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春日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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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娘身子好了，自然要去继续学规矩了。这里的教育模式是，力求把每一个女人教育成为木偶，还是批量生产的那种。
其中最出色的完成品，穆雪娘认为，应该是徐才人，虽然徐才人并不是宫里教出来的。
天气终于转暖了，然后皇后那边传来了一个消息，要办个宫宴，目的让这群小姑娘在皇帝面前露个脸。
今上是个勤勉的皇帝，事务特别繁忙，后宫都是交由皇后打理的。皇后最近略感风寒，身体不适，选秀的事想交由几位妃子打理。几个妃子都不想揽这事，相互推脱半天都没决定。
皇后只能先让这群小姑娘学规矩，先让道德模范小标兵徐才人代管着，最后强撑着病体，办了场探春宴。
所谓探春宴，是转为仕女们举行的夜宴。每年“立春”和“雨水”之间，挑选一个日子，让官宦家的女孩子一起结伴出行，是一场非常重要的交际活动。每年的探春宴都是浩浩荡荡一群人，赶着马车，带着帐幕、酒器、餐具、食材等去郊外踏青游玩，遇上合适的地点，就把帐幕搭起来，酒肴摆上，比斗文采，玩上一整日。
这探春宴穆雪娘是从来没参加过的。一般这个时候，天气乍暖还寒，北风未尽，春意未浓，没有什么好景，在外面待上一天，极易感染风寒。能参加探春宴的人家，都是准备了上好的银炭的。穆家的第三位老夫人可想不到要给穆雪娘准备炭火。
所以穆雪娘一般参加的都是裙幄宴。这就简单多了，就是一群小姑娘在比谁更漂亮了。穆雪娘一般都是当活动布景的，或者是给妹妹穆雪衣去作陪衬的。
恩，那个叫穆雪衣的，和两个哥哥是一个娘生的，他们是好大的一家子。
设宴的地点自然不可能是郊外，就在这御花园中。御花园可是只有贵人能去的地方，这些小秀女可没资格去，这次能去见一见，整个大福宫里都挺兴奋的。
第二日天不亮，穆雪娘就被梅香拖了起来，任由她打扮一新，换上一套新的衫襦。穆雪娘觉得自己冷了好几分，于是要求在外面加一层袄。梅香十分不情愿地为她加了一件，穆雪娘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她，然后眼睁睁看着她在脸上在自己的脸上刷了一层墙粉，再涂涂了两大坨子腮红，穆雪娘登时觉得，自己变成了那种地摊上卖的五块钱的泥塑不倒翁。
穆雪娘强烈要求剩下的不用画上去了，梅香完全无视了她的要求，鹅黄、黛粉、口脂、面靥、斜红，一个不拉地全部画了上去。
简直是不忍直视。
好在，她出了门，大多数人都给了她极大的安慰。包括徐明珠，也是这样一幅□□的模样。反正现在也看不出她原先长着什么样，穆雪娘这样安慰自己。
教导姑姑领着她们一大群人，排成一长溜，往御花园走。这行列顺序，自然是有讲究的，打头的是封为才人的徐明月，柳毓秀就在她后面。穆雪娘几乎就是垫底了，姜文月就在穆雪娘前面两三个的位置。
梅香她们是不能跟着一起的，那边还有其他伺候的小丫头们。
看的出来，姜文月有些忐忑，可穆雪娘却很坦然，反正就去蹭个饭，何必有那么大的心里压力？
御花园中，用帐幔围出一大片的地方，有些地方上面还加上了顶棚和纱帐。教导姑姑领着她们，进到帷帐里。帐幕很厚实，能挡风，穆雪娘觉得暖和了不少。
穆雪娘她们到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连伺候的丫头们都没来齐。这是自然，她们在宫中的位子是最低的，自然是要早早过去等着其他人的。
穆雪娘坐在末席，前面一大圈儿都是空着的，主位上根本就没有人，还是有不少新晋的秀女往那边看。
“淑妃娘娘到。”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外面传来了通报声。
一群秀女呼啦啦拜服淑妃娘娘，这位淑妃却是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迟迟不叫人起来。
这位何淑妃，是何皇后的亲妹妹。本来皇后病着，选修的事应该就是她主持，可是这位淑妃娘娘却是一再推脱，其他二妃更不敢挤在她的前头，于是这群秀女只能被晾着。
穆雪娘曾听过有人小声抱怨过。只是她们现在身在宫中，纵使家世如山，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蝼蚁罢了，这何家，也是个高门望族，何氏姐妹的弟弟，可是当今的太子太傅兼尚书令。太子太傅是个从一品的虚衔，可这尚书令可是实打实的天子重臣。
