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加尔湖畔的幽灵》将渝

7、六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深夜，月光恍惚地照在我窗边，让人陡然升起一种即将坠落的感觉，好像那窗沿是望不见底的深崖，亚撒正坐在崖边。

　　我的嗓子沙哑到发不出任何清晰的音节，幸而亚撒很快便发现我醒了，放下了手里的书来到我床边。

　　他用冰凉的手抚摸过我的额头，轻声道：“你还有点发烧，把被子盖好多睡一会儿吧。”

　　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和我说完话便在我床沿坐下了，略长的发丝垂落在他颊边，我想抬手替他撩上去，却被亚撒一把将手打开。

　　“睡不着吗？”

　　我摇了摇头，亚撒就把我的手掖进了被子里。

　　有时候看到亚撒的侧脸，我会突然涌上一种熟悉感，尽管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我时常怀疑自己得的或许是肺病，因为胸口总是会传来一阵窒息般的闷痛，接着便怎么也喘不上来气，像个多年缠绵病榻的肺痨患者一样，恨不得咳出一口浊血。尤其是我在亚撒身上看到那种熟悉感时，胸口的闷痛就越发明显。

　　我觉得自己或许不该继续留在这里，除了午后足够温暖的阳光，我没有太多值得留恋的东西，可每当看到亚撒，又觉得自己没有了离开的理由。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亚撒似乎也注意到了，他一只手搭在我被子上轻轻地拍着，然后问我：“为什么没有吃药？”

　　我感觉自己终于找回了一点声音，于是用无比沙哑的嗓子说：“我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亚撒听了这话猛地回头看向我，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那眼神几乎算是空洞，他弯腰一点点凑近我的脸，我吓得屏住了呼吸，手紧紧地攥着被子，指尖掐得生疼。就在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脸颊忽然感到一小片冰凉，转瞬即逝，亚撒在我耳边叹了口气，说：“算了，没什么要紧的，你不喜欢以后不吃也可以。”

　　他说完就起身打算出去，他没有带着拐杖，走路的时候背影滑稽地左右摇晃着，像一个深夜醉酒的人，甚至还不小心撞到了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