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未来纪》五柳前

89、对答

　　"嗯，有道理。"国主点点头，高文心中微有喜意。
　　这时国主眼波一横，"我突然记起来，骑士并不是走正门进来的吧，作为带来和平的使者，却要翻墙入室，这怎么可信任？"
　　高文颈后冒汗。
　　"呃。。。其实我是怀着幽会的心思来的，能见到国主真是三生有幸。"
　　"哼！说是幽会，高文骑士却似乎对我无动于衷！真是失礼，不行，我要给你一个惩罚。"她抓到了一个破绽，得意的哼道。
　　"请讲，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这事高文自知理亏，他只能先应下。
　　"这样的话，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主人'！"她身体迫前，给出了危险的一击。
　　高文心脏猛跳，依然谨守礼节："我一直都是谦卑的视您为心灵的主人，只是能否为我保留一点外在的荣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称呼你为'姐姐'。"
　　"哈哈，姐姐？骑士今年多大？"
　　"21岁。"
　　"哎，没想到你竟这样年轻，而我。。。已经27了，"她笑着，脸上显出哀伤的神情，"会不会太晚了？"
　　"怎么会？"高文心一颤，忙说，"姐姐正处在女人一生最美好的年纪，就像一朵极致绽放的娇花。"
　　"太迟了，太迟了，"她摇了摇头，"已经太迟了。岁月过于残忍，我爱过许多男人，又被另一些所爱，心已经老了。现在就算是我的白马王子爬了墙进来，他的笑容像阳光一样耀眼，风度仪态如天神一般尊贵，我也没办法去爱他了。
　　我已经老了，眼看着那个男子却无法拥有。只能忍受着内心的噬咬，品尝着嫉妒的毒液，与其让别的女人得到幸福，宁愿与他一起骨肉融毁。你说，我是不是个坏女人？"
　　她竟然现出泫然欲泣的模样，作势要擦拭自己的眼泪。
　　高文握住她的手，温柔的望着她：
　　"从前，他们爱你，清莲照水的纯洁
　　随后，他们爱你，玫瑰带刺的娇媚
　　此后，他们爱你，海棠春睡的慵懒
　　后来，他们爱你，梨花香远的自怜。"
　　她脸上吃惊，高文吻着她的手，深情的说出下一句：
　　"有一天，他们走了、不爱你了，而你依然如此美丽。"
　　国主呆住，突然笑道："你讨着巧的称赞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心？"
　　"当然是真的，姐姐在我见到的女子中，美貌可以排第二。"
　　"那第一是谁？"她媚眼中带上了杀气。
　　"第一是我妹妹，她在我心中向来是最美的。而姐姐第二。"
　　"呵呵，骑士油嘴滑舌，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要受你骗！"
　　"我对每一个都是真心的。"
　　"是吗？但骑士对我的爱却不是真心。"
　　"怎么会？"
　　国主幽幽地说："人心难现，当了面甜言蜜语，心中怎么想却无人可知。但幸好我们可以看看丧尸，那是剥去伪饰后人最真实的状态。
　　你知道驱动丧尸的动力是什么？看着它们，只要足够坦诚就会明白，那就是欲望！曾经被世俗所压抑的欲望，这种庞大的生的力量，驱动着半死者站起来，去渴求着永无止境的□□！这就是人的本性。
　　所以骑士只肯以普通言语敷衍我，却始终不肯赋予真心！"
　　（注：这是一位弗洛伊德）
　　国主喘息着说着有些露骨的言语，但高文立刻答道：
　　"国主是否知道世间有三种爱。"
　　"第一种是人的爱，既包含着无垢的心灵，又含有□□成分。这是正常人的真心。
　　但真实心灵的能量稀少而难得，当它被消耗殆尽，情感枯萎了，就只剩下躯体，单单躯体是有局限的，不可能真正满足心灵的需求，越难满足便越渴求，越渴求却越匮乏，甚至陷入无尽的沉沦，这种即是丧尸的爱。
　　第三种是心灵的爱，它是纯洁博大的，舍弃了有形有限之物，能让灵魂充融圆满，对人、神真正的爱就是在这一区间。
　　三种爱都是真实。我能向姐姐献上的，便是真诚的心灵之爱。"
　　高文向她致以骑士之礼，国主无奈下点头，算他过了这关。
　　她见眼前男子应对得体，知情识趣，温和有礼，容貌风度更是世间难寻，数次试探不能得手，心中急躁，便轻启檀口许诺：
　　"如果骑士发誓从此只专注我一人，我便答允你的任何要求，全部身心都属于你。"
　　高文说："我的心并不完整，没法像你想象的那样去爱你，却可以自己的方式献上真心。"
　　国主叹气，"既然这样，我的尊严便不能允许自己给你更多了！你希望我们加入圆桌会，获得平等和庇护？那么我需要问骑士最后一个问题。"
　　"请讲。"
　　"这个问题是：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高文说："进来之前，有人给了我一个答案，不知道是否正确的那个，她告诉我的是：自主权。"
　　"正是这个。女人希望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不因身为女人而受到凌辱、压迫，这就是我们最想得到的！"
　　高文沉思片刻，言道："主宰自身命运，这是每个人都最需要的，尽管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得到；与之相反，我认为她们最想要是另一个东西。"
　　"女人最想要的，是被骗。"
　　"被骗？！"国主哑然失笑，"那么你刚才所说的全都是骗我喽？"
　　"可以这么说。
　　我所许诺的平等，从此没有欺压和不义，在这个末日的世界里是极难做到的，近乎于谎言。但就算这样，你依然愿意相信，希望能被我们骗到，这就是你一直在寻找、最想要得到的。姐姐必然明白，空洞的自主没有意义，甘愿放弃一部分自由，与爱的人结成同盟，那才是生活。"
　　"你的想法，我明白了。"国主喟叹，"或许女人终其一生，不过是在等个能骗过她的男人吧？"
　　她整理着身上衣物，"今晚天色已晚，骑士就在我房中休息，明天一早我们举行表决大会，希望你能说服我会的其他人。"
　　她又故作轻松的说，想要侍寝随时可以向她要求。然而高文谢绝了，自己寻了一处干净空地，枕着铁盾躺到地上。
　　无奈之下国主只能在绣床上孤身睡下。
　　然后一男一女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