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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宜下葬 ...

  •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虽然经过了昨夜的一番被翻红浪,梁茗笙仍旧早早地起了床。感受到梁茗笙起床的动静,李流清也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她伸手握住了梁茗笙拿着衣服的手:“我来为你穿衣。”
      话语之中并无半点讨好和谄媚,仍旧那么不悲不喜。
      梁茗笙抬头看了李流清一眼,松开了手,李流清接过她手中的衣物,为她穿起衣裳来。
      这曾经是梁茗笙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现在,李流清为梁茗笙一件一件将衣物穿上,梁茗笙的心里却不起半点波澜。梁茗笙将李流清的所有变化都归结于:愧疚。也有可能不是愧疚,而是阴谋,说不定她的好清儿正和灵儿在私底下谋划着要如何杀了自己,然后掌管流清阁呢。
      梁茗笙不禁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发笑,今天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净想这些没有逻辑的事儿呢?
      李流清正为梁茗笙系着腰带,忽然被梁茗笙的一声嗤笑给吸引了,她抬头看梁茗笙,只见梁茗笙的视线望着窗外,眼神里是不屑和讥笑,嘴角的自嘲让她看上去有些孤独。
      李流清没说话,继续为她系着腰带,然后拿起梳子为她梳头。
      李流清为梁茗笙束好头发的时候,梁茗笙仍旧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流清好像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若隐若现的红光,梁茗笙周身的整个气势变得诡异而阴暗,就连她的嘴唇也开始泛着黑光。
      这是心魔的征兆。
      可是李流清不知道。
      梁茗笙回过神来的时候,李流清已经注视她好一会儿了,她揽过发着呆的李流清,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轻笑一声就离去了。
      待到梁茗笙的身影消失在无极园,李流清才反应过来,她用冰凉的手触了触被梁茗笙吻过的地方,心中空空的。

      梁茗笙离开了无极园后直接出了春糜园,她一个人骑着马来到了北羌最繁华的街市。
      北羌最繁华的街市坐落在北羌王城的正前方,这里高楼林立,红墙绿瓦,全北羌最富庶的商户都在这里。梁茗笙牵着马行走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一身黑衣落落大方,随意束起的墨发不失慵懒,她穿着骑马应穿的服梁茗笙饰,两只箭袖更显得她清姿磊落,身形修长。
      周围经过的女子频频回头看着梁茗笙,眼中满满的是羞涩和仰慕之情。
      梁茗笙作为流清阁一阁之主,早就习惯了被别人敬仰,所以她并未觉得这有丝毫不妥。
      走过几条大街道,穿过几个小巷子,梁茗笙进入了一个布置诡异的地方。屋外挂着八卦图和一些奇异的符文,一阵阵阴冷的风从屋内往外吹,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梁茗笙松开缰绳,然后一脚踏进了那间阴森的小屋。
      刚进门就可以看见一个用石头垒起的火堆,屋内到处挂着行色各异的幡。
      梁茗笙一掌拍在铺着黑布的桌子上:“阴算,给本座出来!”
      梁茗笙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黑色法衣的、看上去仙风道骨的男人就从一块幡后走了出来:“哟,这不是我尊敬的阁主大人嘛!怎么今日有闲情雅致来我这小屋来了?”阴算的一副调笑的口气,就好像与梁茗笙是认识已久的旧友。
      “今日本座心情不好,不与你调笑!”梁茗笙一个刀眼朝阴算射去,吓得阴算不敢说话。
      阴算只好讪讪的把梁茗笙引到主位上坐下,毕恭毕敬的问道:“阁主可有烦心事?”
      梁茗笙看着火堆发呆,过了一会才沉声说道:“帮本座寻一个日子,那个日子必须凶恶之极,不利之极。”
      阴算听到要求之后,皱着眉掐起指头来,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缓声说道:“最近并无这样的日子,要是非要不可的话得五个月之后了。”
      “五个月太久,本座只要最近的日子。”
      “最近的话,是在三天之后,有一个日子,宜下葬,不知可否?”
      “宜下葬?”梁茗笙反问道,转而忽然想通了,哈哈大笑起来:“这是连上天都在帮替我不值,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一个日子让我诛杀二人么?”
      阴算被梁茗笙嗜血的笑容吓得发憷,他只好唯唯诺诺的点头哈腰称赞。
      “阴算,本座要你帮本座把春糜园布置成一座灵堂,那一日,本座要亲手葬了阁主夫人!”梁茗笙的语气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听得阴算肝都颤了。
      阁主夫人?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阁主夫人?阁主亲手藏夫人?这是什么戏码?我会有生命危险吗?
