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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七回 步步为营 ...

  •   秦潼万万不曾料到,展昭所说的江湖门道,竟会是夜入私宅、暗中查探。
      倒不是她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其实秦潼自己早已如此这般偷偷做过不少次。她只是惊讶于展昭这样器宇轩昂、仪表堂堂的青年俊才,居然会主动提出去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莫不是小时和她一处耍得太久,被自己带坏了?
      秦潼不由有些歉疚,想想初遇展昭之时,他还是个满腔热血、赤子之心的少年郎,给他一杯醋而告之是酒,他尚能轻信。现如今血虽未冷,一颗心却如糠了的萝卜,多了不少孔眼,恐怕再要戏耍于他便不那么容易了。
      闲话少叙。是夜,二人换上一身青衣短打、黑巾蒙面,带齐家伙什便从府衙角门溜出。夜风甚凉,秦潼不由打了个寒颤,问展昭道:“难道咱们就这般走去靳府?离得不算近,撞着巡夜的可是要遭。”
      展昭嘴角一勾,面巾之下虽看不出笑意,一双眼睛却是迥然有神:“云盛若不嫌弃,愚兄稍你一程可好?”
      “捎我一程?”秦潼诧异地挑起眉,“如何捎我?难道兄长还备了马匹?只怕如此静夜,纵马奔驰动静有些嫌大吧?”
      展昭无声一笑,背过身去半蹲下来,闷声道:“愚兄不曾备马,但可背你过去。”
      秦潼蓦地臊了个大红脸,连连摇手道:“不、不、不可,小弟自己尚还是能走的,几步路而已。”
      “上来吧,”展昭语气坚定,“比贤弟自己走要快上一些。”
      秦潼犹豫半晌才俯下身去趴在展昭背上,小声的嘀咕道:“我身子很沉的……”
      “抱紧了。”展昭打断她,不等秦潼说完,蓦地起身垫步飞身上房。秦潼不察,“哇”的一声大叫了出来。
      展昭闷笑一声:“吓到了?”
      “你还笑!”秦潼恨恨地拧了展昭一把,然而后者皮糙肉厚,捏都捏之不动。
      两人说话间,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展昭已踩着重重屋脊在月色之下横穿了大半城坊,片刻已至靳府附近。
      被展昭放下时,秦潼还有些腿软,她自己不过是习练一些粗浅拳脚,纵然见过展昭施展轻身功夫,但亲身体会还是头一遭,一时只觉目眩神迷。
      “靳府附近除去守夜兵卫,尚有几十名暗卫,”展昭拉着秦潼在一爿墙后附耳低声道,“咱们需得避开那些人的耳目,悄悄溜进去,不可打草惊蛇。”
      秦潼只觉热气喷到耳朵上,半张脸都是又麻又烫,恍惚片刻才听清展昭的话,忙收束心神压低声音问道:“这么多人,如何避得开?”
      “这么几个酒囊饭袋,”展昭轻笑道,“你雄飞哥哥还不放在眼里。”
      秦潼斜眼乜他,面上故作不信之色,心中却是猛地一跳,只觉展昭方才的模样,当真是一言难尽。
      果然已是长大了,比小时候人模狗样,居然还会说这些场面话。
      不过展昭当真不是讲大话,他一手搂住秦潼的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倏忽间便跃上了左近一棵古树。
      秦潼骇了一跳,想张口却被展昭伸手捂住了嘴巴,她只觉隔着面巾都能感到展昭手上的热度,心想还好隔了这一层布。展昭这边注意着靳府附近的动静,半晌才感到秦潼呼出的热气不断喷到手上,心中迟疑片刻,慢慢松开了手。
      秦潼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展昭,看得他心虚转头,压低声音道:“我们便从这边进去,因此处守卫薄弱。候至三更,正是人困倦之时,也不易被发觉。”
      “你说得轻巧,不是还有暗卫?”秦潼不放心,“万一被发现了,咱们俩可是百口莫辩。”
      展昭笃定道:“靳查理不过是个地方转运使,手下能有多厉害。我们小心些,躲开他们不是难事。”
      “那他们比你如何?”秦潼明知故问,调笑他,“南侠?”
