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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太子黎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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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太子黎阳
华清妍与萍儿相互扶持,一步一步沉重跨到门外。
“吱呀”轻微关门声却如墓室断龙石沉重绝望。
“小姐,我们该去哪里?”
萍儿强忍哭声,可话一出再次泪目凄然。
华清妍拉起萍儿的手,流泪勉强笑道:“萍儿,从今往后,你我便如姐妹,相依为命。”
萍儿闻后,扑进华清妍怀中闷头痛哭。
华清妍轻拍其背,安抚道:“好了,待为华府上下,入土为安,你我再在坟前,好生为他们哭上一哭。”
华清妍拉上萍儿,前往官府衙门。
要为华府上下殓棺下葬,少不得官府首肯。
三日后,微雨,四月初三。
华清妍用尽身上的银票,在盛京后山购得一块风水之地,为众人下葬。
白幡,雨中随风轻摇。
一下子冒出三十个新坟包,震撼之余感叹生命无常。
华清妍与萍儿披麻戴孝,跪在为首的华老爷夫妇的墓碑前。
微雨骤变小雨,铜盆之中焚烧的纸钱被雨水打湿,再难燃烧。
犹如人死,不能复生一般。
这两日间,华清妍暂时住在,华府不远的一家客栈内。
原本她想住回华府,可念及难免触景伤情便作罢。
慕容浩源曾派人送来银两,全数被华清妍退回。
既然华老爷夫妇,已不在人世。
她不必再有所顾忌,这桩婚事她悔定了。
那把绿宝石匕首,是与原青分别前夜。
她吩咐萍儿交于原青,代她还与慕容浩源。
“小姐,雨势大了,还是回吧。”
除了义庄那日,萍儿见华清妍悲哭出声。
直到今日下葬,都只是无声落泪。
萍儿扶起华清妍,转身准备离去。
华清妍抬眸望去,忽然怔住不前。
荒野之地,空旷静寂。
小雨朦胧,升起雨雾。
一把霜色油伞,孤寂撑立。
伞下主人,一身白衣。
“小姐,是原公子。”
眼下无依无靠,萍儿见到原青宛如见到亲人。
华清妍呆滞凝着眼前之人,他为何要来这里。
她连慕容浩源的好意,全数拒绝。
他是慕容浩源的亲信,难道会不知晓。
他难道不明白她是何意,她不想与他,与慕容浩源有任何瓜葛。
霜色油伞向前移动,一颗雨珠闯进华清妍的眼眸。
她皱动微微刺痛的双眸,再睁目。
那把油伞,已为她挡住风雨。
原青眉骨荡漾一抹惆怅,将油伞递与萍儿。
随即双膝一屈,跪在华老爷夫妇墓碑前。
原青并未言语,只是郑重磕头祭拜逝者。
华清妍难以抑制泪流满面,心中筑起的冰墙碎裂融化。
“你来作何?”
哽咽冷语,华清妍匆忙抹去软弱的泪痕。
原青起身,凝了一眼双目通红的华清妍。
他眼底隐去疼惜,拱手拜道:“在下这便离去。”
原青举步向前,越过华清妍主仆。
身后忽然传来,强忍呜咽之声。
原青眉宇紧蹙,脚步越发沉重。
“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为什么要来,你不该来……”
身后华清妍哽咽怒吼,刺痛原青留恋的心尖。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萍儿从未见过她家小姐,如此愤怒失态。
华清妍仿若无闻,夺过萍儿手中的油伞。
奔到原青身后,将油伞丢到他的脚边。
她寒眉霜目,冷厉言道:“带走你的东西,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竟,如此厌恶我?”
原青回身,面对冷漠绝情的华清妍。
一丝痛楚,落在彼此眼眸中。
华清妍嗤鼻冷笑道:“小女子不敢。”
转而大声喊道:“萍儿,我们回去。”
越过原青,华清妍闭目微微松气。
“我以为那夜,你不愿我死,哈哈,在下误会了。”
原青仰首大笑,俯身将沾染泥土的油伞捡起撑在头顶,大步离去。
雨水冲洗掉伞身泥土,泥水溅在白衫背后。晕开,失色落寞。
“原青,我与你,未曾开始,也不该开始。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不知道日后的命运,究竟怎样,何况如今,我的身子里还封印着,一只随时可能无法压制的猫妖。”
华清妍心中自语,凝着眼前忽而消失不见的白衣背影。
“小姐,萍儿不懂,你为何这般对待,原公子?”
萍儿实在不解,明明华清妍对原青有好感。
华清妍擦掉泪痕,凄美一笑,说道:“我连王爷都不嫁,又怎会对他留情。”
这话,像在嘲讽她自己。
那日匆匆一瞥的杨浩宇,势必与她有一场纠缠。
她又何必将原青,再卷进她的宿命轮回中。
“那小姐,如今我们,该何去何从,身上也没剩多少银两。”
萍儿摸了一下身上荷包,只剩一锭银子。
华府值钱的物件,全被官府中饱私囊,对外却说是流寇所为。
唯一只剩下,华府这个宅邸。
可如今满城风雨,华府成了凶宅。
又有何人,愿意购买。
华府灭门之案,又毫无头绪。
该如何为身后这些亡灵,讨回公道。
如今倒真的只剩,慕容浩源这个表哥亲戚。
可她固执拒绝了,一切援手。
“萍儿,慕容浩源的母亲,是我姨母吗?”
