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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孪生姐妹 ...


  •   宁梓回到了卢府,把今日采购的东西给卢氏夫妇展示了一番,卢氏夫妇十分满意。而听说这些是黎宵一意孤行要孝敬他们的,他们脸上的表情更满意了。

      宁梓已经拿到了星光宝盒,本来常安坊的仓库是没有存货的,是黎宵见宁梓喜欢,托了他前女友常婼的关系,把常婼给自己准备的但还没有拆封的星光宝盒拿来了。宁梓觉得很不好意思,常婼微笑道:“顾客最重要。”

      宁梓高兴的把星光宝盒放在桌子上,正准备拆封,这时候依岚进来了。

      “小姐,二小姐的脚伤复发了,哭了一晚上。”

      卢莞在黎宣婚礼的当天要表演舞蹈,她认认真真的准备了很久,每天都在刻苦的训练,今天宁梓邀请她参加黄先生的展览放松放松(其实真实目的是想帮她和季茂牵线搭桥),也被她拒绝了。卢莞在自我管理方面可是相当严格的,这点让宁梓不得不服。

      “我去看看她。”宁梓起身。

      “小姐,二小姐估计不想让人知道,她不让她院里的丫鬟往外传。”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宁梓奇怪道。

      “是婵娟跟我说的……”

      “小姐!”

      正说着,一个人轻声推开了门,正是婵娟。

      “你怎么这么没规矩,竟然不敲门。”依岚不满的看着婵娟。

      看婵娟一脸复杂的表情,半是惊惧,半是不忍,宁梓问道:“怎么了?”

      “小姐……”婵娟为难的长叹一口气,随即咬咬牙,道,“澈雪想害你。”

      “什么?!”宁梓一怔。

      “澈雪一直指使药房的丫头小菊往小姐喝的药里偷偷加些什么……”

      “婵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依岚严厉的打断了她,“诬陷可是重罪,你会被逐出府的。”

      “奴婢没有看错!”婵娟一脸忧虑的看着宁梓,语气坚定的道,“五天前奴婢帮小姐去药房端药不巧去的早了,发现负责熬药的小菊正鬼鬼祟祟的往小姐的药里加些什么,奴婢也不敢往歪处想,但还是留了个心眼,第二天小菊还是如此,于是奴婢便趁闲暇时偷偷的跟踪她,发现她和澈雪有接头,澈雪暗中递给她什么东西,一定是澈雪指使她,暗中加害小姐。”她顿了顿,道,“小姐若是不信,请让依岚姐姐随奴婢过去一探究竟!”

      “……”

      一阵沉默,宁梓点了点头。

      “咕嘟,咕嘟……”

      火炉上的砂锅里煎着给宁梓治疗失眠的中药,而一旁熬药的小丫头小菊则手里捏着一把扇子坐在板凳上打盹,头一点一点的。

      这么不认真!依岚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噗!”

      炉子里火星一跳,柴被烧劈了,发出炸裂的声音。正在打盹的小菊一惊,抬起头来,看了看煮沸了的药,往里面加了一勺凉水,然后站在炉子旁边怔着。

      发什么癔症,没睡醒么?依岚暗想。这时,她发现一只花腿蚊子扒在她的胳膊上正吸血吸得起劲,她一巴掌呼过去,一包血,她不由的摇头,有些蚊子就是太贪婪,以至于危险来临的时候丝毫没有发现然后丢了小命。

      窗里的丫鬟小菊正保持着一个姿势怔愣着,忽地弓起腰,偷偷的向左向右看,然后又回头,向窗子边看来,依岚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发现四周没有人之后,小菊悄悄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然后手颤抖着把纸包打开,移到了正煎着中药的砂锅上。

      “你干什么?!竟敢害小姐!”依岚一下子冲进来,捏住小菊的手。

      人赃并获,小菊跪在宁梓面前,浑身哆哆嗦嗦。

      “是澈雪指使你的吗?”婵娟在一旁问道。

      小丫头伏在地上,浑身哆嗦着,边哭边道:“澈……澈雪姐姐说这……这个东西对小姐有好处,还说我帮她做事就……给我她就给我一套小姐的金首饰,其他的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小姐,奴婢去把澈雪喊来!”依岚一脸沉重,又有些沮丧,她转身准备出门。

