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炮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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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你说要啊”，太后笑的云淡风轻，松开手中桎梏，右手的水碗慢慢倾斜，云卿看着碗中的谁如溪流般缓缓流下，直到碗中无有一滴水，她才转正手腕，将空碗置于她嘴边：“没了”。
云卿垂下眼帘，实在无力与她折腾下去。
太后站起身来，俯视着角落里的人，居高临下，扬起素手高声吩咐道：“来人，你们公主殿下要喝水，还快去弄水来”，那声音高到震的铁门都在吱吱响。
听到那高昂的声音，云卿双眸结冰，心弦猛然颤动，身置深渊冰谷中，下意识往墙后退去，可已是角落，再无躲避的地方。一人拎着一个黑色水桶走向穆云卿，她仍然如儿时般将求救般的眼神看向太后，希望她能停止那个命令。
太后仿若没看到希翼的眼神，移了移步子，竟微微侧身给那人让条路……
盐水从上方淋下，落至身上每一处。周身上的痛处仿佛被火点燃了，烈火在灼烧着身上每一寸肌肤。云卿痛的牙齿都在打颤，呼吸沉重，可心中那一丝倔性使得自己将那一声声痛呼吞进喉咙里，双手堪堪抵在地上，再无一丝气力蜷曲。
片刻后，太后走过去，将手掌搭在她肩上，呵气如兰，幽幽说道：“穆云卿，你若再不开口，哀家这牢中还有很多种法子让你开口，你只领教了十分之一而已”，说话间，手中加了几分力气，感受着纤瘦的骨头在手掌下颤抖不已，耳中听到一种压抑的闷哼声。
“何必……何必牵连无辜，您要的……我……云卿……给不了”，鲜血从嘴角溢出，如丝线般悬挂在下鄂。
“牵连无辜？在你穆云卿心里还有无辜的人吗，你娘那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你尽得她的真传。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会得出一个结论”，提起柳婉蓉，太后眉眼抽动，凌厉的目光凝向穆云卿，骇人的声音又在穆云卿耳边响起：“你双肩被穿，最使不力气，你说我若把你吊起来，会怎样”。
看着眼前紫色宫装，环配璎珞，鬓发乌云，明眸皓齿，仍是儿时那般风姿绰约，清冷高贵的人，实在不懂何故竟让她对着自己这般折磨，穆云卿眼睛酸涩不已，一丝惨笑在唇边绽开，舔舔开裂的嘴唇，“太后，如果今日是静萱，您是不是会有一丝怜惜”？
闻言，太后反手一个耳光抽下去，秀眉微蹙，声音里带了不耐，更有些许不屑：“你有什么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这句话已然将她惹怒，眼中冷意越来越盛。
苍白的脸颊瞬间红肿，脑袋也磕上了墙壁，撞的晕乎乎的，眼前白茫茫地一片，习惯性地甩甩脑袋，眼前还是一片模糊，让云卿心惊不已……，耳边传来冷冽的吩咐声：“把她吊起来”。
“穆云卿，穆云卿……”，太后拨弄着手中碳铁，嘴里细细读着这三个字，如品茶那般细细回味着。放下手中烧红的烙铁，走回到她身边，双手被吊，脸上汗水如细雨般流下，死死咬着嘴唇，眼帘已经合上了，太后知道她还在清醒着，轻启红唇：“穆云卿，当年先皇给你取了云卿二字，不外乎你身上的云状的胎记，如果我今天把它毁了，你还是云卿公主吗”。
怎样的话语都不能引起穆云卿的兴趣，从头至尾只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她拿匕首划开了穆云卿肩上的衣衫，那胎记显现出来，扔了手中匕首。看着一人将那烙铁印上那白皙的肌肤，‘嗞拉’一声，太后下意识侧过脑袋。
“呃”，一声痛呼终于喊出口，全身痛的抽搐，血水顺着脊背缓慢地下流，被绑缚的双手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蜷曲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嘴唇已经咬破，意识开始模糊，“噗”一口血喷了出来，血珠滚出，暗红的液体滴在地上，煞是妖艳无比。
云卿的一声痛呼，听在太后心中如一根根银针在扎，胸口隐隐作痛，地上暗红液体刺激着眼球。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儿，她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少了点什么。一挥衣袖，离开了令人呼吸不畅的地方。
清晨一缕熹微的晨光折射进来，凝滞许久坐于尘埃中的太后转首看向屋外白昼的日头，她恍如隔世般站起身，带有血迹的手奋力推开那扇看似并不沉重的房门。
晨风拂面，冰寒刺骨，她心中微叹一声，看着满手的血迹，此刻方感到些许疼痛，看着大好的晨光，突然想起今日十六，是云卿拆去白纱复明的日子。她转身回屋净了手，便去了云卿的屋子。
步入廊下便听到了云卿的声音，太后下意识止住了脚步，唇角弯起，清晨四下无人，偶有晚冬轻轻风声拂过，她不难能清楚的听到二人间的对话，心不由得再次揪紧，她停在了原地。
“师傅，你何不带我离开……”，她要离去，这个字眼如把利剑穿过太后的耳膜，她想推开门看看，可是又怕屋内人真的会随着沈剑锋离去，想说又不敢说的困惑如浓浓阴霾般笼罩着她，她更不敢面对眼前这一切，让她险些喘不过气。还未待到她再次呼吸时，又听到了沈剑锋的回话。
“带你离开？你有娘有家的，再跟着我做什么。以前你是孤单一人，无人牵挂自是可以随我离去，可是现下有人对你牵肠挂肚，你就该好好待在这里”，显然沈剑锋是不愿带人离开的，忽而又语重心长道：“清寒，一些话为师藏于心中月余了，年前我诊脉时发现你所中之毒该是你自己能解的，你为何不解毒，小小年纪就这么看穿生死吗。”
明知自身所中何毒而不解，这是求死。太后身影立在那里，晃了几晃，一夜未眠的脸色更是差到了极致，她能解静萱之毒，就能解自身之毒，可她为何不解。太后除了该有的惊愕外，更多的是作为一个母亲的心疼，还有就是追悔，无尽的悔然。
她无力再听下去，手脚发软，移开步子，走了很久才走到院中石椅上坐下。萧条庭院，重门须闭，天低云冻，树寒叶落。手臂搭在桌沿上，脑袋亦无力的垂在臂膀上。阖上眼眸，漫无边际的恐慌与惊惧狠狠向她压来。
人间事，尽悠悠且且，莫莫休休。
恍惚间，房门开了，太后蓦然望去，二人走了出来。僵硬的四肢百骸缓缓被注入新鲜活动的血液，她强强弯起嘴角，笑意浮于苍白的面容上。看着云卿灵动的双眸，眼前迷雾稍稍散去许多：梨花开梨花落，她又能看到了。
再多的遗憾，还好，能弥补。
眼前人慢慢向云卿走近，她内心忽而忐忑，一月来与她接触都是身处黑暗中，自是看不见她的，如今她能清楚看到她的面貌，她已然失措。慌乱间往后退去，墨黑长睫也往下垂去，低低唤道：“太后”。
太后轻轻回了一句：“嗯”，淡淡的目光落在沈剑锋身上，端详了半晌，才浅笑道：“沈谷主今日离去，我送你一程”。
沈剑锋迟疑的点点头，接过太后的话音：“有太后相送，自是沈某的荣幸”，顺手拍拍穆云卿的肩膀，迎着她乌黑如漆的眼眸，叮嘱道：“清寒，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为师走了”。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云卿挠挠脑袋：她的师傅不该是她送吗？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炮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