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爱智障皇上[重生]》罄靥

35、第三十五章

　　沈寒骁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儿来。
　　埋藏在心底这么久的情愫竟是在这种时候被对方捕捉到了，城楼之下的烽火狼烟没有丝毫休止的意思，但是沈寒骁心中却没了刚开始的那般畏惧和不安。
　　因为这次身后还有一个人。

　　他的师长，亦是他所心悦之人。
　　何惧之有。

　　不过短短一刻钟，兵马已经召集的七七八八。这些轻骑常年跟着陆清泽征战四方，很多事情哪怕只靠着眼神意会也甚少出过偏差。

　　“戍陵没了日后自会有办法收回来，但是决不允许这些蛮人踏入中原，犯我江山！”
　　陆清泽翻身上马，一声高和，一行人马便随着他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路上踏过戍陵，满街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年轻些的自然是跑了，剩下的大多是老人妇孺还有孩童。跑又跑不远，只能呆在暂时还算得上安全的角落里听天由命。
　　沈寒骁好几次于心不忍想要去帮帮他们，却都被陆清泽拦了下来。

　　“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担心担心你在皇城的兄长。这些人有这些人的命，救不过来的。”
　　这些场景陆清泽是见惯了。刚开始也会像沈寒骁一般各种不忍，但是时间长了，心里就麻木了。
　　也没什么忍心不忍心的，不过是一群与自己不相干的路人罢了。家国面前，有比这些百姓更重要的东西值得他去保护。

　　沈寒骁最终还是罢手了。
　　他知道陆清泽这个人平日里倒是没什么架子，待谁都很好。但真是遇事儿了说好听点儿却又懂得取舍，有大局观。但是说白了便是有些冷血，漠然。
　　沈寒骁知道，可能不久的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慢慢的麻木，对生死看淡，但是在这之前做出这种事情良心还是会痛的。

　　“皇城那边应是已经准备着以备万一了。这次虽是来势汹涌，但还不至于能打那么远。怕是这回另有内贼在京，他们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另有内贼吗……
　　沈寒骁没有接话。

　　陆清泽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满街的流民和啼哭的孩童的时候，也是这么个火光漫天的夜晚。那个时候他和现在的寒骁差不多大，却远不如寒骁这般淡定。
　　那个时候别说让他带兵出城绕水路了，光是周围的环境就足以令他望而却步。
　　最后因着战火马上烧到面前了，才咬着牙带兵出城的。

　　陆清泽回头看了一眼寒骁，发现他正低着头死死的咬着牙关，马蹄踏过的路程上隐隐泛着血色。
　　寒骁似乎也注意到他了，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做声。

　　出了城约有十几里，到了河边，陆清泽才停下来开始清点人数。
　　这几千人是陆清泽亲自带出来的，自然个个都是骁勇善战，有勇有谋的。主力大军驻守在戍陵城外待命，戍陵城里留下的几千号人原计划就是用来削弱对方的势力的，留下的时候大约就已经做好了死亡了觉悟了。
　　“半个时辰之后我们上路，他们这一路直击京城，大军会在后面袭击，我们从前面拦路。”

　　这个时候是人正困的时候，若是执意赶路很容易出问题。陆清泽也不敢冒这个险，现在还没到殊死一搏的时候，虽然没有足够的时间养精蓄锐，但也不可盲目的多做要求。
　　将士们听闻指令基本上都松了口气，虽然只是暂时安逸，但大家还是三三两两的倚在一起闭目养神。
　　塞北的夜里还是冷的骇人，他们不敢生明火，只得依偎的更紧些，彼此靠着体温争取着来之不易的温暖。
　　人群之外，沈寒骁一个人倚着树干蜷缩成一团，两只眼睛睁的圆溜溜的，显然整个人还是出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陆清泽走近他，俯下身子问道，“方才见路上有血迹，可是受伤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寒骁才抬起来了头望着他。两个人离得很近，陆清泽能感觉的到眼前的少年在不断的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无妨，只是擦伤而已。”
　　方才在城楼的上的时候，底下的弓箭手源源不断的往上面放着箭。陆清泽自是有经验，知道卡对方的视角找个安全的地方，沈寒骁站的位置却是不偏不倚的被打中了。虽然箭只是擦着衣服，在皮肉上划开了口子，并未深入体内，但是依旧不断有鲜血渗出。
　　站着的时候还好，但是马上颠簸，本来不大的口子却是淌血淌的愈发欢快了。

