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未来纪》五柳前

147、感冒

　　离开宜心夫人和救援槐树村后，赵南斯骑着机车，继续在秦楚城中游荡。
　　他时常听到龙虎堂作恶的消息，便自称"幸运武士"向其挑战，找机会捣毁了数个据点。
　　这天早上，他从藏身地出来，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天很阴沉，昨夜不再有梦。
　　他身上出现类似于感冒发烧的症状，但丧尸病毒肆虐下普通感冒不可能发生，生病反映出心里的迷惘。
　　格薇已然结婚，这歧情妄念使骑士成为了失败者，但他不允许一直如此。身为强者，有非凡的事业将要完成，怎能始终被外物情感所动摇。
　　只要把心进一步分开，不需要的东西保留在幽暗的湖底，裸露在外的就是强大到绝不会失败的自己了。
　　他每天找龙虎堂麻烦，参加高频次战斗，只为压下脑中无谓的杂念。面色如常的渡过了几天后，他觉得快要成功了。然而心中的湖不再明澈，剑体愈发模糊。什么都不再相信的人，渐渐看不清自己的形状。
　　拐到路口，赵南斯忽然身体一晃，差点从车上掉下来。紧急刹住车。
　　"我竟然这么弱？？比想像的还要差劲。"他想到。
　　一阵恍惚袭来，他觉得站不稳脚。眼见今天的状况是不适宜作战了，推着车想找处地方休息。
　　然而他神色一凝，发现侧后方有只丧尸盯上了他。它像动物似的伏在地上，借着窄巷子隐藏身形，追踪并慢慢靠近。看来是一只高阶丧尸。
　　他暗自冷笑，背对着它把车推到墙角，又摇摇晃晃往前直走。动作故意很慢，那丧尸靠近了点，却没有趁机攻击。
　　它缀着赵南斯走了一条街。
　　"真是可怕的玩意，不知疲倦极富耐心，又有接近动物的智力，简直天生的狩猎者。还想等我体力不支？"
　　他暗想，看到边上有个小院子，便快步向院门行去。
　　刚走两步，脑后一股恶风袭来，它终于动手了。
　　赵南斯忽然转身挥剑，一剑砍中它干瘪的脖子，那丧尸顺势在地面滚了一圈，就此不动了。
　　利落的击杀掉丧尸，然而他心神恍惚下也快支持不住了，拄着剑折回另一边僻静的院落，一头便栽进去，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起来。

　　等赵南斯在温暖的炉火边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借着火光看出是几个青年人救了他。
　　为首的青年眼神正直，面容和善，他给赵南斯拿了点食物，又问姓名来历。
　　南斯发觉这三人都是普通人，只说自己姓赵，流落在这附近，寻找食物时身体太虚弱倒在外面，幸好被他们救下来。
　　他面色苍白，一番话丝毫不露破绽，这个骑士变得更寡情，他人的好意再难以使其动摇。
　　说话的青年觉得此人表情过于平淡镇定，倒没有多想，
　　"赵兄只管安心住下。我叫冯孝义，和他们两个都是附近的居民。"
　　另一名瘦脸青年闻言苦笑："孝义，你好心救这位赵兄，但我们自己都要断粮了。大家一起能过得几天？"
　　南斯在院外看着里面较整洁，就猜这里是否有人。只没想到他们中没有进化者，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
　　冯孝义想了想："大家先吃饭，到明天，总会有办法的。"
　　几人围着火堆吃东西，食物不太新鲜，暗淡火光驱走身上的寒气。
　　一个微胖的青年忽然说：
　　"我看还是得投靠某个大势力。那些骑士都有强大的力量，足以找到食物。我们托庇其中，总不至饿死。"
　　瘦青年说："可惜骑士只会仗着力量欺负人。要是我们几个里有谁能进化就好了，就能保护大家。"
　　冯孝义放下碗筷，正色道："你们居然对那些人还有幻想？一群为非作歹，只会窝里斗的家伙，竟敢妄称骑士。末日已然数月，丧尸暴虐恣肆，豪强争权夺利，却没人有资格统领全城，正因为有了多余的力量，反而使得大众无法团结一心。所以骑士就是错误，没有他们，这座城或许会更好。
　　我自己绝不会去做骑士。现在加入哪方都不免成为争斗的炮灰。到了必须加入的那一天，我只想效力于真正的英雄。"
　　众人沉默。他见气氛有点僵，舒缓了语气，
　　"不管他们了。明天再去南面的几栋屋子搜索，上次在那里找到了肉干，可能还有剩下的。"
　　说到吃的，大家高兴起来，纷纷回忆寻到的意外美食。
　　冯孝义继续说："赵兄要和我们一起吗？你要愿意来，以后找到的食物都平分，你身体刚恢复，明天可以休息半天！"
　　赵南斯看出他的想法，舍弃力量，转求所有人的一致，这实在难称正道。
　　南斯有心说点什么，忽然扭头看向一个方向，喝道："什么人！"
　　四人心惊，忙起身跟着赵南斯望向大门，只见两只丧尸从屋檐上落下。它们似乎被门缝中露出的少量亮光吸引过来，趴在地上迅速做出攻击姿态。
　　"两只猎食者！"冯孝义大惊，"分散快跑，走一个是一个。。。"
　　两只丧尸已经朝他们扑上来。
　　冯孝义想拿武器拼命，这时却见面色冷淡的青年忽然动了！
　　黑衣青年从地上挑起长剑，握住剑尖向冲来的丧尸迎面扎去，那剑尖穿过喉咙，将其钉死在地上。然后双手握剑抡起，一记斜斩从另一只颈椎骨间划过。剑身闪耀着森白的光华，不沾片点污秽，隐隐有巨兽潜伏其中。
　　"赵兄，原来你是骑士！"冯孝义冷色道，脸上带着明显的戒备。
　　赵南斯看着三人极不信任的眼光，似乎认为他留在这里别有用心，但他懒得解释，
　　"你们救了我一次，现在还回来，这下两清了。"
　　他拿着剑，扭头向外走去，当夜就离开这个院落。
　　他们只是弱小而已，他拒绝这种在孱弱中寻找温情的做法。受人之恩涌泉相报之类那是没有的，他只想要强大而不败的自我。
　　赵南斯内心的分裂更加巨大了，他愈发遵守等价原则，对他人的好意和恶意保持同样的距离。
　　黑骑士已接近无情的境界，这让他变得更难以被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