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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拾壹、不再让你孤单 ...


  •   (33)
      入秋之后第一波降温,简书就不幸中招感冒了。
      病本不是什么大病,症状也不太严重,黎蘅照顾得周到,虽然孕期不能吃药,但熬了两三天,发出汗,也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只是这次折腾过,却好像是触发了简书身体里哪个机关一般,没来得及平平稳稳进入孕中期,新的症状便又冒出来了。感冒好了一周多,人还是说头疼,起初只当是受了凉的正常情况,黎蘅尚有些紧张,简书却不大介意,还反过来安抚说过两天就好了。
      谁知道这一疼就连着疼了将近两个星期,起初只是中午闷闷地痛一阵,过后就好了;发展到后来,钝痛整天整天地持续,甚至时不时还会出现刺痛感,慢慢就发展出头晕,坐一阵就觉得天旋地转,躺下耳朵又嗡嗡叫个不停。
      黎蘅意识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请医生来看过,才知道是妊娠期高血压引起的,与那随便一场小感冒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要说完全没关系也不是,医生推测说,一般这样严重的高血压并发症要到妊娠二十周以后才会表现出来,现在提前了那么多,一来与简书一贯贫血有关系,二来感冒可能也导致了体质下降。

      症状来势汹汹,简书已经撑不住,一整天都处在半梦半醒的混沌之中,医生直接给开了降压加上预防先兆流产的输液,于是简书刚好些的手上又被埋进了留置针。
      药是用上了,但毕竟不是什么仙丹,见效并没多显著,该头晕仍旧头晕,该头痛仍旧头痛。简书被这没完没了的循环搅得烦闷,有时候头疼得紧,愈发想要人陪,嘴上虽不说,行动却越来越依赖黎蘅。
      以往除非自己难过得挨不住,否则简书都不大往黎蘅身上靠,现在只要人在身边,就忍不住想要有些肢体接触,躺着的时候枕在他膝上,坐着的时候拉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腰……好像只有这样,那些不知所出的心悸和似乎永远调不匀的呼吸才能稍稍安稳,身上的不适也才不那么折磨人。
      这是黎蘅过去做梦也在期盼的事情,可眼下甚至分不出心情来兴奋。眼看简书那气色一天比一天灰败,早孕期消耗的能量尚未补充回来,现在又在微薄的底子上透支,整个人瘦得像张纸,除去拱圆的腰腹,身体其他部分几乎看不出厚度。
      因为气力不足,简书越来越不喜欢活动,连话也回归到了一天说不足十句的状态,有时黎蘅尝试着与他聊聊天,也只能见他撑着唇角虚弱的微笑,发出“嗯”,“嗯”的单音来回应——与其说是回应,倒不如讲是勉强的吐息更为准确些。
      一个好好的人竟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衰败至此,黎蘅从不知道,甚至连想象都没有过,如今面对着简书,不知所措把他拽进了恐惧的深渊,不能让人看出来再徒然添堵,可那些情绪积压着积压着,就成了每晚梦魇的主题。
      简书自己却还时时喘息着开玩笑,说这是被阿蘅越养越娇贵了。
      挣扎着捱过绵延不绝的痛苦却还想着要宽旁人的心,黎蘅不知道该如何去为这样一个美好的灵魂感动——也或许,任何一种能够名状的表达在这种美好面前,都会显得庸俗不堪吧?
      不能替他分担半点不适,黎蘅只能要求自己打起精神来,多寻找些能逗人开心的办法,尽可能转移简书的注意力。
      过去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自信所爱之人的好只有自己懂收藏,而他的所有伤痛也只有自己会抚慰,然而现在,黎蘅只无奈地发现,自己能做的原来只有这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34)
      简书的病来得猝不及防,黎妈妈的到访也猝不及防。
      输了一段时间的降压药,简书身上的不适总算减轻了些,晨起恶心的状况也不再每天发作了,现在虽然仍旧眩晕,站着的时候脚底如同踩着棉花没法着力,但好歹能够被黎蘅搀着每天在家里慢慢走两圈,人稍稍精神了一些。
      只是输液输得多了,饶是简书这样过人的忍耐力,也免不了生出抗拒的心理,但药一停,不用两天,那些老毛病又全都找上来,试过两次以后,医生已经下了死命令,没到血压完全平稳下来,不打针的事情免谈。
      黎蘅只好在有限的范围里让简书不那么受罪,每天输液时就和他天一句地一句地闲聊,说累了就让简书戴着耳机听一阵子歌,尽量不让他无聊。简书忽然觉得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当初住院那段时间,莫名很怀念。
      黎妈妈就是在某天早晨黎蘅正陪着人输液时来的。艺术家很有个性,要出访了,没个日程安排给东道主不说,连消息都不透露,在湖城下了飞机打车直奔儿子家,见到人还无比高兴地来一句“ surprise!”
      黎蘅:……
      自家妈的出场永远画风清奇。