华清妍忽而想起除了慕容浩源,还有这个姨母。
“夫人只有一个亲生妹妹,小姐,您又忘记了?”
华清妍岂会忘了,可她不明白。
这些年为何华夫人,从未提起慕容浩源的母亲。
慕容氏明明是大燕皇室,为何没有任何人提起过这些。
既然有一个邻国皇室身份,尊贵的姨母。
借助其力,定能找出残杀华府的凶手。
华清妍回身,最后再看一眼,昔日熟悉之人的墓碑。
小雨骤停,云雾散开。
华清妍仰首迎上刺目日光,淡然一笑示意萍儿脱下孝衣。
拿上早已备好的行囊,拉上萍儿离开逝者安息之地。
前路茫茫,未来会如何她不知晓。
可她如今只有一个信念,便是为华府讨回公道。
“姑娘可是,华小姐?”
华清妍主仆未走多远,便遇到一群大燕禁卫军。
她记得离开嵘都,曾在城门口遇到这群人。
此刻说话之人,正是那日阻拦她出城的薛千骑。
华清妍微微颔首,护在萍儿身前,继而低眉顺眼说道:“不知官爷,有何事?”
薛千骑并未像那日那般狂傲,谦虚有礼向华清妍主仆,说道:“姑娘,我家主子听闻华府之事,痛惜不已,华小姐如今无依无靠,不如随我家主子,回大燕如何?”
“你家主子,可是大燕太子殿下?”
华清妍不喜欢拐弯抹角,平白无故为何要随陌生人去往大燕。
“正是我大燕的,当朝太子爷,论起辈分,华小姐当唤太子爷,一声表哥。”
华清妍闻后险些笑出声,暗自心道:表哥,怎就又多出个太子表哥。
原青曾说过,太子与慕容浩源是堂兄弟。
如此论来,倒还真有点亲戚关系。
薛千骑望着眼前,双目红肿清冷凄然的华清妍。
似乎在掩唇偷笑,不禁心中鄙夷。
又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听闻是太子爷便心花怒放,难掩喜色。
“那有劳,薛千骑带路。”
华清妍盘算过与大燕的太子一路回嵘都到也不错。
“华小姐不必多礼,我家主子,在马车上恭候多时。”
华清妍顺着薛千骑的指向望去,果然正是她曾见过的那辆华丽马车。
华清妍主仆,随薛千骑到了马车前。
她原想只是过来,与太子打个招呼。
哪知薛千骑却指着马车,说道:“华小姐,请上马车。”
“萍儿,快过来。”
华清妍只道让她主仆二人,与太子共乘马车。
薛千骑急忙说道:“萍儿姑娘乘马便可,华小姐快上马车吧。”
华清妍并未多言,这古代最为注重阶级身份。
何况对方是一朝太子,怎会允许萍儿一个侍女共乘马车。
萍儿畏惧对方身份,已随薛千骑乘马去了。
华清妍无奈踏上马凳,掀开帏裳上了马车。
入眼望去,马车内全已上等的明黄织锦装潢。
车身晃动,华清妍未曾坐稳,身子倾斜险些跌倒。
一双微凉,指骨如竹的大掌,瞬间握住她的双手,帮她稳住了身躯。
华清妍坐稳,未敢抬头去看太子,谨慎言道:“多谢。”
“姑娘不必多礼,不,当唤一声清妍表妹。”
太子的声音犹如方才他的手掌那般,严肃微冷。
华清妍缓缓抬眸,暗自打量眼前的大燕太子。
他身穿淡紫蜀锦,涡状流动云纹的常服袍衫。
身材高大,倒不输于原青。
她自负肤色如雪,太子竟然与她不相上下。
薄唇红润,鼻骨如刀的剑锋鼻。
一双鸾眼修长,眸光虽然柔婉,却透着天生王者气息的冷酷城府。
皮相倒是好皮相,只是身为男子,这般容貌过于阴柔。
“清妍,不敢当。”
华清妍俯首,以示恭敬。
太子凝着对面,一身素衣容貌清冷素净的华清妍。
他勾起一抹,意味深长之笑。
见惯那些莺莺燕燕,浓妆艳抹的女子。
眼前的华清妍,犹如腻味时,一碗可口的清粥。
“清妍表妹,无需多礼,唤我。黎阳表哥即可。”
黎明前的一缕晨光,是希望之意。
华清妍嚼味,这太子之名的含义。
眼前阴柔俊美的男子,阴晴难以捉摸。
此行前往大燕,她忽然不知是对是错。
她拒绝了慕容浩源的好意,却接受了太子黎阳的邀请。
她只是不愿,与有婚约的慕容浩源有瓜葛。
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原青。
古装剧看过太多,明哲保身的道理她懂。
皇室之人沾不得,她只希望可平安到达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