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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有妖(一) ...

  •   文德八年,冬,大雪。

      暮色昏沉,狂风呼啸吹乱紫宸宫檐角的铜铃。

      哭喊厮杀声充斥着昔日繁华的大殷都都成永安,战火纷飞,百姓四下奔逃。

      “皇后娘娘!宫门眼看守不住,”年迈的內侍总管焦急催促:“叛贼马上就能攻入紫宸宫,快带小皇子走吧!”

      “本宫不走!”

      凤冠华府的雍容女子哭红了双眼,“本宫和皇上同大殷,同这紫宸宫生死与共!”她一把拉住老內侍的胳膊,急急恳切道:“李德忠,你是两朝老臣,皇儿从小就跟在你身边,快!快带他走!不要回头!”

      “母后——”七岁的小皇子被老內侍抱走,发出绝望的嘶喊声。

      风雪漫天,巍峨堂皇的紫宸宫燃起熊熊大火。

      “没了,都没了。”李德忠拍着大腿,满布皱纹的脸上全是痛苦的泪水:“当世若有长风大将军,大殷也不会亡的这般快。”

      小皇子哭跪在地,大雪盖了满头,眼神空洞而茫然,他喃喃着:“长风将军,长风将军……”每念一声,心中仿佛多了一分力气。

      他渐渐握紧拳头,哭红的眼眸中涌起不甘和愤怒:大殷绝不能亡!

      永安城郊漫天飞雪,仿佛永远跑不到尽头。

      “殿下,快跑!”

      两人身后不远处,数十叛贼骑兵,逗弄猎物般,挥刀欢呼。

      小皇子心中默念着“长风将军”跟着老內侍拼命奔跑,可筋疲力尽的他们怎能跑过战马的追逐。

      嗖嗖——

      冷箭破空而来,老內侍应声倒地,死不瞑目。

      贼寇哈哈大笑着踩在小皇子背上,狠狠唾一口:“呸,还长风将军,早死了几百年了!”

      小皇子瞳孔紧缩,冰冷长刀毫不留情挥下,鲜血泼洒了满地,大殷皇室血脉从此断绝,近三百年的国祚就此消亡。

      “——啊!”

      霍长婴猛然惊醒,胸口不住起伏,半晌呼吸才将将放缓,他抬手揉了着跳痛的额头,牵扯之下,手臂一阵尖锐的刺痛。

      “嘶——”霍长婴倒吸口气,清冷月光透过客栈木窗照在他满是泥污的身上,右臂衣服被划烂血肉模糊,仔细分辨能看出是猛兽所抓伤。

      撒上止血伤药,一阵扎心挠肺的剧痛,今日他捉的那只熊妖,修不高,力气却大得很,不妨间被抓伤,回到客栈不及处理,便已累得昏睡过去。

      客栈楼下嘈杂人声隐隐传来,月色清冷,只有他自己轻微的喘息声。

      那是梦,也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霍长婴揉揉跳痛的额角,抬手抚上折扇,扇中利刃不安的嗡鸣颤动在他掌心下渐渐平静。

      十多年前,他再度睁开眼,梦魇便一直纠缠他,梦里,叛贼攻占永安城,屠戮紫宸宫,父皇战死,母后殉情,年幼的他跟着老內侍逃出皇宫,却没能逃过叛贼的刀锋。

      大殷最终还是亡了。

      那个在大殷历史上留下种种谜团的御史中丞,霍渊成了他的父亲,而他,竟成了霍家刚满月的小公子,霍长婴。

      可是,他缘何会重生?

      霍长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只知道如今是两百年前——高宗元和三年,大殷正值繁华盛世。

      从羊皮卷筒中抽出一支笔,划掉熊妖两字,霍长婴盯着长长的捕妖名单,瞥了瞥嘴。

      九年前,他脑海中的记忆混沌不堪,还未及他弄清重生的原因,没多久便被霍渊扔给了布衣之交,龙虎山嫡系外姓弟子,清玄道人。

      于是,年幼的他跟随师父从永安到西域,从西域到大漠,又从大漠到安西,一路装神弄鬼,不……是捉妖打鬼。

      他活了两辈子,才知道,原来即便是板凳也有可能幻化成人,同你言笑晏晏。

      而,就在今年年初,师父突然消失,只留下这长串的妖物清单,他一路捉妖,竟追回了永安城,师父仍毫无踪影。

      扯了扯在泥地里打滚的衣服,霍长婴嫌恶地冲楼下大喊道:“水,热水!”