　　“别动。”陆清泽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些，猩红色的皮肉往外翻着，周围布满了已经干涸的血迹。哪怕是在夜色之下，依旧是令人触目惊心。伤在上肢的关节处，虽是不至于大出血，怕是骑射多多少少会受些影响，陆清泽不禁皱了皱眉。紧接着陆清泽开始脱下身上的重甲，直到露出最里层的亵衣，“暂时找不来纱布和伤药，先忍着些。”
　　陆清泽将衣袖撕扯成布条，仔细的帮寒骁缠好，从熟练度上来看这种事情应还是第一次做。
　　的确，将士们受伤就跟吃饭放盐这件事情一样普遍，平日里一些小伤自己处理一下就算了，若真的是重伤多半也不用陆清泽亲自动手。
　　但是这次却有所不同，对方是沈寒骁，再怎么说也是皇戚，哪怕他想与寻常将士一同，陆清泽也没这个胆子。

　　哪怕是趁着夜色，陆清泽依稀看的见少年的面色泛着红晕，刚想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却想起来方才在城楼上交谈的内容。
　　最喜欢寒骁了……

　　陆清泽觉得自己这回估计是玩儿大了。可能两个人的喜欢并不是指的同一回事儿。陆清泽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对一个半大的少年下手，但是对方的心意这些日子他也隐隐约约知道些，方才的话也算是安慰也算是激励，总归肯定和寒骁理解的不是同一个意思。但是这种时候陆清泽也只能装聋作哑，一切等到平定了以后再跟他好好解释一番就好了。

　　“寒骁，怎么了？可是方才的场景吓着你了？”陆清泽难得柔声问道，第一次经历这种场景，即便是出来了也难免心有余悸，这点陆清泽还是能理解的。

　　“没有。将军，我有些困了，可否歇息一会儿。”寒骁依旧是蜷着身子，没有去看他。

　　“这样啊，那我待会儿来喊你。”陆清泽说罢穿好了盔甲，准备起身。

　　“别走……”沈寒骁轻轻的扯住了陆清泽的衣角，似乎是在挽留，下一秒却又放开了。

　　这一举动陆清泽也有些愣住了。
　　陆清泽封将这么些年，部下虽是个个忠心耿耿，但是能说得上话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枯燥的生活开始改变的时候也是因为这个少年的突然闯入。

　　陆清泽也是血肉做的，总归是有感情的。哪怕是无关风月，这么久以来的相伴相护也总会有一些额外的情愫。
　　思来想去，陆清泽还是坐了下来，将沈寒骁圈进自己怀里。
　　“好，我不走。”

　　刚来到塞北的那个少年已经悄然长大了。
　　沈寒骁表面上没什么反应，但是心里早就满足的不得了。
　　“将军。”寒骁又将身体往陆清泽怀里倚了倚，嘴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笑容，“若是这一回平安归去，我就去请求皇兄赐婚。”
　　话一出口，沈寒骁也觉得有些欠妥，这一次何时了还是个问题。即便是结束了，很可能那个位子上坐的人已经不是沈寒秋了。

　　“赐婚？”

　　“对啊，娶你。”沈寒骁倒是说的自然。

　　“这种时候就别胡闹了，赶紧抓紧时间睡一会儿罢。”陆清泽反倒是笑了，没有与他再计较这个。
　　这个年纪许下的诺言，哪儿有当真的。陆清泽自是不会与他计较，笑笑便过去了。

　　“你方才还说最喜欢我的……怎么要娶你你却不肯了？”沈寒骁反倒是不依不饶的缠着他，“还是你方才那话就是说来哄我的？”

　　“依你依你，赶紧睡一会儿吧。”陆清泽对沈寒骁较真的毛病真的是怕了，遇见大事儿反倒是大度了，但经常会因为陆清泽一句话没说对就逮着不放，非要到他服软才肯罢休。

　　听了这句话，沈寒骁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陆清泽到底还是心疼他，平日里故作的成熟，也只有熟睡的时候才有点儿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趁着他睡着的时候，陆清泽又将他的伤口包扎的严实了些。

　　当初陆清泽何尝不想在漫长的人生中有个人相伴，只不过时间一长，这种渴望就没有当初那般热切了。
　　陆清泽既然有为人师长的觉悟，定是不会看着沈寒骁误入歧途的。男子之间的这种事情，怕是在军中耳濡目染，才会有了今日这般误会。

　　望着怀里熟睡的少年，陆清泽却是一点儿睡意也没了。
　　前途未知，但是现下保护好他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