      “阴算领阁主法旨,只是不知何时布置……夫人的灵堂比较合适?”阴算遮遮掩掩的问道。
      “第二日晚上,本座要在第三日给夫人一个惊喜!”一想到那日可以把二人的阴谋揭穿,梁茗笙心中有一种不知名的快感。
      她期待着看到二人惊慌失措的表情,期待着看到李流清后悔的样子,尽管她知道,想要让李流清后悔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梁茗笙想破头也想不到,李流清为何要选择灵儿?明明是自己更早遇见李流清,为了李流清可以连性命都不要,可是为什么得到李流清的心的是灵儿?!
      阴算看着梁茗笙乌云密布的面孔,汗如雨下。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哪句话惹怒了这位大神,生怕一不小心小命就呜呼哀哉了,他站在一旁陪着笑,心里祈祷着这位大神赶紧离开。
      许是他的祈祷起作用了,梁茗笙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梁茗笙驾着马疾行在街道上,浑然不顾正在街道上走的人,现在,梁茗笙脑袋里全都是李流清。
      梁茗笙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到如今她竟然还想着李流清。昨晚的一夜春宵梁茗笙是用尽了所有的花样去折磨李流清的,可是她硬是忍着承受了自己的折磨,甚至还主动给自己生涩的回应。
      “嘶!”马忽然受不住控制叫了起来,还不肯往前走。
      梁茗笙赶紧回过神来,勒住缰绳。
      一个女子被梁茗笙的马吓得跌倒在地,梁茗笙本想直接骑马跃过去,可是看那女子的背影,竟有几分像李流清。于是梁茗笙放下了手中的缰绳,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你怎么样了?”梁茗笙站在那女子的旁边,整个人站得直直的,丝毫没有想要牵她起来的想法,语气之淡漠让人脊背冒汗。
      那女子抬起头,是一张清新脱俗,活色生香的脸。
      “回公子,奴家没事。”女子的眼眶有些红,看样子是被吓到了。
      梁茗笙“哦”了一声,然后转身准备走。那女子看着梁茗笙的背影有些委屈,这是她遇见的第一个对她如此冷漠的男人,她不知道这个俊朗的公子为什么要这样避自己如瘟疫。
      梁茗笙一个跃步就跨在了马背上,她拿起缰绳想要驾马而走,忽然想起什么,停下来看了女子一眼:“你叫什么?”
      女子有些受宠若惊:“小女子琳琅。”
      “嗯。”梁茗笙示意性的点了个头,然后驾马长驱而去。被马蹄溅起的灰尘四处飞扬,琳琅在一片灰尘之中目视着梁茗笙离去,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几天,梁茗笙一直派人密切关注灵儿的状况,下属报上来的情况都说灵儿每日都在本分做事,并无任何不妥之举。灵儿表现得越是正常,梁茗笙就越不放心,可是她现在也不知道灵儿要做什么,所以她只能多加几个人暗中监视灵儿。
      灵儿早在多日以前还未引起梁茗笙注意的时候就把丹书令和那个人安排好的事都完成了,现在她在等待一个时机,恰当的时机。
      梁茗笙回到无极园的时候已是下午,李流清还是在练字。梁茗笙一看到李流清气定神闲的状态就觉得烦闷,自己因为她心烦意乱,而她,却在这里练字?!
      “回来了?”李流清没有抬头,仍旧在一笔一划写着自己的毛笔字。现在也只有练字能让她不去胡思乱想了,所以她只能练字。
      从来没想过,爱情会如此折磨人,李流清感觉有一丝疲倦了。
      梁茗笙走到李流清身边,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清儿,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气定神闲,你有没有惊慌失措的事?好像自从你相父死后就没有再失态过吧?”
      李流清放下毛笔,认真的注视着梁茗笙,回答道:“自从相父死后,我最重要的一道防线也被击溃,没有什么理由值得我去大悲大喜了。”若说有,也只剩你了。
      “所以你不怕死,相反你还觉得活着是一种负担,对吗?”梁茗笙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李流清,她真的看不透李流清。
      “不是负担,有你就不是负担。”李流清的表情依旧认真。
      听见李流清真挚的话语,看着李流清诚恳的表情,梁茗笙差一点就相信李流清说的是真的了,可是那晚的场景仍历历在目,那一晚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在了梁茗笙的内心深处,无论梁茗笙怎么努力也拔不去。
      梁茗笙害怕李流清看穿自己内心所想,于是伸手将李流清按在自己的胸前,不敢再注视着李流清的眼睛。
      李流清感受到了梁茗笙身上浓浓的哀伤,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她伸手保住了梁茗笙,然后用自己的耳朵贴着梁茗笙的心脏,安静的听着梁茗笙一下一下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声。
      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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