      一推门,只见一个人站在那里,正是澈雪。

      “澈雪,你……好大的胆子!”依岚看着她,十分愤怒。

      “小姐,奴婢能单独和你谈谈吗?”澈雪仿佛没有看到跪在地上的已经招认的小菊,还有旁边站着的对她怒目而视的依岚和婵娟,只是直直的看着宁梓。

      “你们出去吧。”

      宁梓对依岚她们挥了挥手。

      “小姐!”依岚迟疑着,她怕澈雪和小姐单独相处会对小姐不利,然而既然小姐吩咐了,她只能看了一眼婵娟,示意她和她一起把小菊拖出去。

      “小姐,对不起!”

      澈雪直直的跪在宁梓面前,她摊开在宁字面前的手掌上放了一纸包药,“这是慢性*毒药,短期内能让人失眠烦躁,长期服用,一年时间就能让人衰竭而亡,请小姐治罪!”

      “你何罪之有?”宁梓把她扶起来道,“是你姐姐想要害我,你也是今天才发现的吧?”

      澈雪头垂的低低的,长叹一口气,再也没说话。

      “小姐,这药果然有毒……”

      依岚昨天晚上把药拿给卢府的药官连夜检测,今天一大早拿到了检测报告,就面色严肃风风火火的来到小姐房中,一推门却愣住了,因为她看见给小姐梳头的那个竟然是澈雪。

      “小姐!她怎么在这儿?”依岚一把打开澈雪的手。

      “依岚,事出有因,这件事就不要计较了。”宁梓道,“帮我备马车,我要去魏王府。”

      依岚牙关紧咬,攥皱了手里的检测报告,然而看着宁梓不容置喙的眼神,她只得说:“是。”

      “你怎么来了?”黎宵下了朝,就去英萃殿监督《大兴通史》的修撰,一听说宁梓到了府上,就迅速忙完了手边的事,回到了王府。他一看见宁梓,真是又惊又喜,立刻给她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看见澈雪跟在宁梓后面,道:“你怎么也过来了?”

      澈雪还没说话,宁梓便小声笑道:“原来你能认出她们两个呀。”

      黎宵一怔,听宁梓的话,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他便和宁梓一起走进了内室。

      姐姐澈雪悄无声息的站在墙边,如同一道影子。这两姐妹在王府一直不怎么现身,黎宵回来了,她或她就出现;黎宵离开了,她或她也就消失了。这样存在在黎宵身边,已经十年之久了。

      黎宵和宁梓一进门,妹妹澈雪便把门关上,如同一道影子般的,和姐姐一齐站在黎宵面前,然后跪了下来。

      黎宵十分疑惑,这时旁边的宁梓把一个小纸包放在了他面前,黎宵打开,用手捻起一点粉末一嗅,立刻变了脸色。这正是细察部特别研制毒药,平日小剂量的使用如果不进行专门检测单靠号脉很难号出有什么不对,但是如果持续使用,服药者一年内就会死亡。

      “你们这是做什么!反了不成!”黎宵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他看着面前的澈雪双胞胎姐妹,俊美的脸一瞬间阴云密布,甚至有点狰狞,让宁梓的心猛的一跳。

      “王爷,是我的一个人做的。”姐姐澈雪冲黎宵拜了拜,道,“能让我单独和您说几句话吗?”

      黎宵看着姐姐澈雪伏在地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宁梓。宁梓点了点头,和妹妹澈雪一起出去了。

      “王爷!”姐姐澈雪直起身,见黎宵背对着她,似乎连看都不想看她,她突然自嘲一笑,道,“对不起,我辜负了王爷的信任。”

      黎宵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十年了,当年玉映还在九州学堂的时候,就看好你们姐妹,在两年之后,你们正式加入我的队伍,当时我的人还不多,你们也算是元老了。我最信任的,除了玉映和裘保,也就是你们,想不到……”他没有说下去。

      “主子……”澈雪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她哽咽道,“如果是玉映,我无话可说,可是,她,根本配不上您,她幼稚且无知,会对您的大业……唔……”

      黎宵一个转身,用手卡住了澈雪的喉咙,澈雪的脸憋的通红,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哗哗的直流,滚烫的打在黎宵的手背上。

      “阿梓她很好,堪任未来的一国之母,岂容你置喙!”黎宵冰冷似锥子般的眼神刺进澈雪充满了委屈和心痛的眼睛里,一字一顿的道,“而且你记住了,我爱她!”