      声音随着内力,越过喧嚣人群直传向掌柜耳中。

      楼下,掌柜听见这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吓得拨错了算盘。

      忙打发小二去后厨传水,小二边走边小声抱怨:“比阎王爷催的还紧,寒冬腊月还日日沐浴真是个娇客,都说女子爱洁,这位真是,啧啧……”

      “掌柜的,能不能通融通融,永安城郊就您这么一家客栈,”憨厚的卖油郎挑着四桶油站在柜台前,见掌柜摆手,满脸焦急:“您行行好,我赶着明日庙会挣些用度,一家老小就等着这钱过日子。”

      掌柜算盘打得噼啪响,头也不抬:“客房白日里就满了,只剩马棚和柴房了。你也别急,明日庙会您这油还不定能不能卖出去。”

      “柴房也成啊,有个落脚地儿就成!”卖油郎忙应着,想了想挠了挠头又问:“明日庙会不是最热闹的时候么,我这现磨的油以前卖得很好啊。”

      掌柜收了钱不想再同这人啰嗦,旁侧的杂货商顺口道:“听说这次的庙会恭迎净元法师佛骨舍利回鸡鸣寺,举行法事为太子祈福。”

      大堂角落里,沉默喝茶的青衫书生手中茶盏“哗啦”声摔在地上。

      他猛然站起身,皱眉惊道:“前几日净元大师在洛城修习佛法时圆寂,洛城距离永安路途遥远,佛骨如何能及时到达?”

      “听说好像圣上为了太子,将身边的禁军统领派了出去。”有人回道。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而与此同时,距永安城郊三十里的枯树林中。

      日头西斜,北风呼啸。

      “驾!”

      十几个男子身着黑色劲装,一路策马狂奔,马蹄溅起无数雪沫。

      为首的男子神情冷肃,月光下俊朗五官仿如刀刻,身披玄色大氅,背负长剑,微微匍匐在黑色骏马之上,正挥鞭疾驰。

      “萧将军,皇上怎让咱们去接佛骨?”男子身侧一长脸年轻侍卫试探问道。

      “你懂什么!”

      左侧脸型方正的侍卫呵斥道,看了眼月色神情焦急:“这几日大雪封道,就怕耽误时辰。”

      马匹不眠不休几日奔波,几乎已到了极限,若不歇息补给,再精良的骏马也撑不住。

      忽的,萧铎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背脊长剑在此时嗡鸣震动,好似要脱鞘而出。萧铎蹙眉,屏息凝神,示意众人戒备,单手握缰,悄然摸上背后剑柄。

      唰唰——

      无数利刃骤然从众人背后破空而来,萧铎双脚紧勾马镫,猛地低身匍匐,紧绷背脊上的长剑瞬间出鞘,反手猛地挥挡开身后破空而来的利刃,“铿”的一声,利刃偏钉入树干,闪烁着淬毒的绿光。

      “列阵!”

      “是!”

      众人击落偷袭暗器,空无一人的枯树林中,顿时出现数十黑影。

      安静枯树林,顿时杀机四伏。

      而此时,三十里外的客栈喧嚣而安稳。

      “禁军统领萧铎?!”青衫书生状似镇定地坐下,细长的眼中红光一闪而过。

      有人惊讶道,“那不是晋国公家的世子,皇上身边的近臣么?”

      “萧仪成只知游山玩水,怎还占着国公的爵位?”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萧氏乃是前朝皇室母族,若非高宗开国之时的从龙之功,哪能留萧家至今。”

      此言一处众人皆沉默。

      半晌,自以为见多识广的老伯捋须道:“没想到这一辈的晋国公虽庸碌,一个儿子却极为争气,年少时就跟随主将平定高句丽叛乱,人人赞叹武有萧铎,文有聂相。”

      老伯的话瞬间让众人再次找到可谈论的话题,“可不是,咱们大殷啊,有丞相这样的忠良也能长治久安了。”

      众人纷纷称是。

      大殷国风开明,从高宗开国便广开言路,百姓常以能谈论朝政为风尚。

      “什么良臣!”

      青衫书生愤然道:“朝政被一人把持,满朝上下甚至地方官都是聂相的党羽,去岁冬月突厥来犯,劫掠边关,百姓苦不堪言,朝廷的赈灾粮却迟迟不至,层层克扣到了边关也送不到百姓手中,这就是聂相的手笔!”

