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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伺机而动 ...


  •   正吐得昏天黑地,一只手从背心贴了上来,紧接着精纯的灵力由相连处不断透入,层层将我的心脉护住。和方才那种阴冷不同,现在灌进身体的灵力是平和而温暖的。有了这股灵力相助,不多时,经脉中躁动的气血就渐渐安分下来,胸口的窒闷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息,嘴角处犹有血痕淅淅沥沥。然而尽管如此,我仍然觉得庆幸——毕竟好不容易才算是挺过来了,纵使狼狈了些,可起码是保住了那个暗印啊!
      微微侧头一瞄,发现仙尊的衣摆、袖口都溅到了零星血滴。难为他竟不嫌脏,只管坐在榻边紧紧拥着我。见我朝他看过来,他便一面给我顺气一面急急地问:“小夜,你觉得如何了?哪里不舒服?”那语气神情满含关切之意,仿佛和方才害我差点儿背过气去的那个不是同一人似的。
      心里暗道:我觉得不怎么样,哪里都不舒服!多谢尊上您的关心,可你也看看这些都是拜谁所赐啊!
      本待不理他,可一来他神色焦急不像作伪,二来惟恐同他顶撞于己不利。因而便只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还好。”
      “什么还好?!看你呕出这么多血来,把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你——唉!你为何非要与我硬拼?那个暗印对你来着就真那么重要?”
      短短几句话仙尊的眼神已经是变了几变,一会儿恼怒一会儿怜惜。我留心看去,仿佛真能看见无数情绪同时在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挣扎翻滚。记得从前他就曾对我说过,天下间最复杂的颜色莫过于黑白。当时我还并不十分明白,可现在想来真是大有深意。
      “当然重要!虽说施恩不为图报,但这个暗印是我付出极大代价才换来的。我还没来得及许什么愿望让对方来办,哪里能随便丢掉它呢?”拼命也要留住这个暗印的真实意图自然是不能说的,不过抛开它的作用不谈,这也确实是我和冥墨、梨蕤之间友情的标记。
      听了我的解释,仙尊果然怔愣一下,继而微微笑叹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也罢,既是这样重要你便留着吧。等改天闲了,也把这里头的前后缘故说给我听听。”略顿了顿,又道:“结下这个暗印的魔族法力不低,想必在冥界也是有些权势的,留着它于你而言也许会有助益。不过魔族狡诈歹毒,不宜与之深交。你也记得当年的事旧事,须要汲取教训,切不可再重蹈覆辙了。”
      “知道了。”纵使心中不以为然,我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嗯。”
      虚应一声,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举袖就要去擦我脸上的血迹。
      我可当不起仙尊亲自服侍,忙别开脸往后缩,一面扶住他的手腕劝阻道:“使不得,怪脏的……”
      “别动!这身衣服有什么要紧,横竖都是要换的。”他硬是用袖子擦着我的嘴角,颇有几分兴致勃勃,边擦边说:“小时候你总喜欢粘着我,连睡觉都要窝在我怀里才肯乖乖闭上眼睛——你大约是记不得了吧——那时每每不知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你就要蹭我半身口水,等醒来以后还不认帐。那嘟着嘴的淘气模样,呵呵,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刚开始我还僵着脖子,后来见他神情间流露出的感怀,便也渐渐放松下来,跟着笑道:“有这样的事么?我真不记得了,别是您诈我的吧?”
      “就知道你不会轻易认帐!当初真该把那件沾了你口水的衣服留下为证——有了证物在手,看你还认不认!
      ……
      几句玩笑就让气氛立时轻松起来,无论心中的隔阂有多深,至少身体的距离已经很自然地接进了。若非随处可见的斑斑血迹,恐怕任谁也无法相信吧:方才,就在这个屋子里,他的盛怒带给我多么大的痛苦。