不过一瞬，穆雪娘还是觉得，她不年轻了。虽然她的脸色覆盖厚厚的铅粉，但她的女儿荣华公主今年八岁，也是到了要物色人家的时候了。公主不比其他人，她们的婚约向来安排的很早。
淑妃看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高兴不起来，她们的存在，昭示着她已经老去了。
现下正僵持着，有人通报：“丽妃娘娘到。”
淑妃让她们起来，一群小秀女刚起身，又跪下拜了一边丽妃。
幸好这几天规矩学的不错，加上带了“跪的容易”，穆雪娘到是没觉得难受。
丽妃到是没有为难她们，也没有拿正眼看她们，只是让她们起来，就和淑妃说笑去了。有这两尊大佛在，下面一群小丫头，没一个敢说话的。
“淑妃娘娘。”穆雪娘见得坐在柳毓秀身边的薛明明突然出声了。能坐在那个位置，八成和柳毓秀的关系很好。
淑妃娘娘正好心情不好：“你是谁管的，怎么教的？来人——”
话音未落，丽妃在一边打圆场：“算了，小姑娘活泼些也正常。今天圣上要来。”
“直接赶出去不就得了。”淑妃娘娘说。
那姑娘瘫坐在椅子上，丽妃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这就是后宫，上位者的一句话，就能断送一个姑娘的一生。
出了这两个人之外，再没人敢作声了，就连徐明珠也缝上了嘴巴。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上面的两尊大佛是用了点心，下面的小秀女们却只能正襟危坐、苦不堪言，就连一向好德行的徐才人额头也是汗珠微沁。穆雪娘想，幸好有先见之明，早上垫了肚子，恐怕现在这边很多人都是空着肚子的。万恶的统治阶级，怪不得那么多姑娘想要往上爬。
皇帝的老妃子，就来了这么两个，其他人都没有来。皇帝自己是自然要姗姗来迟的，皇后娘娘身体不好，来的也迟，两人正好一起过来，挽着手，皇后还微微依靠着他，两个人相敬如宾。只是，看他的样子，约莫四十了，长相也是个美大叔的样子。穆雪娘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放眼望去，这一批新晋的小秀女不过十四五六岁，怎么下得去手？
元身不过十三的年纪，嫁个四十的老大叔，穆雪娘自认心没那么大。她瞬间更加觉得，元身的眼光不错，没像其他的秀女一样，把注意力集中到皇帝身上。
皇帝和淑妃说了几句话，便对身边的一个太监说：“去，把今年进贡的葡萄酒拿来。”
下面几个小秀女露出激动的神色，葡萄酒那是番邦的贡品，自然是珍贵的，足以见得皇帝对她们的看重了。
葡萄酒？
穆雪娘在心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以前有什么饭局，领导总是喜欢带着她，因为她号称“千杯不醉”，白酒都无所谓，更何况是葡萄酒？她在现代不知道喝了多少了。
她在末席，前面人的神色看的可是清清楚楚。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也就那样了。徐明珠也是一派端庄，不愧是元身和她都看好的人，让她有些讶异的是，姜文月也居然神色如常。
有小太监来到穆雪娘面前倒酒，穆雪娘习惯性双手捧杯，想要接着，引得四周几声嘲笑。穆雪娘却也没有不好意思，那小太监却是有些踌躇。穆雪娘只好放下了杯子，让那小太监倒了酒。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皇帝完全没有注意到。
几个歌舞伎上来，吹拉弹唱，没有先代灯光的加成，却也别具一番风情。飞天舞还是挺好看的，皇后娘娘一番心意，所有人自当是看的目不转睛，心里究竟怎么想却是两说，反正穆雪娘是看得津津有味。
之后上了几道小食。
这种风雅的宴会，不适合吃味道重的，所以只有蟹饆饠（biluo）、鲜鱼脍，主食是油团饭。穆雪娘在现代的时候就很喜欢吃鲜货，特别是生鱼片，所以对这几种小食喜欢的不得了，开心地都快呻~吟~起来了。这里的饭菜和她记忆中的日料形式差不多，味道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也真是难为御膳房的厨子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春日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