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蝶影逐玥

5、(5)

　　山崖上，风中弥漫着浓烈的腥气，那是血的味道。
　　延伸向崖顶的山路上血侵染着土地，红得触目惊心。
　　崖上仍在激战，或许说战斗已到了尾声。少年挥动着手中的剑，血在剑身飞溅，白衣染成了红衣。人已越来越少，另外两个人收起了剑，站在一旁看着他。
　　“幕，我们要不要过去？”青衣的男子问道。
　　被称作暮的男子看着崖边越杀越疯狂的少年，那浴血的模样竟如修罗一般。“让少主自己处理吧。”
　　崖边终于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约摸四十岁的男子，狼狈地跪倒在地。身上华贵的衣服已破碎不堪，不断涌血的伤口深刻见骨。逃不掉了。他一改往日狂妄残暴的样子，乞求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站在崖上，俊魅的脸上此刻只有骇人的杀意。风吹动他似血的衣裳，扬起浓烈的。
　　“少主，少主饶命啊……”
　　少年看着不断磕头的男子，眼神依旧冷酷，“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他不该在这种时候背叛，令他失去了豫儿。
　　剑光划过，男子身首异处。

　　“少主。”男子走向仍站在崖边的少年。当杀气尽褪后，少年又恢复了落寞的神情。
　　“义父是故意的吧。”
　　“啊？少主……”
　　“若不是有意放纵，他们绝不可能壮大至此，甚至连主坛也遭受重创。”
　　“教主只是为少主着想……”引出所有隐藏的危险，然后一网打尽，这样才能让教中真正的安全。
　　“我知道。”少年打断暮的话。他怎么会不明白义父的良苦用心。只是这一次那些人太不会找时间了，“暮，千风，我要知道豫儿在哪。十天，我只等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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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涵死了。
　　徐太傅唯一的儿子——徐子涵——死了。
　　由刺客潜入了太子寝宫，太子受了伤，而太子的贴身侍卫徐子涵因保护太子而重伤身亡。
　　这几日，太傅府气氛沉重，而太傅也不像以往一样每天来查看李时豫的学习情况。李时豫的病早好了，伤也恢复得差不多，应该近几天就要被送回去继续训练，可突然间一切都变了。
　　李时豫还是从仆人们的谈话中知道了这一切的。
　　这天，李时豫悄悄地到了前厅，府内尽是一片素白。
　　徐太傅痛失独子，自是悲痛万分。他扶着棺木的边缘，看着永远也不会再醒来的儿子，往日的刚毅早已被泪水冲淡得无影无踪。
　　李时豫站在微扬起的幔布后，他想起了他的父母。
　　父亲死了，而且是戴罪而死。没有灵堂没有葬礼，只有一口薄棺，草草下葬。盖棺前，母亲俯在棺沿痛哭不已，而他攀着棺木看见了父亲可怕的死状，那不是他熟悉的父亲。
　　失去至亲的痛有多么的深，他太了解了。他看着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徐太傅，想起了他对自己的照顾。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他知道徐太傅很关心他。那夜，大夫帮他处理伤口，他疼得直哭但又因为生病而没力气挣扎，是太傅将他抱在怀里细心地安抚；昏睡了一天后，他才睁开眼便看见太傅温和的笑颜。虽然太傅大多数时候都是冷漠而严厉的，但他偶尔的赞许，他细心地讲解，总让李时豫不自觉地想起父亲。
　　就在徐太傅看见站在对面幔布后的李时豫时，下人通传李辅过来了。他刚想要李时豫离开，便见到孩子以自动退到了侧门外。太傅忙擦干眼泪，强打起精神去面对这个来意不善的人。
　　这是李时豫第一次见到李辅国，在幔布飘扬的间隙出他看到那个满脸奸诈的人，那个令他们被抓来充当备身的原因之一。
　　李辅国说是来吊唁的，可他那丝毫没有悲伤之意，反而掩不住得意的样子不难让人看出他真正的用意。在说了一大堆看似安慰实则嘲弄的话语后，李辅国得意地走了。
　　看着李辅国渐渐消失的身影，徐太福的脸上除了哀伤，更深的是仇恨。
　　李时豫再次走进厅内，来到徐太傅面前。
　　“你很懂事，时豫。”太傅抚摸着孩子的头顶。这孩子总让人惊讶，也让人心疼，因为他懂事的背后背负了太多的伤痛。“子涵也很懂事，总是很乖地听我的安排，从来不会抱怨。如今他走了，我不为他难过，他保护了太子，他尽忠了。”
　　“……大人，我想见太子殿下。”
　　“……好吧。”太傅看着孩子坚定的目光，想起受到惊吓仍未恢复得太子，他深思了许久，终于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