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八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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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弢说，当年时瑜跟你分手的时候说得都是骗你的，我只是他哥们，他从来没背叛过你；龙弢说，那时候时瑜骗你都是有苦衷的，希望你能体谅他；龙弢说，这么些年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只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别让过去的错过影响了你们的未来——毕竟，人生苦短，再没有第二个六年给你们虚耗。
王子沉默，巨大的信息量一下子迎面而来冲击得他脑子有点懵，眼前这个自称是时瑜哥们的男人镇定自若的接受王子的审视，即使是在向当年的“受害者”解释原由也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态度。那样子，仿佛只是出于对兄弟的情谊勉为其难的给王子一个所谓的“真相”，无论事实与否王子都不该记恨时瑜那般久，早该在一见面的时候就接受时瑜的致歉并感恩戴德的与时瑜重归于好——毕竟，在他看来，时瑜总是为了这段感情付出更多、牺牲更多的，即使作出那种决定也是为了王子好。
简直荒谬至极！
王子不可理喻地瞪着龙弢，简直不知道他那理直气壮的态度到底从何而来：是什么让他觉得只要他说出当年的真相他就会冰释前嫌和时瑜复合？且不说他这些年受的苦难是不是消磨掉了对时瑜的感情，单是被针刺了还有个洞呢，人的感情岂是这么简单说愈合就愈合的。
这怒火突如其来，且来势汹汹，竟是一下子冲淡了得知当年真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倒是让他冷静了不少，也能稍微理智地思考龙弢所说的那些话。
说实在的，时瑜当年到底有没有背叛他王子已经不怎么在意了，人各有志，现在想想当年时瑜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自己怕是也有一部分过错，王子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讨喜的人，时瑜不爱他了要和他分手跟别人走这件事一时之间确实是难以接受，然而经过时间的洗涤他如今也放下了。
而时瑜为什么会用那般偏激的手段要跟他分手他也算是清楚了。确实是为了他好呵——不只是时瑜自己，怕是他身边的知情人都认为与其爱而不得、日久生怨，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干脆利落，也能让王子将一切过错都推到时瑜身上，从此便可洒脱抽身，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而事实证明离开了时瑜，他似乎果真过得比以前更好了。
——一个性格怯懦的女人被弓虽女干犯弓虽女干后立志要成为一名警察惩奸除恶，当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志愿屡破大案时，难道还要感谢当年的弓虽女干犯改变了她的人生才有后来的成就吗？
王子心乱如麻，他有很多话想质问龙弢，想问他说得到底是真是假，当年为什么要同意帮时瑜撒下这弥天大谎，而现在又为什么要突然告知这一切扰乱他的宁静——然而王子已经很久没能和陌生人正常的交流了，诸多话语堵在喉咙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不自觉张了张嘴，王子百味杂陈，下意识地说出句不相干的：“……你喜欢他？”
龙弢像是被冒犯了一样深深皱起了眉，沉下声不悦道：“我知道你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是请你不要侮辱时瑜的真心，也侮辱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我和时瑜是几十年的交情，他就像我亲兄弟一样。”
说完面露不善地看着王子，仿佛没有想到会被人这样误解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愠怒的气息，好在王子也只是情急之下随口问了一句，话刚出口他就知道答案，这个人说起时瑜时的感觉就跟他谈论莫雨时一样，一看便知他对时瑜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不过……算了，反正他也不想知道。
拨通内线，对那边的秘书小姐吩咐道：“古小姐，送客。”说完再不管龙弢诧异难堪的神情自顾自拿出便签纸将自己所需的信息一一记录下来，递给推门而入的秘书小姐让她找两家信得过有实力的调查机构去验证一番。
“找两家……不，三家分别调查，有一点对不上都要重新查过。”王子如此嘱咐，秘书小姐习以为常地记下，只有被冷落在一旁的龙弢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像是被羞辱了似的，“还有，嗯……辛苦你了，谢谢。”
秘书小姐眨眨眼，含蓄一笑：“不客气，先生。”
*
今天天气很好，王子带了一本新的故事书到医院看望时菡，小姑娘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还没走进房间就被她听出了脚步声，原本望着窗外风景的时菡转过身来，对王子露出灿烂的笑容。
“王叔叔！”
王子脱下外套搭在沙发上，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袖口卷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拉过一张椅子在床前坐下，从包里拿出包装好的精美书册递给时菡，低声道：“早上好，今天感觉怎么样？”
时菡小脸红扑扑肉嘟嘟的，跟刚认识那会儿惨白瘦弱的样子简直天壤之别，她忽闪着大眼睛，开心地回答：“今天感觉好多啦！媛媛早上好早好早就起床了，太阳公公都没有媛媛那么早哦！”