      结果黎妈妈没有“surprise”到黎蘅,反被屋里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天早上挂水时简书小腿抽了一次筋,黎蘅给揉开,又明察秋毫地发现人脚踝有些水肿,于是在人不大好意思的推拒中进行四肢按摩,没按几下门铃就响了。这时间照理不会有人过来,黎蘅说自己出去看看,结果出去就没见回,简书有些担心,使劲提了提气,出声问阿蘅来的是谁。
      虽然声音仍旧虚飘,还带着些许气音,但也足够站在门口的母子俩听见了。黎蘅答了一句没事放心,转头便看到黎夫人僵在原地,神情不可描述。
      尴尬地沉默了一阵,黎妈妈先开口:“我不会是打断你享受生活了吧?”说完还担忧地看了一眼黎蘅不可描述的部位。
      黎蘅:“……”
      黎妈妈:“真的假的?!儿子呀,白日宣(一只河蟹)淫这不好吧?”
      黎蘅感到今天不好好解释一番是过不掉了,只好尽量简短地澄清道:“里面是简书,他病着正输液呢,”想了想,又补充道,“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黎妈妈:“!和病人白日宣(一只河蟹)淫?!”
      黎蘅恨不得遁地:“我们没干别的,先进去吧,一会儿您别多问,我之后再详细跟您解释。”

      外面不停传来隐约的交谈声,奈何房间隔音太好,简书一句也听不清。阿蘅久不回来,他有些慌。又过了一阵,卧室的门终于被推开,黎蘅先走进来,脸上神情尴尬,对简书道:“阿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妈。”
      边说边侧了侧身,简书看到黎蘅后面正站了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士,一身牛仔打扮,面上看不出年龄,只觉得有一种随和又特立独行的气质。
      “阿、阿姨,您好……”简书尚没明白过来,只条件反射的打了招呼,出于礼貌想撑着坐起来一些,试了两次没成功,倒是腹部隐隐痛了起来,于是不敢再动,苍白的脸上不知是因为窘迫还是用力过猛,染上了一片红。
      “哎哎,这怎么搞的?人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女人惯有一种来自母性的恻隐之心,最看不了那些被病痛折腾着的孩子,黎妈妈一瞧简书的状态就心疼了,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又见被子底下简书夸张拱起的腹部,与细瘦的身型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是眼泪都快出来了,转头问黎蘅他这生的什么病。
      未等自家儿子出声,就听简书主动解释道:“没什么,妊娠期血压不太稳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他的脸上仍带着一贯安抚式的浅笑,这神情饶是常常见到的黎蘅都看一次心疼一次,更不必说黎妈妈。
      “妊娠?怎么还怀上孕了?”黎妈妈认真回想了一下,上次儿子对自己讲起这男孩的时候,好像没这么一段吧?
      黎蘅倒是也不避讳,直言道:“我的。”
      黎妈妈觉得自己可能去了假的儿子家。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黎妈妈好像终于找回了点儿理智,撂下一句先回宾馆办个入住,再不看简书一眼,也拒绝了黎蘅送她过去的提议,提着行李出了房。

