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史前养宠物》秦维桢

16、第16章

　　马陆好奇地望向风越，他以前没见过风越，只知道山下有个性格古怪的小孩。
　　接触后才发现，这个小孩挺好相处的，人也大方开朗，只是他怎么懂得这么多新奇的事物。
　　作为一个从小在部落出生长大，几乎足不出户的人，他是怎么学会这些东西的呢？
　　这么想着，马陆就直白地问出口了。

　　“阿越，你都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能找出各种神奇的植物还能教族人制作食物？”
　　风越神色微微一顿，淡淡笑起来，这真是个好问题。
　　他还想着到底谁会第一个问他这个问题，没想到竟然是平常看起来憨吃憨玩的马陆。
　　没想到原始人套路也这么深。

　　风越神色自若地磨着手中的石刀，动作越来越快，刀刃割破空气，闪过一道道微弱的利芒。
　　他头也没抬，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这些都是小时候，我阿姆教我的。只是我从前一直没有机会去尝试和验证。”
　　众人顿时了然。

　　风越的阿姆是一个很神秘的美丽女人，听说她来自一个很遥远的超级大部落。
　　有一次风越的阿爸外出远行了好几年时间，部落里没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就在众人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他却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罗。风越的阿姆。

　　罗像她的名字一样美丽温柔，却很少露出笑容，也几乎从不出现在人前也不参加部落的祭祀，和部落里的人格格不入。
　　在风越出生后，她脸上才偶尔带出笑意，天气好的时候，还会抱着小风越出来散步晒太阳。
　　关于罗，部落里流传了很多版本的猜测。

　　只是后来都来不及验证，风越的阿爸就意外丧命，罗也跟着一病不起香消玉殒。
　　再之后有关罗和她孩子的消息就渐渐没人提起了。
　　直到风越与风影结为伴侣，重新走入族人们的视野之中。

　　风越说他所知所学来自他阿姆，众人自动就在脑海中脑补了一番。
　　一个个纷纷为风越的表现找到了合情合理合理的源头，于是就都很放心地接受了。

　　真单纯。风越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罗确实来自大部落，也许她见识过很多也懂得很多，但她都没来得及传授给小风越。
　　她总是告诉小风越，他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要快乐地活着就好。
　　大概她自己也没料想到世事变幻无常。

　　不过却正好给了风越一个很好的现成理由，他的一切行为都可以推托到他阿姆身上。
　　顺理成章，又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在万众期待之中，或者准确说在络绎不绝响起的口水声中，荷叶鸡终于熟透了。
　　原本隔着篝火和土层，香味还不那么明显，等挖开热土取出里面的荷叶鸡时，众人脸色都变了。
　　如果不是大黑守在洞口一直睁大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人群，马陆等人都差点按捺不住挤进洞里。

　　“干啥呢？干啥呢？都给我回家吃饭去！别堵在别人家洞口！”风翼黑着脸走出去驱赶不省心的邻居们。
　　马陆谄媚地做低伏小：“阿翼，就让我再呆一小会，我就看看，我早就吃过烤肉了，一点都不饿。你放心，我就看看，就看看。”

　　可惜他不停抽动鼻翼和不自觉吞咽口水的动作，让他的承诺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没出息的家伙。”风翼不屑地斜睨了他两眼。

　　风青那只荷叶鸡自然是自己带回家了。
　　风翼想去护送一程，又怕等他回来，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左右为难，一脸的纠结。

　　这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风越暗自叹息。
　　他把树叶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鲜嫩滑腻的鸡肉，顿时又引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口水声。
　　撕下一半丢给早就在一旁翘首以盼的大黑，大黑一仰脖子，准确地叼住半空抛过来的食物，然后叼着食物扑腾翅膀飞回后山了。

　　剩下的一个大肥鸡腿给了沙加，沙加小手被烫得一激灵，还是舍不得放手，嘴里一边丝丝叫着一边狼吞虎咽，新长出来的小尖牙利落地撕下一片片鸡肉。
　　“你就吃翅膀吧！”风越看着风翼粉儿大方地分给他一个小小的鸡翅膀。
　　风翼双眼中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一脸难以置信，鼻子扑哧扑哧地喷气：“就……就一个翅膀……就把我打发了！”

　　“再啰嗦，翅膀都没了。”风越看向沙加，“沙加你爱吃鸡翅吗？”
　　“爱吃，爱吃，我最爱鸡翅了！”沙加双眼倏地射出亮光。
　　还没等他的动作，风翼就猛地伸手抢过鸡翅，飞速塞进自己嘴里，连骨头带皮地往肚子里吞咽。

　　算了，算了，我不和你们抢了。
　　风越表示放弃挣扎。
　　他把剩下半只鸡切成块，再加上鸡肚里塞的菌菇，摆满了一个石盘，让众人尽情享用。

　　“嗷嗷”叫着，众人伸完一次手，再低头一看，石盘里都精光了。
　　马陆捧着石盘，哧溜舔着盘底的油脂。
　　还有人只抢到一小块蘑菇，吃完后，意犹未尽地舔着沾了香味的手指头。
　　风翼决定，下次一定要多打几只雉鸡，让风越单独给他加餐，当然要是风青愿意一起加入的话，他更开心。