      “你这小儿!连永安城都发了告示说边境大安,守备将军还上书请求嘉奖聂相,你!”一中年男子刚要再言便被通行的友人按住。

      闻言,书生眼中隐隐闪动着怒火,手指捏着青瓷茶盏,骨节发白。

      客栈众人没人注意到书生异样,纷纷附和丞相英明,指责书生无知。

      当第四个人言辞凿凿地指骂之时,书生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眸色赤红。

      “怎么你还想打架啊,”那糙汉子撸袖子跟着站起来怒道。

      书生盯着那人半晌,忽的冷笑一声眼中红光一闪而过,“无知鼠辈!”愤而拂袖离开。

      此时,沐浴更衣后一身清爽的霍长婴正坐在大堂二楼,将这场争吵看在眼里,手中茶盏轻转,不置可否挑挑眉,去岁冬月,他和师父刚好在边关,眼睁睁看着在夷人刀下死里逃生的百姓,最终却因饥寒交迫而死,却无能为力。

      因为人数实在……太多。

      唔,看样子,朝廷是发了赈灾粮么,反正他和师父是没看见。

      忽的,一道浓郁的气息从大堂浑浊人气中蜿蜒盘旋,霍长婴转茶盏的手一顿,转眸盯向愤然起身的书生。

      眯了眯眼,半晌,霍长婴了然一笑,见那人拂袖愤而离席,手中转圈儿的折扇一顿,闪身追了出去。

      待书生走后,大堂之中众人似乎找到了共同话题,正众口一词谴责书生,突然,因寒冷紧闭的大门被“呼啦”一下推开。

      北风呼啸着灌了进来。

      喧闹骤停,众人皆循声望去,风口处,一身披玄色大氅头戴斗笠,面容冷肃的锦衣男子抱剑而立,男人身后齐刷刷站着几个黑衣劲装的佩刀侍卫。

      “掌柜,”

      锦衣男子视线扫向柜台,声音冰冷淡漠:“住店。”

      掌柜打了个激灵,将手中钱袋往身后藏了藏,磕巴了下道:“客满了,只,只有柴房和马棚。”

      萧铎蹙眉,脚步微顿便跟候在旁侧神情惶恐的小二向后院走去。

      侍卫中的一方脸男子将房钱扔到柜台上:“我家主子知道明日庙会客房紧张,只一件事,喂好众兄弟的马,否则……”长刀“哐当”一声搁在掌柜面前,正是禁军配刀。

      掌柜冷汗涔涔,点头哈腰连连称是。

      冬夜万籁俱寂,新月当空。

      客栈后院外。

      “如此良辰美景,公子奈何做贼啊?”

      霍长婴嘴角噙笑折扇随意敲着肩膀,下巴微扬,清冷月光下眉眼到鼻尖显出一种殊异的丽色,正懒洋洋地朝一人踱步而去。

      若忽略白皙修长手指间夹着的符纸,便是永安城中世家少年郎也不上的翩翩风姿。

      那厢,客栈后院隔墙外,站着的正是方才大堂内与人争执的青衫书生。

      文质彬彬的纤弱书生,此时广袖中蜿蜒伸展出无数藤条,青色藤条倒刺丛生,将拼命挣扎的两人牢牢困在半空中。

      仔细看去,被捆成粽子的正是方才出言不逊诋毁书生,攀护丞相之人。

      青藤长刺划破两人的衣服扎进皮肉,鲜血顺着藤蔓滴滴落下,而藤蔓隐隐有收紧之势,被捆在其中两人面色渐渐由红转紫。

      “啧啧,若是换个轻罗华裳的妙龄女子,配这等夜色也算应景,”

      霍长婴啧啧摇头,瞥向被藤条缠绕着吊在半空中的人,颇为遗憾:“你弄两个糙汉子真是煞风景!”

      被捆着的两人听有人来,拼命挣扎,此时闻言,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识相的就速速速离开!”书生怒道。

      少年低头哼笑,“巧了,”

      手中折扇轻转笑道,“我擅长的就是不识相!”

      言罢,霍长婴神情一凛猛地弓身跃起,手中黄符夹杂内力飞射而去。

      书生大意间,被符纸灼伤,连连后退数步,藤蔓收紧的势头松了松。

      “你,找死!”

      书生怒视霍长婴,眼睛登时赤红,周身妖气四溢,清隽的面上竟浮现出诡异花纹,如同青色藤蔓般爬满了大半张脸。

      被捆着的两人,刚松口气,睁眼又见眼前妖物模样,两眼一翻吓昏了过去。

      “哼!”霍长婴嫌恶地瞥眼地上的两人,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有胆子嚼舌根,这会儿就吓晕了。”手中动作却不停,向妖化的书生急急攻去。

      后院马棚。

      萧铎正安抚拍着疲累的黑色骏马,背脊长剑忽然嗡鸣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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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本开】《捡到猫后我成了村里首富[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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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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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也只有在唐如虞面前,才会露出毛绒绒的耳朵,不自觉地抖一抖
      CP:扮猪吃老虎笑里藏刀人淡如菊受×人前暴戾人后宠溺醋精帝王攻
      1v1,主受,有美食,有萌物,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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