      展昭眨了眨眼,看着秦潼半晌不语,慢慢挑起一个有些坏的笑容,只是隔着黑巾看不真切。
      下一刻,秦潼只觉腰上一紧,天旋地转之间已被展昭扛在肩上,眼睛只看得离地倏忽间几尺,骇得抓紧了展昭衣摆。
      这般直如一叶孤舟在惊涛骇浪上颠簸许久,秦潼才捱到展昭轻轻落地,足下扬起一阵尘土,却是半点声息也无。他小心翼翼把秦潼放下,后者猛抬起头来对他怒目相视,若不是顾忌着周遭,只恐早就大打出手以泄心头之恨了。
      “嘘。”展昭竖起手指示意秦潼收声,目光中却满是促狭笑意。秦潼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简直恨不得掐死他。
      忽然一阵金属撞击之声隐约传来,秦潼恍然回神,被展昭一把拉进灌木丛中捂住了嘴。
      远处,一队兵丁手执枪矛巡逻而来,果然如展昭所言,各个面上皆有倦色,不如白日看上去威严齐整。
      这里想来是靳府的后花园,草丛茂密、花木繁盛,秦潼与展昭隐身在隐隐绰绰的灌木中,寻常人极难发觉。饶是如此,展昭也丝毫不敢大意,他凝神屏息,一双眼睛细扫下来,除却那队踢踢踏踏过去的兵卫,还在稍远处的屋檐下发现了两名黑衣暗卫。
      好在到底不是主人安睡之地,这里的守卫尚不算森严。展昭候着那队兵丁过去,便拉了秦潼从藏身之处小心出来,贴着假山石在夜色中疾走。
      秦潼虽然提心吊胆,但也知其中利害,没再同展昭玩闹,放轻脚步跟在展昭身后。
      这后花园占地极大,几乎抵得上一个石州衙门。秦潼也曾在蔺府花园游玩过几遭,当时便觉其景致远胜于自己府邸中那小小花圃,如今到了靳府,更是险些看花眼睛。
      一抬眼,周遭入目的全是奇花异草,秦潼只能勉强识出几株极为名贵的兰花,如同野花一般随意栽在花圃边缘,众星捧月般拱卫着那些秦潼连见都不曾见过的花木。
      前面,展昭忽地顿住脚步。秦潼一直留意周围动静,堪堪停住身形不曾撞到展昭背上,她扫一眼周围,压低声音问道:“怎的停下?”
      “附近有人,”展昭将声音压低,凑到秦潼耳边悄声道,“大约三十步开外。”他说罢抬手指了个方向。
      秦潼自知武功修为与展昭不可同日而语,展昭说附近有人,想来便当真有人,虽然她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未察觉,却也屏住了呼吸,更加小心翼翼。
      展昭却一手扯了他衣袖,往先前所指的那边迤逦而去。秦潼不明就里,急问道:“既是有人,不赶快避开,怎的还往上撞?”
      “噤声。”展昭并不回头,只低声叮嘱道。
      秦潼立马收声,只是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踢到石头、踩断枯枝,发出声响连累展昭。
      然而展昭到底艺高人大胆,步履放得极轻,身形却丝毫不慢,不一时便摸到了那隐约传来人声之地。
      此刻,便连秦潼也能听到模糊的动静,她不由暗中咋舌。
      只因听这声音,竟是一男一女,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鸳鸯半夜在这里私会。
      夜色更深,不知何处飘来的一朵乌云遮住了月儿。秦潼屏住呼吸,便听得一片灌木丛之隔外,一个男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地道:“雯妹,急急火火找我何事?我不是说过,最近风声太紧咱们务须小心,休要露了马脚、与人把柄?”
      “钟哥,”一个女子的声音也柔柔响起,“我心中实是不安,三丫头、三丫头她……”
      那女子顿住语声,似是说不下去。秦潼心念电转,蔺少奶奶出阁前,可不就是行三?
      那男子闻言沉默片刻,低声道:“那人死了与你何干,操这等闲心作甚?”
      “可、可咱们毕竟……”那女子欲言又止。
      男子不耐烦地打断她道:“休要多言!你且记住,若不想今后丢了性命,这些话便烂在肚中,再不能同第二个人提起。”
      那女子闻言不由低声抽泣起来,秦潼听得那女子哀哀地哭着,心道那男人在一旁怎的也不哄劝几句,难道就任她这样哭吗?
      然而那男子始终一言不发,还是女子先止住了哭声,哑声叫道:“钟哥。”
      “何事?”男子不耐烦道。
      女子低低地说道:“你实话同我说,当初咱们只是合计去坏三丫头的名声,怎的后来、后来……”
      “住口!”男子气急败坏低喝一声,紧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男人正四下搜寻查看是否有人偷听。
      展昭拉着秦潼一动不动,好像丝毫不担心那人会找到自己。秦潼大气不敢出一口,虽说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次夜探靳府本是想查探靳查理是否与此事有牵连,却不想听到了这样一段辛密。
      那男人搜寻一番无果,便回头低声叱骂女子:“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往外吐,若是被人听去如何是好?”
      “这三更半夜,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听咱们说话?”女子似乎有些委屈,“你也太小心了。”
      男子只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管住自己的嘴,不然到时候咱们莫说难以厮守,便是性命也恐怕保不住。”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男人终于软语安慰了女子几句,两人温存片刻,便先后离开了。
      秦潼这才敢松了口气,回头去看展昭,只见他兀自沉思。她便轻轻扯了扯展昭的衣袖,悄声问道:“我们接下来该当往哪里走?”
      “你且自己在这里躲好,”展昭闻言却忽然按住秦潼的肩膀,轻声道,“我拟去书房查探一番,那里守卫森严,不便带着你。”
      秦潼顿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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