      黎宵一松手,澈雪便倒在地上,拼命的咳嗽。

      黎宵看也没看她一眼,便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王爷……”澈雪边咳嗽便抬起了一只手,似乎想抓住黎宵的衣角,但又很快放下了,她默默地垂下头,用双手捧住脸,轻轻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我也爱您啊……”

      黎宵闻言一顿,脚步却没停下,几步便出了门。

      他出了门,看了宁梓一眼,然后对妹妹澈雪道:“你可以吗?”

      妹妹澈雪的脸陡然间苍白下来,她垂下了眼帘,点了点头,便一言不发的进去了。

      “你这是……”宁梓看着妹妹澈雪一瞬间仿佛失了灵魂的背影,有些不安,疑惑的看着黎宵。

      “赐死。”黎宵的心情极差,吐出这几个字沉重的仿佛千钧。

      “什么?”宁梓愣住了,她抓着黎宵的手,道,“她虽然犯了错,但是我又没有怎么样,惩罚就是了,干嘛这样!”说着她一急,就拉着黎宵准备进门。

      “阿梓!”黎宵一把紧紧的抱住了她,“对不起!我用人不善,害你吃了这些天的苦头……”

      “我没事,”宁梓现在心里很乱,她拽拽黎宵的衣角道,“我不赞成你这样对澈雪……”

      “阿梓,”黎宵抚摸着她的长发,声音有些沙哑,“她是细察部的人,就要遵守细察部的规矩。”

      “可是……”

      正说着,门吱嘎一声开了,妹妹澈雪满面泪水,颤抖着走了出来,对黎宵一行礼:“请主子查验。”

      整个屋里一片血腥味,姐姐澈雪的尸体放置在屋子中央,盖着一块白色的帘子,殷红的血从白布的边缘流出,如同红色的糖浆,倒映着天花板上的一盏十二美人图的宫灯。

      黎宵看着尸体,表情很沉痛,他默默的蹲下,抬起一截帘子,帘子下面是一只纤纤玉手,手指的中指上,有一个指环。黎宵看了一眼,默默的放下了帘子。澈雪两姐妹,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但有一个确定她们身份的方法,就是她们右手中指上的指环,姐姐的指环上刻着月亮,妹妹的指环上刻着太阳,这两个指环都是从小被熔铸在肉里的,同她们一起长大,死了也要一起葬在土里。

      “厚葬。”黎宵默默的吐出两个字。

      “谢主子。”妹妹澈雪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机械的行礼。

      宁梓看着被单下面的人形,眼泪却是立刻涌了出来,虽然澈雪害她令她感觉很震惊,虽然澈雪曾经毫不尊重的指责过她,但是宁梓觉得她对黎宵是忠心耿耿的,而且她也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生命呀,就这么快的凋零了。这样生命消逝的罪业就加在她的头上了,她不会怪黎宵,黎宵那过分残酷和严苛的世界她没法懂得,也不能怪命运,命运始终是无情的。只能怪她自己,怪她生的愿望太强烈,以至于进入了一个过分波诡云谲的世界。

      她极轻极轻的揭开了帘子,姐姐澈雪的脸上带着笑,面容竟十分平静,而她的脖子上,有一圈紫色的掐痕,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刀,血是从那个伤口里流出来的。

      黎宵看着澈雪的尸体,面上忽的不忍,转过身去。

      宁梓后来在魏王府呆了很久,她和黎宵一起坐在竹林的两个秋千架上,摇摇晃晃,相顾无言。

      夜晚,药里没有澈雪加的毒,心力交瘁的宁梓果然很快便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侧屋,澈雪坐在房顶上,仰着头,痴痴的望着深蓝色的星空。漫天的星星,都冲她微笑的眨着眼睛。忽的,有一颗星星动了动,随即“咻”的变成一道光线,从天际划过,坠落。

      地上一个人,天上一颗星。有人死了,星星就落下来了。

      澈雪……

      她忽的微笑,两颗泪珠从她眼角滑落,映着月光,晶亮。

      “噔噔!”