      (35)
      关门声响起的时候,黎蘅分明看到简书瑟缩了一下,脸色旋即更加苍白;也分明看到他颤抖着握起的拳头,他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他更知道他的恐惧。
      永远得不到家人的认可,这就好像是对他们离经叛道的惩罚和诅咒,带走了他上一个深爱的人,带走了他的半条命和整个青春,现在也会带走他如今生命中唯一的依靠与港湾,带走他的全部希望。
      简书忽然就明白了,所谓长长久久,朝朝暮暮,从来不过是自己一个幼稚的幻想,就如朝菌永远无法看透晦朔,同样的感情,永远不会把自己引向不同的结局。
      黎蘅觉得自己能知道简书心中所想的一切,却唯独没有想到,他在这没有出路的绝望之中,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却是:“阿蘅,你要好好听阿姨的话,他们只有你了。”
      他看到他唇边的笑意不比平日寒凉半分,一如这许多许多年他闭上眼便能想起的模样,一如四月的暖阳。可他的心却被这个笑容坠进了严冬,胸口仿佛被扎了无数刀那样疼痛着。
      他
      黎蘅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去质问母亲,从前说过的不干涉,说过的只要求他从一而终,这些话难道都不作数了吗?难道非要他放弃吗?扔下这样一个在生活里彷徨着的人不管,她的心不会疼吗?
      可他不敢。
      他黎蘅不敢。
      甚至不敢摁下那串电话号码,因为害怕那一通电话就是这段尚未开花结果的爱情最终的刑场。
      时至今日,黎蘅忽然就明白了,自己与梁潜川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都懦弱,都不决绝,他们都把自以为爱的人推到风口浪尖,让他为所有的错误买单。
      可是哪里错了呢?他们不过是没有爱上这社会要求他们爱上的人,然而爱情里面,哪里能分出这样多的对和错呢?
      浑浑噩噩间感觉到简书拉了拉自己的手,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对他说着自己的针水快要挂完了,留置针要封口的,刚刚抽筋过的小腿还在疼,能不能再帮他揉揉,等等等等。可是黎蘅知道,这就是简书告别的方式,说着那些平日里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要求,假装不介意,也只不过想方设法为对方减轻些负罪感而已。
      不论旁人给他多少照顾,自始至终,他也一直认为自己只是孤独的一个而已。
      黎蘅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也许给他拔掉了输液管,也许为他按摩了腿,也许把刚学会的粥盛出来让他尝过,也许同他又心猿意马地聊了几句话……黎蘅只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条受人恩惠却无以为报的丧家犬,做什么都是徒劳,都显得蠢。
      直到他听见那句话。
      那句不需要很大声音也振聋发聩的话。
      那句,他以为永远不会听见,却每分每秒都在幻想的话。
      简书抓住了他的袖口,一如最初那样,他说,阿蘅,我觉得我会爱上你,如果再有一点点时间,那语气里干净得只剩下真心——真心的惋惜,真心的剖白。

