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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巫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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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宇的劝说下,苏柳带着少数人绕道从另一条路直奔菱州,而苏樱则摘下面具扮成了自家二姐姐。
直到她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才惊叹白家公子的智慧,就说他怎会那般好心带自己一道而来,原来他早就知道会有如今的一场戏。
小七可以扮成一个不受宠的帝姬,却无法在郡守大人面前模仿出一个帝姬的姿态。而自己,虽说会和自家二姐姐有差别,到底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帝姬,又有白宇在一旁保驾护航,算下来是不会出了什么大的差错。
苏樱放下车帘,转头,心中仍有丝忐忑之意。虽说白宇就在她身边,可是对于一个手无寸铁,又毫无内力可言的女人,尤其是除了一张脸什么也不剩下的女人,这样的冒险,无疑是将性命交给了一个人。
马车带过草丛,留下阵阵声响,马蹄的声音敲击着地面,亦敲击在她的心上,每一步,每一声,都恰似打擂的战鼓鼓点。
白宇仰头靠在车厢背侧,长袍华锦缓缓铺开,有种慵懒的味道,他嘴角带着安慰的笑意,问道:“紧张?”
苏樱心中暗道:当然紧张了,那种分明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却还是得等待的焦躁之心,怎会不紧张呢?
可是,在白宇面前,即便是理亏,也不能示弱,这厮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主儿,你若示弱了,只能越来越弱。
“没有。”她答得飞快,输人不输势,就是她这般模样。
“唔,那便好,他们来了。”白宇闭上眼睛,平淡的一句话,惊得她内心一窒。
“来......来了?”苏樱顿了顿,又问道:“是菱州的郡守吗?”
白宇放下手中的羊皮纸卷,问道:“刚刚不是还说不紧张吗?”
她口硬,怒斥道:“谁紧张了?”
白宇好笑:“想来三帝姬既然不紧张,便不用抓着在下的衣角了吧?”
苏樱登时一愣,赶忙放开了他的衣袖。要知道,这样的举动,是十分丢脸的,在白宇面前倒也罢了,可是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了,那么自己这一世英名,大约就得毁于细枝末节处了。
在大梁,一个女人可以蠢笨,可以无能,但若是依靠男人,或者心理承受能力比不上一个男人,那么这个女人就是失败的存在。
苏樱觉得,自己虽然离女人这个称呼仍有几年的距离,却不能给一张清白的纸上留一个墨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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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的不快,偶尔可以感觉到风声呼啸,不同于冬日里的严寒,这风虽吹得人冷意涔涔,却多少带着分暖意。
苏樱刚刚放松了心情,突然见白宇欺身过来,登时心头一紧,他压低了声音捏了捏她的手心,说道:“跟紧,无论何时,都记得不要离开我身边超过三步。”
“怎么了?”苏樱仍有些疑惑,却被白宇一把拽入怀里,靠在他怀中的同时听到“嗖嗖”两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再抬起头时只见两只断箭齐整整地插在自己刚在的位置。她心中一阵后怕,忙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若是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是愚蠢了。
白宇拧了眉头,朝着外面吩咐道:“停车。”
“你疯了,这个时候停车,无异于将自己置身险境。”苏樱大叫,她的内心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任谁碰见这样的场面,都会慌张,可是白宇却是一反常态。
“不停车你能跑得过箭矢?”白宇固执己见,冷了脸色,仍旧叫道,“停车。”
“你......”苏樱叹气,只得紧紧跟着白宇下车。走出马车才发现,一切远比自己想象之中复杂,两只断箭实在是小打小闹。
眼前的人群马匹,约摸算下来也得上百,各个凶神恶煞。为首的男子头戴一枚月牙状的骨饰,大大小小的饰品串成一条链子,挂在脖子上,肩头的皮毛半披着,一张脸黝黑,圆目怒瞪,显得有些狰狞。
白宇喃喃自语,用恰到好处的声音让苏樱听见:“巫山族?”
