末赶他出去玩还只是拿着作业去图书馆，一看她不顺眼就开启唐僧模式叨叨个不停。老古板，不通人情，木头，不晓风月。如果不是那个叫金娜娜的小美女对儿子情有独钟，她估计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儿子母胎单身一辈子的准备了。
也不知道娜娜那么好的小姑娘，到底看上自家儿子什么了。
“张灿烂女士，你有好好听我说话吗？”
“听着呢，听到啦。”张灿烂的思绪被儿子的愤怒打断，不得不耐下心来把儿子哄去睡觉，“我在这儿等车呢。你赶紧睡吧，早上还要上学，别等会睡过头还要我把你从被窝里拽出来。”
“哼，也不知道是谁每次都拽着被子不撒手。不管你了，我先睡了。”张仁义不屑地为自己盖上被子，突然想起什么，又赶紧补充道，“对门新搬来的邻居叔叔送了打糕过来，我放在餐桌上了。”
“哦，新来的邻居？人怎么样？总不会比之前那对小情侣更糟糕了吧。”
那栋公寓什么都好，就是墙壁太薄。小情侣住在隔壁的时候，几乎每晚都会传来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最重要的是张灿烂每次拼命去堵儿子的耳朵，都会被他眼里的同情气得睡不着觉。
“妈妈，你不用掩饰，羡慕嫉妒也没关系，单身狗很辛苦吧。”
有女朋友了不起啊！二次发育都没开始呢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张灿烂一想到这里就生气，不由自主地冷哼了一声。好在张仁义一直在想那个送打糕来的人长什么样，没顾上，否则又会把单身妈妈冷嘲热讽一番。
“有个叔叔个子挺高的，还有一个下巴线条很好看。两人都戴着墨镜没怎么看清，不过应该都挺帅的。”
“我去，张仁义！”张灿烂一听这话，感觉苗头不对，“我说你怎么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呢，你该不会喜欢男的吧！”
“张灿烂女士，你别当声优了，赶紧转行做编剧。”
张仁义没好气地挂了电话，徒留张灿烂一人在冷风中凌乱。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儿子变得太早熟，并且从来不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她。这件事让张灿烂一直很头疼。
等了半天都没有空的士，张灿烂计算了一下距离决定迈步向家的方向走，顺利的话，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高跟鞋，她又陷入深深的后悔之中。
然而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在她身边减速，车上的熟人成了救世主。
“灿烂？”都璟秀摇下车窗，看着瑟瑟发抖的张灿烂笑了，“上车吧？我让成浩哥送你回去。”
EXO的都璟秀，曾经为了提升演技跟她学习过台词技巧。一开始特别恭敬地叫她老师老师，互相了解后才发现两人都是93年生，张灿烂甚至还小了四个月。自课程结束后两人就一直没联系，如今能碰上也是不可思议。
张灿烂本来想客气一下，但她一想都璟秀没准真的关上车窗就走，还是立刻厚着脸皮上了车。
车上不止都璟秀一个成员，EXO－K的成员都在。按着座位顺序依此打了招呼，她按照都璟秀的安排坐在了车子的最后面。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睡得不省人事的人。
张灿烂看清那张脸后，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僵了。
朴灿烈……
“哦，不用在意他。”都璟秀看她有些尴尬，赶紧出声安抚，还让出自己的毛毯给她盖上，“你住哪里？”
“你们先回去吧，我没关系的。”张灿烂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别耽误你们休息。”
都璟秀平静地看着她，重复：“住哪里？”
“要不就把我放到南山路的十字路口，下下个红绿灯那里就行了。”
“住哪里？”
张灿烂抿了抿嘴。
“要不，下个红绿灯？其实我家很近的。”
都璟秀还没来得及说话，熟睡的朴灿烈突然不耐烦地咂了一下嘴。张灿烂惊恐地看着皱起眉头的他，整个人如石化般移动不敢动。
前排位置的边伯贤回过头：“嗯？朴灿烈，你醒了？”
回应他的是朴灿烈绵长的呼吸声，和安然不动的睡颜。
“哦，没醒。”边伯贤看着张灿烂，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您是女士，我们一大车男人把一位女士抛下先回家也太不像话了吧。”
张灿烂干笑两声，又看了一眼状似熟睡的朴灿烈，迅速报出地址。
结果话音刚落，车上的男性集体向她投来了诧异的眼神。虽然短短两秒后他们就该干嘛干嘛去了，但张灿烂有种不祥的预感。
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礼貌地向所有人道别后，等待车子离去。这是她的习惯，打电话也好，和人分别也好，她都习惯做最后离开的那个。可是等了半天，车子一动不动，全车人都在里面盯着她。
都璟秀再一次摇下车窗：“怎么不回去？”
“你们怎么不走？”
“想看你进去了我们再走。”
张灿烂哭笑不得：“这样啊。那我回去了。谢谢你们。”
“不客气。”