王子低低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喉音，随口应道：“为什么那么早起？晚上没睡好？”
时菡神秘兮兮的凑到王子跟前，讲悄悄话一样小声耳语：“因为隔壁住的叔叔晚上会敲墙壁，哐当哐当的，还能听到他在小声讲话，媛媛担心叔叔不舒服就早早起来去看望他。”
拆着保护膜的手一顿，王子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隔壁，漫不经心似的问：“你看到什么了？”
时菡歪了歪头，有些困惑又有些恶作剧一样嘻嘻笑着：“我跟你说呀，隔壁叔叔会大变活人呢！媛媛过去的时候看到他的床上还躺着另一个人！只不过他们两个都没穿衣服抱在一起，看见媛媛进来吓得都滚到了床底下，王叔叔，他们两个是不是昨天晚上打架了呀？”
王子抿了抿唇，摸摸她的头一本正经：“嗯，大概吧，他们以后肯定不敢再打架了。”就算那个叔叔肯，另一个“活人”估计也没这个脸面再在病房里玩一些情趣游戏了。
时菡点点头，小脸板着仿佛那个隔壁叔叔就在她面前一样老气横秋的说话：“好孩子不能打架，媛媛要多过去跟叔叔聊天，爸爸每次犯了错只要媛媛跟他一聊天他就很快地认错了。”
制止了时菡兴冲冲要过去隔壁找叔叔聊人生的举动，王子顺手把拆好的故事书塞到她怀里，以免那位“隔壁叔叔”再受一次心灵的洗涤：“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时菡有了新玩具注意力立刻就从隔壁转移开了，她翻开书页，很是着迷于那些画着精致图案的插图，只是……“王叔叔，媛媛看不懂。”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王子，王叔叔耐不住她的请求，轻车熟路地从她怀里抽出书本翻到第一页，瞥了一眼正襟危坐全神贯注的时菡，不疾不徐地悠悠读来。
“柔软的细沙下，一只小海龟正紧紧地蜷曲在蛋壳里……”【注1】
时菡安静地听着，突然，她开口打断王子的阅读：“王叔叔，媛媛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王子抬起头来看她。
“你是不是我的小爸爸呀？”
房内弥漫着寂静的空气，有微风从半敞的窗户外吹来，扬起洁白的窗纱，时菡一眨不眨仰望着王子，小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期待和不安。
无言了半晌，王子将交叉的双腿换了一下坐姿，垂下眼睑看不出什么异常：“为什么这么问？”
时菡回答：“媛媛的同学家里都有爸爸妈妈或者爸爸和另一个爸爸，只有媛媛没有小爸爸，从小爸爸就跟媛媛说，媛媛还有一个小爸爸，小爸爸很爱很爱媛媛，只不过因为很多很多原因所以小爸爸才没有和媛媛还有爸爸一起生活。”
“自从王叔叔出现之后，爸爸整个人都变了，虽然他不跟媛媛说，但是媛媛能感觉得到，爸爸一个人很孤单，但是每当王叔叔要来看媛媛的时候他都会变得更精神一些，就算没什么事做也总是走来走去的，看上去很焦急似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愿意跟王叔叔见面，一到时间就自个儿偷偷溜走，躲在外面看王叔叔。”
“所以我猜，王叔叔是不是媛媛的小爸爸呢？是不是爸爸做错了什么惹小爸爸生气了，才不愿意跟爸爸和好呢？”
时菡仰着头，认真地看着王子的眼睛，眼圈儿早就红透了，两汪泪水蓄在眼底就是倔强地不肯落下：“爸爸很辛苦，但是有小爸爸在的话爸爸就不会那么辛苦了，我想要小爸爸，王叔叔，如果你不是我的小爸爸的话，媛媛求你，能不能做我的小爸爸？”
王子轻轻合上书，伸手从纸包里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着时菡脸上滚落的泪珠，他的手法是那么轻柔，大概这半生都没对任何人那么温柔过。仔仔细细把时菡的小脸收拾干净，大手拂过她的脸颊，声音低沉，语调柔软，态度坚决：“我不是你爸爸，时菡。”
“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的小爸爸的，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来，我们把剩下的故事念完。”
低缓的读书声再次响起，病房外，时瑜背靠着墙壁，将里面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只有抿紧的嘴唇和绷紧的下颚落在光亮处，显得那么悲伤。
*
预约的时间快到了，王子踩着点出现在教室门口，早就在里面等候的莫雨迎了上来，敏感地察觉王子情绪不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他赶紧入座准备训练。
倪长安见他过来，有些疑惑地歪歪头，还没等莫雨告知他们具体的训练项目，头一次蹭蹭走到王子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低头看过来的时候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脑袋，结结巴巴地小声说：“不……哭，崽崽、乖。”
王子一下子就愣了，对面的倪先生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突然扑了过来将倪长安和王子一起揽入怀里，胡乱亲着倪长安和王子的脸，兴奋地语无伦次。
倪长安被倪先生抱住不舒服地皱起眉，却还是执着地抬头注视王子，专注地像是能从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他的真实情绪。
王子轻轻咬着下嘴唇，感觉内心仿佛被融化了一样又暖又疼，他看了眼已经恢复理智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手在一旁欣慰微笑的倪先生，又低头回视小长安，终于忍不住抿着嘴笑了，两个小酒窝在嘴角若隐若现。
“嗯，崽崽不哭。”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八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