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试图辞职第三十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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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川弥生确认了一下厨房的状况，再次肯定没有遗漏后，端起食案，轻轻掩上了门。
本丸已经很久没有换过景趣，染尽秋色的红枫装点着屋前屋后每一寸空间，没有人打理的落叶或浮荡于水面，或腐朽于泥土，平添几分萧索之气。
她感受着这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凄凉氛围，眼底禁不住流露出一点黯然，但随着接近手入室，所有软弱的情绪都被她仔细收敛起来。
静静走入屋内，平川弥生在意识昏沉的付丧神身边坐下。
“……主……”
惊醒的宗三左文字艰难开口，发白的唇瓣翕动，最终却无言以对。急迫之下胸口发闷，他伏身剧烈咳嗽着，仍沾染着零星血迹的手指攥紧了领口衣物。
平川弥生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灵力温和地渡入了他的身体。
宗三左文字的气息慢慢平稳下来。
强行自远征时空返回本丸的付丧神差点碎刀，即使在手入室躺了一天也没有彻底痊愈，因为刚刚一番动作，这时候不得不疲惫异常地以手肘抵住地面，甚至没有坐起的力气。
平川弥生扶住他，将那些沾着汗水的发丝捋向耳后，等了会，问：“好点了吗？”
宗三左文字默然点头，摇摇晃晃地撑住身体，坐正。于是平川弥生放开手，将食案拉至身侧，端起一盅汤，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宗三左文字伸手：“……我自己来就好。”
平川弥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维持着动作。
宗三左文字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垂下手，慢慢阖上暗流涌动的异色眼眸，自嘲一笑：“付丧神不需要进食，您何必浪费心血做这些？”
握着瓷匙的手微微一颤，平川弥生坚持了一会，见他没有配合的意思，不得不将汤盅放下。审神者沉默了一会，仔细打量着自己合拢搭在膝上的手指，开口时语气轻缓而冷淡：“……果然不该让你一直担任近侍和队长。如今才敢如此骄纵傲慢，竟然擅自违令，抛下队友肆意行事——”
“——难道不是您首先肆意行事吗？”宗三左文字倏然抬头，毫不客气地截断了她的话，“把我们都支开后是想干什么呢？”
平川弥生态度强硬：“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我‘该’关心的事？”他复述道，顿了顿，忽然肩膀轻颤，发出微哑的笑声。
空气中酝酿的压抑在这笑声里迅速转化成难堪的痛楚，平川弥生手指一抽，死死握拳，终于同他对视起来。
宗三左文字倾身逼近，轻颤的手似乎想要触摸她，但只是略微一扬，便马上用力扣住了榻榻米，洇开淡淡血痕。他眼睛里有光，亮得像要烧起来，片刻也不敢停留地望了平川弥生一眼，又克制地低下头，任由凌乱的长发将满面悲色掩盖。
审神者慑于那匆匆一眼，僵在原地。
“若您当真下定决心报复，第一件事就该是将我等全部碎刀。”付丧神一字一顿地道，“如此一来，‘神隐’自然解除；不必再提供额外灵力后，您的自身战力也会增加……何必一面拒绝我们，一面又费尽心思替我们谋划后路……！”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控诉，端坐身前的巫女神色幽冷，仿佛半点也不为所动。
胸口不知是伤势带来的、抑或因感情郁塞而越发生长的窒闷，让他再也难以抑制，猝然拔出了原本放置在地的本体。
打刀当空横置，付丧神手腕一转，让刀锋面向自己。
两人的目光再次交缠，冷色之下风暴欲起。
“身为刀剑，却怯弱无能难以斩杀敌人；身为臣下，却大意疏忽以致危害主君……”宗三左文字蹙眉一笑，“废物至此，若非一死，实难谢罪。”
他语速极快，话音未落，刀身之上已经有星星荧光绽开——
“宗三……！”
平川弥生神色大变，伸手就向打刀抓去。宗三左文字挡住她的手，刀身分毫不动，似乎自行刀解所产生的极端痛苦并非加诸在他身上一般。
僵持间，手入室外平静的秋夜星空刹那暗下，惨白电芒在突然爆发的狂风中炸开，紧接着就是暴怒的雷鸣。
控制不住情绪的审神者反手扣住了付丧神纤细的手腕，汹涌灵力犹如咆哮的海浪，带着主人的怒意冲进了他的身体。
充斥了整间屋子的耀眼蓝光之中，刀解的进程被强制打断了。
平川弥生呼吸急促，气道：“宗三左文字，你也要逼我吗？！”语气中隐带哽咽。
“难道不是您在逼我吗？”宗三左文字垂下刀，嘴唇发抖，木然道。
眼眶发红的巫女恨恨地盯着他，强自忍耐了一会，扑进他怀里。宗三左文字眸光微动，打刀无力脱手，静静拥住她。
他的叹息近乎无声：“……除了您的身边，我已经……别无归所了。请带我走吧。”
……
【……我想看到并非‘笼中鸟’的宗三左文字……请代替我，去看一看这广阔的世界吧……这是我的愿望，恳求你，帮我实现它。】
雷声平息后的本丸，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深沉的寂静中。
平川弥生慢慢走过洒满了枫叶的檐廊，因为脑海中仍不断回荡的话语而不得不深深呼吸，以压抑拼命加快速度的心跳。由此而来的心悸和耳鸣简直要摧毁她艰难重拾的信念，并持续使她陷入不可自拔的后悔中。
——想回去，想收回刚才的话，想要不管不顾地、和他在一起。
这样的念头不断叫嚣着，折磨得她用力一拳砸在了柱子上。好在离手入室已有一段距离，再加上结界阻挡，不会被宗三左文字听到。
本丸中的灵力稳定下来后，景色并未产生多大变化，唯独枫叶漫天飘扬，至今未歇，将池塘、地面、廊下都覆上一层血色。
平川弥生精疲力竭，顺着廊柱滑下，跪坐在一层枫叶上，茫茫然看向天空。星光织出的锦缎绷在四周山峰之上，光彩熠熠。庭院里石灯烛火明灭，缀在她眼角眉梢，染出微微一点暖意。
她双手合十，轻轻闭上眼睛。
飞吧，宗三。
——不管是往高天之上、还是繁华世间，只要飞下去，就能找到下一个歇憩之处。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试图辞职第三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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