为首的男子冷笑一声,转头对着身旁的下属用苏樱听不懂的语言说了些什么。她眼含疑惑看向白宇,见他眉头轻皱,神色凝重,随后又稍动耳根,没敢打扰他,白宇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尽量还是不要自找麻烦,她如是想着,又将视线转回对面。
男子振臂,立刻有一红衣女子翻身下马,向着这边走来。那女子身材高挑,手握长剑,熟悉而又利落的动作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一个愣神之际,苏樱被白宇抱在怀中,迅速后退了几步。他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折扇,扬臂一挥,便挡住了对方的长剑,尽管抱着一个人,应对起来还算得上轻松自如。
红衣翻飞,空中洋洋洒洒飘了几片红纱,仅是一朝过手,高下立见。
苏樱从来没有怀疑过白宇的能力,不过如今,却是该刮目相看了。一个男人文武双全,还拥有不错的身世,这让天下女儿家怎么活?不仅是苏樱惊叹,连那红衣女子也有些愣神,似乎没想到仅是一招,就败得这么彻底。
“巫山族的大公子?”白宇收回折扇,嘴角挑着玩味的笑意,“巫山族是败落了吗?怎么手下全是这些不中用的东西?”
苏樱霎时一惊,白宇的语气是有些轻蔑的,可是......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下属不中用,更何况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这……不太好吧。再者,听这语气,似乎和菱州郡守没有太大的联系,怎会?
为首的男子一震,神色中的慌张仅是一瞬,挑起眉头,用着大梁的语言问道:“你是何人?怎会懂我巫山族的语言?”
白宇冷哼一声:“既然来拦路,不问问本公子是何人,巫山族的大长老就是这样教育小辈的?哈哈,若是巫山族出来的都是你这样的,想来离亡族也不远了。”
白宇的语气嚣张至极,苏樱一直想不通,他哪来这么大的自信。虽说这一行人是官家的人马,可是为了确保苏柳帝姬的安全,泰半都跟着走了,留下来的不外乎是些没有多少自保本事的,甚至是些老弱。
苏樱拽了拽白宇的衣角,这个时候,前方敌友不明,话不应该说得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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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说话过分,也没有什么问题,反正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被关的命运。
此时此刻,巫山族的那位大公子已然请了二人前去“喝茶”。
巫山族因着靠山而居,又盛行巫蛊之术而得名。在九国大陆,这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没有人知道巫山族的真正居所,也没有人知道巫山族的秘密。《梁氏千秋》对此也不过只言片语,其中提到巫山族有一个别称,叫作“隐在乌云之后的太阳”,其族人就像名字一般隐秘。
被族人带到了一间小屋里,苏樱才对白宇说道:“你当初那么说话,真是吓死我,我还以为他们会一怒之下拿我们开涮。”
“怎么会,如果不那么说,才会被开涮。”白宇走上前来,缓缓解开了衣袍,叫道,“快过来,帮我上药。”
“上药?”苏樱登时一愣,手中被塞了几个瓶瓶罐罐,“等等,为什么不那么说会被开涮?”
白宇冷笑:“巫山族大公子,此人欠揍。”
这回答,苏樱觉得有些无语。不过此时此刻,她大约是没心情关心回答如何,因为白宇已经缓缓解开了衣带,精瘦的脊背露出来,一副活春宫。
苏樱想不明白,身为世家公子,白宇怎能在一个女人面前这般不检点,虽然这身材确实让人忍不住摸两把,但她好歹也是个帝姬,怎么能这么做。她脸一红,微微闭了眼,问道:“你想要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样子,唉......”
苏樱觉得手头一痛,被白宇抓了个正着,她睁开眼睛,见白宇欺过身来,用着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发什么呆,这些伤口不快些处理,被人发现了,我们就危险一分。”
“啊?”
苏樱从美背上缓过神来,反正不是自己吃亏,何必害羞?草草给白宇上了药,为什么说是草草,绝对不是她不用心,而是这包扎技术实在太过无力。也不知道有一位御医院院首姐姐的白家公子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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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缓缓披上衣袍,笑道:“怎么了?”
“什么?你是说,巫山族大公子的事情和菱州郡守没有关系,我们是真的单纯被劫持了。”苏樱的脸上五味俱全,其复杂程度堪比一锅珍珠翡翠白玉汤。
相较之,白宇显得十分淡定,轻轻靠在墙头拢了拢上衣,说道:“不然你以为为何我们的人马会这么快被打劫,又为何会安然无恙?巫山族的人一向特立独行,不过若说他们和菱州郡守有没有关系,确实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