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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晚安,我的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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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我的女孩。
晚安,我隔着网络,为你敲打出这两个字,晚安,我的女孩,我隔着网络,希望你夜夜好梦。
——————————————————楔子
林梵心头一直住着一个女孩,如今林梵二十岁了,那个女孩也在她心里住了整整八年。
如果青春是一段时光的话,那么林梵所有可以用来称道的青春就在十二到二十岁之间的八年。
十二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呢?
十二岁的孩子,懂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懂感情。
每每思及,林梵都小心翼翼的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十二岁的孩子,从十二岁起就要一路受苦了。
“你好,我的名字叫安晚。”
黄昏,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她伸出手来,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细小的身子挡住了火红的天空。
“你好,我的名字叫安晚。”
她对她说。
这是一个如此美好的人,好看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小巧精致的嘴唇,绝美的脸蛋,愣愣的看着,犹犹豫豫伸出手,“你好,我叫林梵。”
十二岁的林梵,十二岁的安晚,就这样默然相遇。
世上东西大都如此吧,从无到有。
如果没有那样一场夕阳,就不会出现比夕阳还美好的安晚,如果没有被摔倒在地,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林梵,就不会有因此停下脚步转身走过来的安晚。
如果没有上面的那些,也就不会有之后种种。
十二岁的林梵是孤儿,孤苦伶仃的孤儿,那天,是她逃离孤儿院的日子。
十二岁的安晚,是家里受人疼爱的小公主,那天,是她初来这个陌生的城市,第一次与家人走散。
夹杂着泥沙的指尖将将要触及到那白皙的小手,林梵眉头一皱,骤然伸回手暗暗隐进袖子里。
终是胆怯的没敢握住安晚的手。
安晚蹲下身子,伸出手拉过林梵藏在袖子里的手,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取出一块白净的方形手帕,轻轻擦拭掉林梵脸上的泥沙,那个时候,她俯下身的时候,脖子上的宝石吊坠在夕阳下发出璀璨夺目的光泽,而那个时候的安晚,脸上扬起的笑容,比她脖上宝石的光泽,还有璀璨。
爱,是一场漫长曲折的过程,而林梵爱上安晚的时候,只用了一瞬。
“林梵”
“真好听的名字!”
美丽的声音,美丽的脸蛋。
林梵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的跑了开去。那个时候的林梵不知道,她跑得开十二岁的安晚身边,却跑不开十二岁之后的夜夜悠梦。
“林梵?”
十五岁的林梵,揉了揉被摔疼的肩膀,愣愣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美丽女孩,扎着一头马尾,纯白的T恤,深色的短裙,黝黑的小皮鞋,俨然一个好好学生。
林梵错开视线,利落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转身就走。
“林梵?”
身后的人又叫了一声,林梵眉头微皱,脚下加快步伐。
“林梵!”
安晚追上去,一把拽住林梵的袖子。
“林梵,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安晚。”
眼里几乎要溢出眼泪,林梵没有回头,顺势抽出被她拽住的衣袖,“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安晚便慢慢的放下手,一脸歉意,“对不起。”
她对她说。
十八岁。十八岁的林梵已经大变样,爱做中性的打扮,爱剪短发。手会时常揣进兜里,爱戴着一副圆框眼睛,对着一群女孩摆酷酷的造型。
灯火酒绿的酒吧,震耳的音乐,一群趁夜狂欢的人。
化着浓浓烟熏妆的贵家女孩,一手扔掉夹在指尖的烟,朝着林梵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魅惑的邀请她,“怎样,要一起跳舞吗?”女子极具诱惑的身体缓缓靠近林梵。
林梵嘴角牵起一丝坏笑,从兜里伸出手搭在女子腰间,“好啊。”
“林梵!”
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一只手伸过来抓住林梵搭在女子腰间的手,拽着她往酒吧外走。
“林梵,你还是之前的林梵吗?”
十八岁的安晚已经出落成了天人,如瀑的长发在夜下随风飘荡。
这一次,林梵抬起头大胆的与安晚对视,坏坏的笑,“你说的是十二岁的林梵,还是十五岁的林梵?”
安晚目光沉了下去,讽刺的笑了一声,道,“有区别吗?”
林梵视线移向安晚身后一脸焦急朝着安晚奔来的人,再次坏坏的笑。
“的确,毫无区别。”
说完,转身离去。
那个名叫安晚的女孩,就那样被她落在了寂静冰冷的夜里。
二十岁。二十岁的林梵穿了一身病服,安静的坐在病床上。病房里的电视正在播放某个新闻,记者拿起话筒神情激动,“XX大亨的女儿今日将与XX大亨的儿子订婚,两人郎才女貌,可谓是天作之合!”
画面里,一身洁白西服的帅气男子正细心的为身边同样一身洁白礼裙的女子拉开凳子,四周人都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那人女子,是二十岁的安晚。
林梵闭着眼,眼泪默默流出来。
那个十二岁相识的女孩啊,怎么二十岁的时候,你就要成了别人的女孩了?
世上的东西大都如此,从无到无。
十二岁的林梵到二十岁的林梵,其实一直没有变过。
安晚不会知道,林梵是因为偷了院长的东西才逃出来的,她不会知道,当时的林梵是看上了她脖上的宝石,在靠近她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玻璃弹珠才会摔倒的。
只是当时的林梵亦不知道,当时的她只是想偷下她的东西,最后却反被她偷走了心。那个灿烂的笑容,细细为她拂去脸上尘土的女孩,会从此住进心里
喜欢一样东西,就会想要得到,可是当一个人爱上一样东西,就只会想要保护了。
林梵没有远走,她躲在安晚看不见的地方,看她一个人站在夕阳下,只看到她匆匆赶来的家人开车载她离去。
十五岁的林梵辗转到了另一个城市,一个人在江湖中混迹了多年,她早已自有谋生手段。她时常也会梦见那个名叫安晚的女孩,梦醒的时候就会想一想她如何如何。
那日她顺走了一个大腹便便男人的钱包,被发现,一路逃跑进小巷,为了躲避突然出现的身影摔倒在地。
十五的安晚,就那样与她不期而遇。林梵从未想过,会这样狼狈的遇见安晚,亦未想过,三年后的安晚还会记得她的名字。忍着痛,在她伸出手之前,利落的爬起来。不能同她说话,不能同她相认,手里的钱包告诉林梵,这样的安晚,她不配。
十八岁,十八岁的林梵在十五岁逗留的城市安定了下来。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学会了各种陋习,被十八岁的安晚抓包。
安晚不会知道,十五岁之后的林梵就一直待在她身边了。
林梵亦不会知道,那个叫安晚的女孩自她十五岁后就一直看着她了。
有些东西,隐忍久了,慢慢就成了秘密。
那个名叫感情的东西,叫人最能隐忍。
好了,二十岁的林梵大病了一场,她坐在病床上,看着电视上回放的安晚。如今回想她与安晚之间无甚交集却又与她密不可分的八载,越回想越觉痛彻心扉。整整八年的时间,她终是一次也没能鼓起勇气。
夜凉如水,如水清寒。
睁开眼,抹去泪痕,林梵拿起手机,发出最后一条与那个女孩有关的动态:
“晚安,我的女孩。
晚安。我隔着网络,为你敲打出这两个字。晚安,我的女孩,我隔着网络,希望你夜夜好梦。”
晚安,我的女孩。
在我看不到你的每个夜晚。
晚安。
我的。
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