      被极端的甜和极端的苦包裹着,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黎蘅发现自己已经开车行在了路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争一争,哪怕为简书百分之一的可能会爱上的理由,哪怕为了让他爱的那个遍体鳞伤的男孩再多相信爱情一次。
      他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直截了当问到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
      他看到简书发过来的信息,说阿蘅你不要冲动,我没事;说你回来吧,别去了;说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他只回了一句话,呆在家里,等我。
      这次,他一定要让简书等到归家的人。
      等去到了门口,不过几秒犹豫的功夫,黎蘅却听到房间里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我知道啊!但总挂着吊针算个什么事?身体还要不要啦!……小孩没问题?那大人不用在意了吗?……都瘦得脱形了快,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反正我不管,那是我家的人,想不出办法就等着我和老黎一起跟你绝交好了!”
      黎蘅愣住了。先前的冲劲仿佛打在棉花上的拳头,力道卸去大半,僵硬地敲了敲门,很快就被母亲迎了进去,一面走,一面还回头数落跟在后面的儿子:
      “你急个什么?都说了不用你送不用你送,不好好在家里陪着孕夫,跑到我这里来要糖吃吗?”
      “我们以为……”
      黎蘅看母亲这个样子,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以为啥?”
      “以为您突然二话不说就走了,是不同意我们。”
      “啊?为什么要不同意?”黎妈妈一脸不解。
      黎蘅张了张口,竟发现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黎妈妈叹了口气,悠悠道:
      “要说没被震惊到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快的节奏,未婚生子,对方还是个男孩……你妈我也是正常人,要我知道这消息一秒钟就欢天喜地把你们送入洞房,我也做不到。”
      黎妈妈顿了顿,往自家儿子眉头深锁的脑门上重重敲了一下:
      “但是呢!妈妈和爸爸既然答应过你不干涉,就一定会说到做到,我们也有这样做的理由,不是信口开河,阿蘅,你爱的人需要你保护的时候,你不觉得自己应该更坚定一些吗?”
      黎蘅一时竟无言以对,心里觉得艺术家的思维逻辑果然很奇妙。
      “说起来,这次既然有这么个事情,我也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你下去的时候把这房续到一个月,我得帮你顾着点那孩子,我看你什么都不懂……”
      最后,黎蘅在一片目瞪口呆中被自家妈轰走了,走进电梯拿出手机来看,才发现简书已经给自己打了六个电话。
      未及拨回去,第七个就来了。
      接起电话立刻就听到简书在那边问他在哪里,语气焦急,还有些许掩饰不住的虚弱。
      “我去找你,阿蘅……你,你不要去和阿姨,瞎说……”
      黎蘅敏感地捕捉到简书话中掺杂进的短促的痛吟,不由心慌:
      “我正回家,你别乱跑了,我马上回来。”
      对面沉默了一下,只听到微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阿书?你怎么了?”
      “没、没事……那我在家里等你……”
      电话还未挂,黎蘅就从听筒里听到略远的一个声音:“小伙子,你到底去哪里呀?”
      “你跑出来了?你在哪里?你把电话拿给司机!”黎蘅急了。
      简书这会儿腰腹抽痛得厉害,自知若再开口说话,只怕要让黎蘅更担心,也只好听话地把电话给了司机。

      不知那人在电话里都说了些什么,似乎还让司机报了车牌号。
      简书一面伸手摩挲着腹部,一面喘息着等待。没几分钟,司机就把手机还了回来,对简书道:“那位先生说,让你就坐在车里等着,他过来接你,”语毕,又颇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简书一眼,“小伙子,你这是病着吧,脸色那么差?”
      简书无暇闲谈,只微微笑了笑,说没事的。
      不到十分钟黎蘅就开着车冲进了小区门,在简书那辆出租车旁急停,拉开车门就把人扶了起来,才发现他背上已经全是冷汗,没多话地把简书搀到自己车上,又折回去付了些钱给那位出租车司机。
      一路把车开回地库停好,再把简书扶上楼,好好安置在了床上,黎蘅才按捺不住地俯身紧紧拥住简书。
      他说,没事了阿书,一切都好。

