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零一话:被俘 ...
-
世上不知多少人为心中的欲.望所困,只要生而为人,便一定有所求,有所念。
有的人求顺心,有的人求平安,有的人求巅峰,而有的人求不死。
柒阳生而为王,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他不求巅峰,不求不死,只求自己的百姓安居乐业,无战争所扰。
大陆上分立两国,一曰霁雪,一曰奉越。
霁雪国以寒姓氏族统治,奉越国由柒氏管理。两国多年以来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直到这一天。
奉越国风雨飘摇,西京动荡不安,皇族岌岌可危。
霁雪国新任帝君寒暄统领四十万铁骑踏平西京,直捣黄龙。腹背受敌的奉越国帝君柒阳毫无招架之力,他的臣子背叛,能逃的也尽数逃跑,未逃的缴械投降。整个皇宫此刻就是个虚有其表的空壳子,奉越国的皇帝柒阳没有任何可以调动的兵力。
如今看来,柒阳好像只有殉国这一条路可以走。
===
偌大的宣和殿中凌宣帝柒阳端坐在大殿的龙椅之上,他低垂着眼睫,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剑。耳畔隐约能听到从殿外传来的喊杀声和宫人的惨叫声,往日里站满臣子的宣和殿冷清寂寥。
一个原被万千人捧在头顶的帝王,如今失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又被自己最新人的臣子‘轩函’背叛,沦落成了亡国之君。
——怎么看,他都是个彻头彻尾的败者。
这时一个穿着银质铠甲的高大男人逆光而来,坐在龙椅之上的柒阳却是连眼皮都没有掀动一下,他仍旧抚着手中的长剑,好似手中的剑比什么都要重要。
来人拥有一张就算是最为艳美的女子也要自卑的容颜,他一步步的走近柒阳,众多兵将都在外面待命,空荡寂寥的大殿堂里只剩下柒阳和寒暄两人。
大殿里没了宫人们点的烛,光线昏暗,柒阳的脸隐没在黑暗当中,让人辨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柒阳不禁想要嗤笑自己的愚蠢。
轩函、寒暄,原是同一人。寒暄化名为轩函,在他身边整整蛰伏了九年,现在光明正大的夺去了他的一切。
那些他曾经以为的忠心不过是对方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他以为的美好不过是对方眼中的笑话。
“为何不求饶。”寒暄问道。
这时柒阳才轻掀眼皮,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寒暄,道:“我求饶你会放过我?”
“不会。”寒暄微微笑着,一如往常的模样。然而这只会让柒阳觉得讽刺无比。
柒阳难得一见的轻轻笑道,只是其中带着嘲讽的意味,“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要向你求饶。”
寒暄忽然近身,他一把掐住了柒阳的脖子,他贴近柒阳的耳廓,轻声呢喃道:“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以我的奴的身份,怎么样?”寒暄在柒阳的耳畔轻轻笑道,轻佻而又随意,惹得柒阳心头火烧起。
柒阳冷笑着看着寒暄,握住剑的手微动。
眼前的人一直都是这样,微笑着说着或残忍或甜蜜的话,最后摧毁一切。
就在这时寒暄蹙起眉头,他迅速的握住柒阳持着利剑的手,反手一折,想要制住柒阳的动作。
柒阳巧妙的扭手往后一退,挣脱开寒暄的钳制。
明晃晃的剑尖直指向寒暄,而寒暄却是笑了笑,道:“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我从没有小看过你。”柒阳捏着手中的剑,银白色的剑尖已经贴上了寒暄的肌肤。
柒阳只需要再加重一点力道就能将剑刃嵌入寒暄的脖颈,分开皮肉,到那时滚烫粘稠的鲜血便会喷涌而出。
寒暄不退反进,那寒光凛冽的剑锋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横入寒暄的脖子,刺目的血流淌而下。
柒阳瞳孔骤缩,下意识的收回了剑。心脏开始无规律的鼓动,错了,他不该收手的。
寒暄笑问:“怎么?怯了?”
“胆怯?那是什么?”柒阳冷冷一笑。
长剑再次被柒阳提起,就在柒阳准备动手的前一刻寒暄自己撞上了剑尖。
柒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眸,“寒暄!你疯了?!”
雪白的剑没入寒暄的腹部,寒暄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像是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寒暄一把扣住了柒阳的脑袋狠狠的吻了上去。
这是个充满血腥和暴力的吻,一个拼命掠夺,一个全力反击,没有一个人选择退让。
一吻终罢柒阳被吻得气喘吁吁,漆黑的瞳眸发亮,他眼神坚定的看着对方。
他已经失去了他原本的一切,难道还要失去自己的尊严?
“寒暄,你以为受了伤的你还能制住我吗?”柒阳看着寒暄的眼神复杂。
寒暄与柒阳以额相抵,被血液浸染的唇微微扬起,他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轩函。柒阳你已经不是皇帝了,你还能去哪?留在我的身边不好吗?”
