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试图辞职第六十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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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目的日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苍穹便重新被夜色攫住。
她被胡乱裁下的布料裹住，倚在少女单薄的肩头，既好奇又恐惧地凝视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视线里的满月明亮皎洁，仿佛抬手可触，她觉得有趣，忘掉了离开母亲身边的不安，咯咯笑着往天上伸出手。
抱着她的少女微微侧头看她，面容不知是因为记忆久远、还是某种特殊力量的阻隔而模糊一片，只能感觉到眉眼间深深的怜惜与愧疚。
她试图抓住月亮的手一顿，凑近少女脸颊，想要辨别清楚那被遮掩的五官——以为她在害怕的少女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垂落的黑发拂过她下颔，淡淡的暖意。
睁大眼睛仍然一无所获的她急切地发声：【郁、想看……】
然而似乎蹙了眉的少女抬手掩唇咳嗽几声，指缝血色弥漫，转瞬没于袖中，没有在意她的话。
【这孩子要怎么办？】同行的男性付丧神上前询问，映着新月的眸子瞥她一眼。
顾虑着什么的少女不动声色擦去唇边血迹，行若无事般思忖片刻，轻声道：【呆在出云太危险了……送去下面会比较好。】
前方警戒的军装青年回头，迟疑着说：【这孩子太小了，没法照顾自己吧……？】
少女抿唇，过了会，摇头说：【没关系，会有人陪着她的。】
她懵懵懂懂的，脸颊靠着少女肩膀，小声嘟囔。
【郁、不想离开……】
【乖。】少女心神不定，勉强按捺着安抚道，阖上双眼深深呼吸，再次睁开眼时左瞳本已黯淡的血色又变得浓郁，微弱火焰燃起。
她被温暖的力量托起，离开了怀抱，不由得委屈地撇嘴，绷直双臂想挽留越隔越远的少女，却碰到了火焰中渐渐凝实的打刀。
虚幻樱花弥散中，狭窄的小巷倏然下沉——不，是她飞起来了。
一线夜幕犹如掷开的画卷蓦然铺满视线，明月在天，星子寥落，一瞬停滞后失重感袭来，让她惊慌地胡乱挥舞起手臂，抓住了谁的衣襟。
火光一亮，某种奇妙的、血肉相连的牵系浮现心头。
她跌进了另一个怀抱。
灵力幻化的樱花三三两两滑过她颊边眉梢，溃散不见，而后少年温和秀气的面容映入眼帘。
下坠的眩晕感腾起，他们一同跌入月光下的云海。少年身上浅葱羽织翩飞，犹如不久前惊鸿一现的碧天。
茫茫云雾涌来，氤氲了那苍蓝色的双眸，她惶惶然贴过去，还沾着母亲鲜血的小小手掌攥住了少年胸口衣物。
……
辞别大国主，走下了作为出云城内最高处的阁楼，西原郁心不在焉地踏上回廊。
透过窗格的日光斑驳在地面上，更显得这处少人踏足之地的清冷。她不知第多少次回想起儿时记忆，却再度无奈地发现，仍然无法辨认救下她的少女的长相。
——哪怕除此之外一切都清晰得像发生在昨日。
她并非普通人类，刚出生就能记事，近百年的人生中不说事事如数家珍，但重要的经历绝无错漏可能。
恐怕原因出在对方身上。
由于身世特殊，大和守安定带着她在世间长时间流浪，不敢和人深入交往，等被大国主派出的人带回出云，又因为厌恶源氏懒得深交……少女是寥寥无几对她伸出过援手的人中恩情最重的一位。或许是受到今天光宗俊彦去世的打击，西原郁总感到一阵焦灼，生怕少女也在她还没来得及偿还一二的时候离去。
她迫切想要找到对方，却有些束手无策。
作为结契者的三日月宗近以前和她一样，无法描述少女的容貌，等到碎刀重铸后，更是直接将原来的主人忘得一干二净——西原郁怀疑他和少女之间的契约可能也已经被抹除了。
至于另一个留在出云、同被碎刀的一期一振，则仍然处于等待复原的状态。她特意去询问大国主，只得到“时机未至”的回应。
所有线索都被切断了。
想到这里，西原郁脚步一缓，微微茫然。
跟在身后的大和守安定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笑了笑：“总会找到的，别把自己逼太紧了。”
“……嗯。”
西原郁点头，调整好情绪，正要迈步，就见源伊织迎面走来。
眉眼刚刚长开的少女面上一如往常笼着淡淡阴郁，似乎狠狠哭过，又带着几分惊怒，咬着唇快步擦肩而过，扬着下巴懒得施舍她一点余光。
西原郁同样冷着表情，目不斜视地出了回廊。
……
匆匆进屋行完礼的源伊织直起身，有些缩瑟，却强行挺直背，盯着青年质问：“——为什么她也有阳玉碎片？！”
大国主源青浦没有在意她的失礼，依旧神情淡然地望着平齐于屋子的太阳，墨色眼眸沉寂一片，染不上半点光芒，过了片刻，才低声道：“我告诉过你，三日月和一期原本有主人。”
源伊织克制不住地扬高声调：“你没说她也有阳玉碎片……！”
情绪失控之下，心火从皮肤上亮起，痛得她瞬间颤抖起来。
源青浦膝上横置的天丛云剑一声啼鸣，压住那火光。
“控制情绪，伊织。”
“别装出一副慈悲嘴脸叫我的名字！”源伊织怒喝，喘了口气脸色苍白地坐正，眼眶泛红，一眨，掉下泪来。
她抬袖去擦，泪反而越急，忍不住捂脸哽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留不住他了……好不容易才、呜……”
源青浦没有安慰她，只坐在原处怔怔地凝望着天上光热无穷的太阳，倒是源伊织自己慢慢忍住哭泣，嘴唇发着抖坚定道：“鸣狐的修复快要完成了，继续。”
“你的寿命不多了。”源青浦语气平淡。
源伊织总觉得他在哂笑自己碎了刀又后悔、费心费力去救付丧神，禁不住微怒：“关你什么事——！”
源青浦眉梢未动，吐字：“敕。”
四面敞开的屋子一方倏然显出墙壁，墙上障子门缓缓拉开，隐约可见里头仔细存放的不少断刃。
源伊织不快地起身往门走，没几步听见身后的人说：“她拥有的阳玉碎片并非寄宿，而是认主。跟你一样。”
少女顿时一僵，回身看他。
源青浦不紧不慢地补一句：“阳玉只会有一个主人。”
源伊织心头发寒，偏偏要冷笑，头昂的高。
“我当然要杀了她，用不着你提醒。”
烈日的光溶解一切，不知望了太阳多少年的青年终于收回目光看她一眼，清雅眉目模糊在光影里，捉摸不透的神色。
“我只要完整的阳玉。”他声线似春溪潦水，实在动人，却字字无情，“政府已经通过狐之助向金曜十本丸下了帖子，请晏姬来出云一叙。”
源伊织指节捏得发白，恨恨撂下一句。
“我不会输！”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试图辞职第六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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