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师》昶萤

65、第六十五章

　　秦易感觉一阵耳鸣，睁开了眼，天地仿佛在打转，四周的一切皆陷入了模糊当中。

　　肩膀被人摆动，他迷糊地了望过去……那是一个随意摇摆着肢体的人，黑色平凡的眼瞳，在雀跃的跳动。

　　小秦易再也站不住身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十分难看，刚想开口说话，一股想呕吐的冲动令他闭上了嘴。

　　之所以，夫子不为他们提供适宜的学习环境，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对于还不过十岁的幼儿来说，挥散着灵力的环境，通常会令他们脆弱的心智迷失。

　　此时，只需小小的引导，孩子们的心性乃至兴趣、爱好都会发生极大的转变。不得不说一下，刺之痕的杀手们，极大一部分就是用这种方式培养出来的。

　　无意间害得秦易小肚子似翻江倒海一样倒起胃，小师爷也很无奈，只好扶着人到一边的台阶上静坐。

　　他屡次想去重拍秦易的背，又怕催吐会让人陷入昏厥，只好作罢，改为摸肚子。

　　两小孩凑在一个小台阶上，一名眼神涣散，可爱的小脸蛋纠结、痛苦，另一人关心过了头，慌乱地给对方按肚子，害得无力反抗的小家伙推又推不开他，只能拿头去顶开人家。

　　小师爷被顶开的同时，打了个趔趄，刚巧他又站在一级台阶上，脚下一滑，一只小布鞋飞了，他也跌倒在了地上。

　　小家伙苦笑着挪开头，鞋子在空中转了两圈，贴着他的耳畔落在了地上，侧倒着压住了他的头发。

　　从地上爬起身，小师爷拾起布鞋，点着一只脚，反身就坐在一级台阶上，穿好小鞋。他复又站起身，望了一眼秦易，叹一口气，拍了拍后背和腿弯子上下。

　　灵气在他手中和在钱云沫手里作用完全不同。他偏向于实用，钱云沫则偏向于创新……

　　就拿头发来说，大伙玩游戏，随便遇到一个小意外，很容易就弄脏了。这个时候，泥娃子们当然可以不在意，他们却不得不处理一下。

　　为什么一定要处理？呃……钱云沫纯粹是因为女孩子爱干净，他则是想细致入微地了解、复习一下水灵力的溶解能力。

　　以上属于天赋记忆，然而，他的灵力，令他缺失了这一部分。

　　小师爷家中的藏书多数是有关于刑事案件的卷宗，从三岁开始，他就因为家庭还有自身的缘故接触这类书籍。

　　如果了解水的溶解性质，分辨受害人还有牲畜的□□，会很容易发现很多大家都不知道的线索，阻止许多悲剧的发生。

　　这也随即导致了他对于自身极为厚重的重水性质灵力，很是不满意。重水的“秉性”，如今他也大致明白了，只不过想平息它，即便运转了禹皇经也还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

　　抹去了头发上的泥垢，再望向秦易，小师爷发现自己还是处于束手无策的状态，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不上去添乱。

　　好些时候过去了，给人以温暖的阳光照在两人的小脸颊上，汗珠滑落。前者痛苦的表情舒缓了下来，后者那无声的憋屈似乎也找到了宣泄口。

　　“你好些了吗？”

　　秦易点点头，直起身的那一刻，他觉得脑海之中有什么东西短了弦，街上的一切都被一漩涡状的波纹所吞噬。

　　不久之后，波纹碎成了渣滓，他的意识也重新回归了现实。

　　“刚才……出现了什么？”秦易精神一紧，好像是在问小师爷，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师爷顺着他的目光，将视线停落在空无一物的旗杆上，忐忑道：“什么也没有啊，要不我陪你去看一下大夫吧。”

　　“我不去。”秦易正色，决心斐然地道。

　　“为什么不去呀？难道……”小师爷一惊，“你的脑子烧坏了！？”

　　“才没有！”秦易苦恼地摇头，“让大夫看病要花很多钱的。”

　　“还有，我记得爹爹也曾说过，外面遇到的你不熟悉的大夫，都是庸医，会治死人的！”

　　“我还不想死……”小秦易对了对手指，“所以——”

　　“你是不想吃药吧？”小师爷半阖着眼睛，说着有气无力的话，揭穿了对方的真实想法。

　　小秦易慌了神，红着脸忙摇头道：“不是！”

　　“还说不是。呐，这是一颗清肺去痰的药，你把它吃了。”

　　方子辰从腰带的夹缝中取出一盒子，从中倒出一粒散发着清淡中药香味的丸子。

　　“哇……你怎么随身带中药的！”“你甭管这有的没的了，快吃了它。”

　　“我……不吃。”“果然——害怕吃药。”

　　“随便你怎么说啦，反正，我是不会去看大夫的。”小秦易撇过头，轻哼了一声，“我现在要回家了，你如果想见到我哥的话，就尽管跟过来吧。”

　　“……”

　　谁没有些忌讳的东西呢。

　　可惜你是听不到我哥讲的一大把故事啦，而我，却是不用吃苦得要命的草汤药。

　　小秦易这么思索着，得意洋洋地走开了。

　　小师爷则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试想了一下再和秦明互相嘲讽的局面，决定还是当这个人不存在好了。

　　等他先秦易一步赶到了秦家院子当中，才从柳氏口中得知，某人恰好出门去了。

　　于是他怀揣着自己也不大能理解的激动心情，坐在石凳上，手倚着小脑袋，等秦易回家。

　　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当他被柳氏请去屋里吃午饭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极为沉重的。

　　“哥，你去干嘛呀？”

　　秦明低下头，比划了一下小秦易的身高，淡淡地说道：“去找乐子，你要去吗？”

　　“哦，能先说说有什么好玩的吗？”

　　“大概……能和许多姑娘交流一下感情，顺便也能让你长些见识。”

　　“好呀，那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