“留在你的身边?呵,你想的可真好。寒暄。”柒阳回以冷笑,故意的吐出寒暄的名字。
“柒阳,天下已经是我的了,知道吗,你无论逃到哪里都没办法摆脱我的。”寒暄轻轻笑着,神色愉悦。
柒阳咬牙切齿的说道:“逃到阎罗那,你还能找回我吗?”
剑被柒阳从寒暄的身体里拔.出,眼看剑尖马上就要没入柒阳的身体,寒暄直接用手握住了剑身。
“让我死了岂不是更好。”柒阳反诘道。
“可我还没有玩够你。”
柒阳怒极而笑:“这就是你的真实意图?很好!”
寒暄叹了口气,面对柒阳,他经常妥协。
寒暄哪怕是受伤了,柒阳也没有办法斗得过他。
看着柒阳那充满着狠意的眼神,寒暄直接一掌将柒阳击晕。
寒暄将沉睡的柒阳打横抱在怀里,他垂眸看向柒阳的脸,轻声道:“睡吧。”
蛰伏二十年,只为等这一天。
自十四岁那年气,他以毒.物洗髓,以毒练体,与他而言,疼痛早已麻木。就算是鲜血淋漓,他也无所感觉。
寒暄抱着柒阳的身体走出大殿,等在外面的文程看到寒暄这一身的血拧起了眉头,担忧的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受伤了,若是受伤,臣马上传召御医。”
寒暄抱着昏迷的柒阳,他看了眼怀中沉睡的人,片刻后抬头道:“先将他安置好。朕已经避开了要害,无碍。”
文程抬起眼来,眼中藏着狠厉,“陛下何不将奉越国的余孽全部处死?”
看了眼柒阳那即使是昏迷还是紧锁的眉头,寒暄道:“他还有用。”
======
柒阳十六岁登基,在位十年。从未做过荒唐之事,他想的从来都是该怎么让子民们过得更好。他做过最荒唐的事情就是信任了寒暄。
‘轩函’,霁雪国的三皇子寒暄。
两人从来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寒暄的野心太大,大到能吞下柒阳。
寒暄若要做,那便要做到极致。若为王,就要是天下的王!
柒阳没有寒暄那样的野心,也从未想过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
所以,柒阳输了。输在他太过‘天真’,输在他太过重情。
寒暄,大概谁也没有真正的相信过,而柒阳却选择了相信‘轩函’。
曾经属于柒阳的一切统统都被寒暄接管,宫闱内的动乱被压下,在百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
奉越国被霁雪国吞并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水中,激起了点点波澜之后就归于沉寂。
君王被俘也没人在意,百姓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那段沾染着血腥的历史逐渐的被人们遗忘。
被寒暄带回霁雪国的柒阳并没有被关在阴暗的牢房,而是被关在重重宫闱之中。
多么讽刺,原来的柒阳因皇帝的身份被皇宫束缚,现在他沦为亡国之君依旧被锁在深宫中。
成王败寇这样简单的道理柒阳懂得,一切都是他的错,怪不得别人。
在仍旧被称为桓元宫的宫殿中,柒阳试着运了一下自己的内力,不出所料丹田是空荡荡的一片。他摸了摸后颈,有根长针封住了他的穴道,让他无法再运用武功。脚上套着锁链,像一只引颈待戮的猎物。
柒阳走到门口,远远的便看到宫殿的门口站着众多侍卫,游廊上几名全副武装的男子来来回回的巡逻。这里俨然成为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柒阳沉默着回到内殿,现在的他根本就逃不出去。
不过,他还有另外一条路。
柒阳直接将青花瓷瓶打碎,碎裂的瓷片散落一地,柒阳拿起碎瓷片就毫不犹豫往自己的脖子上割。
瓷片才才刚刚刺入肌肤,柒阳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寒暄大步上前,一把夺去了柒阳手上的碎瓷片。
“你就这么想死?”寒暄微微眯起眼眸,那双漆黑的眸中透露出丝丝的危险。
柒阳一脸冷漠的看着寒暄,“没错,我就是这么想死。”
看着柒阳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寒暄心中越来越烦躁。
“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的,我说过的吧,我还没有玩够你呢。”寒暄冷笑着,像是真的对柒阳没有任何的情意。
“寒暄,是我看错你了。”柒阳站起身,只给寒暄一个背影。
寒暄看着柒阳的背影,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收拾掉地上的碎瓷片。
此后,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第二天整座宫殿就被寒暄命人重新布置了一边,所有墙壁都被厚实的锦缎加棉包裹住,而地面铺着鹿皮毯。只为了防止柒阳自杀。
柒阳感觉自己很无力,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他亦失去了一切。
回忆变成了泡沫,承诺变成了虚假。
果然陷得更深的那个人会更痛苦,但是,凭什么痛苦的那个人是他呢?
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曾相识,那么他是不是也就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然而,时间无法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