都璟秀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背影进了公寓，缓缓摇上车窗。而边伯贤在这时将抱枕砸到了朴灿烈脸上。
“喂，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到家了。”
朴灿烈眼睛都不睁，顺手就把抱枕丢了回去，懒洋洋地反驳。
“装什么睡，我是真的睡着了好吗？”
金钟仁一听这话就乐了。
“哥，你别装了。谁不知道你睡着的时候眼睛太大，闭都闭不上？”
吴世勋在一边爽快地补刀。
“哥的演技太烂了。”
朴灿烈一时语塞，装作恼羞成怒地样子给了忙内一个手刀。
“怎么都不下车？赶紧回家，我快困死了。”
然而一直嚷嚷着要睡觉的这个人，直到凌晨三点还在客厅里喝啤酒。背台词背到一半想喝水的都璟秀，不声不响地坐到了他旁边，差点把朴灿烈吓得灵魂出窍。
无言半晌，都璟秀还是问了一直想问的话。
“灿烈，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张灿烂？”
精力最旺盛，最喜欢认识新朋友的人，在他提出要载张灿烂回家的时候就开始犯困，一直没睡着却拼了命地装睡。怎么想都觉得奇怪。除了之前认识，甚至有过过节之外，他想不到任何合情合理的解释。
朴灿烈故意回避都璟秀的视线。这家伙的眼神实在太凌厉，似乎只要他愿意，就可以看穿所有人心里的小九九。
但是哪怕不看他，朴灿烈还是有些亚历山大。
“张灿烂，是我初中同学。”朴灿烈压着嗓子开口，然后长呼一口气，“我跟你说过吧，惠文走了以后，我差点就成了弘大的扛把子。关键时刻，某人帮我挡了一刀，我才清醒过来。”
“某人……你是说张灿烂？”
都璟秀想起张灿烂左侧脸颊上淡淡的伤痕，心脏莫名其妙地抽搐了一下。
“嗯。”
朴灿烈倒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仿佛能看到那天夜里混乱的场景。
也是凌晨，弘大所有的街铺都关门以后。地下摇滚乐队组织和当地的小混混发生冲撞，拿着棒球棍、木棍直接开打。刚入队没多久的朴灿烈因为失恋头昏脑胀，本想着劝劝架，却正好看见有人砸了他的宝贝吉他。
最爱的人和最爱的宝贝转眼都没了。
朴灿烈受了刺激，怒吼一声赤手空拳地加入了战斗。
年轻的男孩子血气方刚，总觉得为了所爱打架的自己英勇无比。但亲眼目睹现场的张灿烂却只有一个字来评价这场战役。
“怂。”
“为什么？”
张仁义窝在张灿烂怀里，好奇地瞪大眼睛。张灿烂一回到家就受到儿子的无休无止的逼问和指责。再加上她没想到会和朴灿烈在这种情况下重逢，于是就把晚上受到的所有刺激一股脑地吐给了儿子。包括当年为了朴灿烈挡刀的事儿。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知道不？”张灿烂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教育儿子，突然就兴奋起来了，“为了一点口舌之争就大打出手，只能说明这群男人一点本事都没有。儿子，你记住，暴力从来都不能解决问题，没本事的人才会依赖暴力。知道你妈我最喜欢哪种男人吗？”
“又高又帅的男人。”
张灿烂差点没被这话噎死，随即坦然地点头。
“当然，颜值和身高是基本。但是，如果他能三言两语就让敌人落荒而逃，长得矮一点或是丑一点，都无所谓。”
张仁义看着老妈对空气犯花痴的样子，揉了揉眼睛。
“那个叔叔，知道你喜欢他吗？”
张灿烂愣住了。
“哪、哪个？”
“你今天遇上的那个。”
“我今天遇上了一群……”
张仁义不耐烦地咂嘴。
“好吧，不管哪个，喜欢谁都是你的自由。”他开始用小腿蹬张灿烂，“你出去，我要睡了。”
张灿烂翻了个白眼，离开自家不可爱的儿子，给他掖好被角。准备关灯离开的时候，她听见儿子在床上幽幽地嘟囔了一句。
“随你喜欢，反正我不会叫他爸爸的。”
张灿烂失笑。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晚安。”
都过去了。从八年前她不告而别开始，一切就都过去了。明明知道是朴灿烈的雷区，她还是奋不顾身地踩了。哪怕是现在，她也没想好怎么跟他解释。
为什么不上高中？
因为要抚养儿子。
哪里来的儿子？
就是突然有了，打都打不掉。
儿子他爸是谁？
不知道。
这种对话光是想想就头疼。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装不认识她？”
都璟秀冷静的抛出疑问，眼睛执着地锁定朴灿烈，以及他脸上的苦笑。
“我只是不想看见她而已。”
“哦，原来你知道。”
“她喜欢你。”
朴灿烈怔住了。
都璟秀终于转移了视线，也像他一样倒在沙发上。
“不要跟我说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女孩子为一个男孩子挡刀？那种情况，换做别人早就被吓哭了。”
朴灿烈沉默着，将手中的易拉罐一饮而尽。
都璟秀看着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渣男。”
握住啤酒罐的手不由地抖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老朋友，晚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