　　想得美，我才不是你们的御.用伙夫。风越冷着脸不客气地把人都打发走了。
　　比起史前版的荷叶鸡，他更想念烤鸭啊！

　　那肥嫩的鸭屁.股，一瞧就知道这鸭子皮下脂肪肥厚，带着皮整只烤熟，片成薄片儿，再佐以葱丝黄瓜丝甜面酱，用薄面饼一卷……
　　那味道，那口感，香甜脆，满口流油又清香浓郁，层次丰富的口感和让味蕾爆炸的香味，刺激得人恨不得把舌.头都一起吞下去。

　　还有姜母鸭、啤酒鸭、糖醋鸭、八宝鸭、老鸭汤、卤鸭架鸭胗鸭翅鸭舌……
　　红烧、麻油、蒜香、麻辣、香辣……
　　鸭血也是宝贝，鸭血粉丝汤、毛血旺……
　　哧溜哧溜，风越吸着口水，越想越悲伤。
　　拜拜喽，我的鸭子哦！

　　因一只荷叶鸡勾起对鸭子的深切思念，风越一晚上都在做梦，梦见自己坐在一个大圆桌前，各种烹饪方式的鸭子琳琅满目地摆在他面前。
　　他流着口水，嘿嘿笑着，刚想伸出手张大嘴，身后就冒出两个穿着兽皮的原始人，一个抓着他的手，一个抓着他的脚，困得他动弹不得。

　　“我的鸭子！我的鸭子！”他哭着喊着要坐回圆桌前，那桌子却像长了脚一般，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啊！我的鸭子飞了！”
　　“我艹，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

　　风越气得抡起拳头就冲按着他胳膊的原始人挥过去。
　　“嗷呜——”一声惨烈的痛叫声，“你干啥呢！睡觉还打人啊！”
　　风越一激灵，掀开眼皮，猛地坐起来，愣愣看着站在他床头，捂着一边眼窝的风翼。

　　“我来喊你起床，你还打我！”风翼快委屈死了。
　　风越心虚地嘀咕了句：“谁让你抢我的鸭子！”

　　“什么鸭子……”
　　“没什么。”
　　“那你快点起来，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风翼催促完就径直往外走。
　　风越吸了口新鲜的空气，看向外面，天边才泛起鱼肚白。
　　他身边的沙加小手拽着他的衣角，睡得香甜，这么大动静都没被吵醒。

　　等风越和沙加出来时，部落里已经很热闹了，来往都是人群，而且都是往同一个方向。
　　送行的人们聚集在出山谷的那条大路两旁，脸上有骄傲、有凝重，有人兴奋激动，有人忧心忡忡。
　　风越牵着沙加的手，缄默地看着人群，上一次也是同样的场景，他在这里送走了风影，而这一次要送的人是风翼。

　　风翼站在队伍的中段，他身边的人是马陆，发现风越的目光，他开心地冲风越摇了摇手。队伍前面的几个人中，风越只认出风炎还有艾伦那几个三级战士，他们的身边都有自己的伴兽。队伍中更多是他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特别是站在队伍前列的那几十个人，面无表情浑身煞气，显然是部落里那群身经百战的老战士，艾伦风炎等人在他们面前都不够看了。
　　他们身边的伴兽更是给人很重的压力，有一只无鬃狮瞎了一只眼，眼皮耷拉着，剩下睁开的那只眼似乎发现了风越，缓缓转过头，金黄的眼睛里瞳孔直竖，只是一瞥就让风越后背阵阵发冷。

　　他连忙移开目光，深深吐了一口气。
　　言巫一一给这几百名部落战士画上了祝福的图案。
　　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天色大亮起来。

　　随着战士队伍气氛肃杀起来，周围的人群也停止了嬉闹，全都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风翼抬头挺胸意气风发，余光瞄向风青，企图让对方看到他勃发的雄姿，可惜风青正眼泪汪汪地望着队伍里的风炎，对他浑不在意。

　　风翼翘起的卷发，顿时没精打采了。只得压住心中强烈的不舍收回视线。
　　这一次，他一定要立个大功，好让风青对他刮目相看。
　　幻想着大胜归来，风青欢天喜地扑进他怀里，美丽的眼睛仰慕地看着他，风翼顿时心里甜得一塌糊涂。

　　马陆疑惑地看着他脸色变幻，一会悲一会喜，纳闷极了。

　　风越也在人群中看到又送走一个孩子的诺娜。
　　她生了整个部落最多的孩子，但如今剩下还在身边的只有七个，如今又要送走一个了。

　　诺娜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冲队伍里的儿子微微颔首。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她在心里祈祷，“愿风神庇护你们，我的孩子。”

　　有年轻的女人显然是头一次应对这种场面，她手上牵着年幼的孩子，肚子里还揣了一个，扶着腰默默望着站在队伍里的伴侣，脸上的泪水无声无息地纷纷坠.落。
　　诺娜伸出大手掌，安抚地摩挲她的脊背。

　　这一去，不知道多少人会活着回来。为了荣耀为了财富为了生存下去，他们义无反顾踏上这条路。
　　想起不知所踪的风影，风越的心情顿时沉闷了下去。
　　那一次他傻傻的什么都不懂，还一脸开心，这一次却是想笑都笑不出来了。

　　“以后我也会成为战士，从这条路上出发！”沙加突然仰起头对风越郑重说道。
　　虽然还显稚嫩的声音，但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恩，你会的。”风越轻声点头。

　　“那时候，你也要像现在这样来送我。”
　　“好。”
　　一大一小牵着手，慢慢走远。

　　此时太阳正好升起，整个跃出地平线，两个人面朝太阳缓缓前行，瞬间好似被一团橘红的光晕笼罩，就这么走向灿烂而前途难辨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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