      一时擦净了脸,仙尊这才唤了侍从进来收拾。
      不得不说,能跟在仙尊身边的人果然都是见过世面的,神情气度都与别处格外不同——几个侍从见了那一地的血迹只惊讶了片刻便动手收拾起来,而且不必指挥已是有条不紊,分工、配合皆训练有素,最难得的是自始至终他们都安安静静不发一言,更有甚者连眼都不抬,视线只在自己手头的差事上。
      看着我重新在整理好的榻上躺下,仙尊又命人取来了秘藏的始元丹,用花露送着给我服下去。
      好歹也曾跟在他身边那么久,我哪里能不知始元丹的珍贵?没想到方才那顿折腾倒让我因祸得福,拣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借着药力静卧调息,暖暖的灵力立刻在体内流转。不消多时,肢体的无力和失血后的眩晕便一扫而空,身体反觉得比往常状态更好了。即便如此,我还没傻到立刻跳起来的地步——论阅历、比沉稳、拼修为,我哪一样能和仙尊相比?不如继续示之以弱,利用他的愧疚感保护自己,这样既能拖延时日又可以尽量躲避他,可谓是一箭双雕了。
      适逢压抑了多日的困劲儿上来,我便揉着眼睛半真半假地说:“我想睡一会儿,您也早些回去吧。”
      仙尊替我掖了掖被子,点头道:“睡吧,等你睡熟我自会回去。”
      知道他的脾气,我也不再多言,索性直接闭上眼睛忽略掉他的存在……

      ===================================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有意识地“卧床不起”:能躺着就不坐起来,能坐着就决不站着——直把一个“懒”字诀给发挥到了极至。而仙尊也并不责我,反而任我窝着,何时起、何时止都由着我。一切都让我无可挑剔,只除了一点——我的软禁境遇依旧没有改变。
      但凡得闲,仙尊定会来金池阁看我,同我聊上几句。被默认为安全的话题大部分是关于月夜小时候的趣事,偶然也会提及月姻司。然而从被软禁开始,我再也没有开口询问过关于月华和静桐的情况。如此处理并非是我寡情无义,只是我不能也不必过问:
      试想仙尊是何人?他是天界的王,他所做出的决定根本不容别人置喙。如果我过于关心他们,反而会吸引仙尊的注意,对月华和静桐都没有什么好处。况且一来他们贵为上仙地位超然,绝对不会如此轻易获罪;二来我的身份尴尬,于公于私仙尊都不愿意将事情闹开,所以月华和静桐包藏我的事最终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这些天看着仙尊与我相处时的形容,我更加坚定了要离开天界的决心。虽然我拥有月夜的记忆,但我不打算以月夜的身份继续生活。已经过去的不如放手,否则不仅留不住昔日的光阴,就连以后的路都可能会迷失。经过了这些时日的思考,我终于理解了月华当日对我说的那番话——其实能否想起过去真的不重要,水至清则无鱼,知道的越多身上的负担可能就越多。
      就算是月夜当初定下计策之时也是考虑过其中的风险的,然而他依然义无返顾地去实施了自己的计划。现在的我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即便失去的记忆无法找回,那也不失为是一种好的结果。因为忘记了过往就等于新生,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就好像我忘记了鸿渊、忘记了月光、忘记了羽戈、忘记了冥肆,但我却可以无拘无束地以月瞌的身份享受单纯的快乐,不忧惧、不痴缠,同心爱的夕萦、姜源在一起……
      我要找回那种单纯的快乐,因此现在我需要耐心的等待。

      “轰——”
      伴着低沉的响声,整个金池阁都在隐隐震动。窗外前一刻还是阳光明媚,此时却已阴云密布,天昏地暗。
      终于来了啊!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盘膝坐在榻上打坐调息,为接下来的逃跑做准备。
      这些天仙尊的注意力大半集中到了我的身上,因而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我可并非是孤身一人呐。
      从传说中的三界分离至今,天界从来没有遇到过入侵者。究其原因,无外乎是天罡阳气充沛,四时天光常沐,因此克制住了拥有法力的妖族与魔族。而人族在三界分离之时就已丧失法力,其中保有部分力量的巫族长久以来都对仙人十分敬奉友好,所以天界从来没有防备过他们。再加上自恃入界的通道隐秘难寻,所以包括仙尊在内的所有天界仙人根本不会想到,这高高在上的天界已经被人悄无声息地侵入了。
      月色曾经教过我,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没有一成不变的。某些时候,优点可能会变成缺点,弱势可能会成为强势。
      正如他所言,大约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一点——和我的情况不同,转生后的姜源和夕萦都是人族。无论他们的记起多少异族术法,他们的身体都是凡人。诚然,肉体凡胎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某些术法的效用,但他们也摆脱了妖族和魔族所受的一些限制——例如,无法进入天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伺机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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