      (36)
      简书抬手回拥黎蘅,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忍过腹部一阵刺痛,颤着声音艰难道:“阿蘅……我自己、可以的……不要担心……”
      “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黎蘅把脸埋在黎蘅瘦削的肩头,嶙峋的骨头有些硌人,但他不介意,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要抱住简书,哪怕是不顾一切的,“我要一直在这里,一直陪你。”
      简书轻轻叹息,不知是因为情之所至,还是因为疼痛难忍。紧接着,黎蘅就听他在自己耳边道:“阿蘅,我们……已经过了……能任性的年纪。”
      “不是任性!阿书,你说的时间我们还有,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再试着爱一次。
      “但阿姨她……”
      “我妈不会反对的——”黎蘅直起身,紧紧握着简书的肩膀,直直看到他眼睛里,“就算,以后真的有那些流言蜚语,我也会帮你挡,我不走,阿书,只要你想我留下。”
      简书有些迷茫地看着黎蘅,他发现自己好像突然无法理解这些话里的意思,残余的绝望感伴着钝痛在他身体里袭扰,却又有某种类似希望的东西正破土而出,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简书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被押上了断头台的死刑犯突然被宣判无罪,甚至不敢去体会那快乐,因为漫长的痛苦像荆棘一样困住了他,太久了,久到没有办法立刻挣脱,久到光是想一想,就能感受到那种切肤之痛。
      可他看见了,黎蘅的眼神中写着期待与坚定,他在等着他的答案,他搁在他肩上的手温暖而有力,传达着熟悉的温柔。
      也许——简书忍不住想——就是这伸出手挽留的一点点距离,他便能找到自己的救赎。

      良久,在黎蘅也以为得不到回应了的时候,简书释然地笑了起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留下来吧,阿蘅。”他说。
      还没来得及激动,就听见人微不可闻的呻(一只河蟹)吟声,黎蘅下意识地扶住简书的腰,发现他腹侧一阵阵收缩得厉害,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阿蘅……我、好像、不太好……”
      撑着说完这句,简书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被难熬的疼痛拖进了深渊。
      黎蘅看到,浅色的床单上,有一小块刺目的鲜红,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机械地打了电话给医生,叫了120急救,依照医生的指挥做了简单的应急措施,等人状况暂时减轻了些,黎蘅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因为紧张而不住颤栗着。
      不行。
      孩子不能有事,阿书更不能有事。
      他的阿书才刚要开始试着重新幸福,怎么能被如此匆匆地打断?
      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为他做,怎么能在正开始时就被剥夺了这权利?
      医生恰好在附近,来得倒比救护车快一些,看过之后说是先兆流产迹象,不免又把黎蘅这个不称职的家属数落了一番,好在简书症状虽然颇有些吓人,情况倒不特别严重,出血也不多。给人喂了药又挂上水,等救护车到的时候,简书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最后总算没再折腾进医院一趟,虽然让医生嫌弃了一番,但知道人没事了,黎蘅就觉得相当开心,被说几句也愿意。
      “不能再让孕夫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剧烈运动也是不允许的,”临走的时候,医生又对着黎蘅强调了一遍,“这几天卧床休息,有少量出血是正常现象,过几天止住了就行,还出血的时候要注意保持下身卫生,多看看护理手册,别再出错了!”
      黎蘅认真记下,送走医生,一秒也不耽搁又回简书身边守着。

      睡了整整一天,次日快中午时,简书才醒过来。一偏头就见到黎蘅坐在自己床边,小心地避开留置针管,握着自己的手指,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看。外面阳光正盛,照得简书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小腹闷闷的余痛提醒着他先前发生的事情,不免一个激灵,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触到那抹令人安心的弧度的同时,他听到黎蘅温和的声音:
      “放心,孩子没事,你也没事。”
      一股令人感动的温暖流遍全身,简书不知自己在高兴些什么,但是真的,他很高兴。
      几乎按捺不住地想笑出来。
      “饿不饿?醒得真是时候,马上吃午饭了?”
      “才……中午?”幸好,自己没有睡很久,否则这人该担心死吧。”
      “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安胎的针都挂了两轮了。”黎蘅有些无奈又有些欢喜地晃了晃简书的手指,笑道。
      “那……又让你,担心了……”
      看着人脸上浮现出的挫败的神情,黎蘅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伸手在他鼻尖点了一下,道:“我自愿的,你操什么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拾壹、不再让你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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