      有人上来的声音,澈雪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一转头,只见是婵娟。

      婵娟轻快的顺着梯子爬上了房顶,然后坐在了澈雪的旁边。

      两人不语,就这样并肩坐着,望着星空。

      “恨我吗?”婵娟忽然道。

      “恨?”澈雪冷笑,“是我自食其果罢了……”

      婵娟微微一笑,打断了她的话:“我是指你妹妹的死。”

      澈雪的瞳孔猛的一缩,眼神凌厉的看着星空下微笑的婵娟,迅速抽出腰间的软剑横在婵娟脖子上:“你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婵娟抬起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推开横在脖子上的软剑,笑道,“重要的是,你是想继续当一个见不到光的影子,还是想正大光明的走在那个人的身边。”

      正大光明?

      那个人的身边?

      对面婵娟带着深不可测笑意的眼睛仿佛有魔力一般,让她好一阵恍惚。

      “姐姐……”

      今天上午,当她跪在内室泣不成声的时候,她的妹妹推开门,一见她就泪流满面,拥住她,哭道:“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

      “我……”她心里深藏着的秘密,妹妹一定知晓了吧。和妹妹说过,两个人年老退役之后,要在一片风水宝地建两座挨在一起的房子,两个家庭一起住,让两人的老伴去钓鱼,而她们两姐妹就一起说着悄悄话,不让两个老头听。想到这里,她心下一片黯然,紧紧的环抱住妹妹,哽咽的几乎不能自已,“对不起,不能陪你一起死了。”

      “姐姐……”妹妹更紧的抱住她,眼睛却突然睁大了,睁的很大,满眼的不可置信。

      她轻轻的放开妹妹,认真的凝视着妹妹胸前插着的匕首,自己握着刀的手,还有满手粘上的鲜血。

      “对不起,”她抬起另一只干干净净的手,捧住妹妹的脸,轻轻的抚摸,“我是王爷的影子,我不能死。王爷生活在阳光下,他一定会有影子,我不能消失……”

      刀插在妹妹心口,妹妹疼的浑身抽搐,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但她感觉一瞬间自己的心,比妹妹的疼上百倍,她用手紧紧的卡住妹妹的脖子,用力再用力。

      妹妹的脸憋的通红,然而她的面容却渐渐地平静下来,嘴角也弯了起来,眼睛也弯弯的,亮晶晶的,美丽非凡,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丽的妹妹。

      妹妹脖子上留下清晰的掐痕,她终于放开了她。

      “两个澈雪,是一个人……”妹妹微笑着,念着当年父亲教她们的话。

      “是一个人……”她重复着妹妹的话,也笑了。

      “是一个人……”两个人对视而笑中,妹妹闭上了眼睛。

      当白布盖住妹妹身体的那一刻,她看着那把插在妹妹胸口上的刀,凄凉一笑,幼年在九州学堂的第一课,罗老师问他们的是,想怎么死。她写的是匕首插在心口,妹妹写的是,吃撑而死。今日,妹妹活成了她,可她,却不知道会活成什么人。

      她轻轻取下妹妹中指上的戒指,和自己手上的戒指交换了一下。他们的母亲是细察部人员身份识别标志的铸造师,那金属的标志,有的嵌在胸膛,有的嵌在牙齿里,无论受者有多么疼痛,也得忍下来。铸造师是无情的,然而面对自己被痛的哇哇大哭的女儿,却没能狠下心来。

      “这样也好,她们不分彼此。”父亲如是说。

      不,我们一点也不一样!

      一点也不!

      夜风吹来,澈雪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却发现婵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她顿时浑身发冷,星空上的星星不停地闪烁,越发的让人眩晕,她再也坐不住,立刻顺着梯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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