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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冷战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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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顿哭不仅哭得我眼睛酸涩、喉咙嘶哑,就连士谦也被我这般悲怆的发泄方式给吓了一跳,晚上做梦时都梦到他对我说:“哎哟我的姑奶奶,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凶你,别哭了好吧。”
配着方士谦那张愁容满面的脸,这话有着十足的喜感,哈哈两声,我就从梦里笑醒了,然后悲催的发现,昨个吹了那么久的冷风,我感冒了。
这还没有到秋冬换季的流感高发时节,我就已经走在时代前段,先感为敬。最近刚好又是新赛季的试水阶段结束,队伍的适当调整和对其他队伍的研究都凑到这个时间,作为战队的分析师,我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导致感冒非但没好还严重起来。
于是乎,微草的训练室这几天总会间歇性地响起一道‘阿嚏’。终于,在被咳嗽和喷嚏声地交替折磨下,有人忍不住了。
结束完基础训练的李亦辉拿下耳机,对我真诚地建议道:“谦姐,你要不要去医务室输点液啊,再咳下去我觉得你肺都要咳出来了。”
“别管她,谁叫她脑袋不好使穿个睡衣都跑到大街上乱逛,就得让她好好病一病长点记性。”方士谦那丫就是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在这关心我呢,他偏偏要出来煞风景。
扯了一张纸擤鼻涕,我把纸团丢进脚边的垃圾桶,气势不减地回他:“怎么哪都有你?别说穿着睡衣去逛,等我高兴了,我还光着出去呢。”
众人:……
训练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半晌,刘小别才小心翼翼道:“谦……谦姐,这影响不太好吧。”
我又擤了个鼻涕,仔细想了想,的确有些不好。这人感冒了,说垃圾话的时候脑袋都有些不清醒。
倒是被我刚才一句话喊回去的士谦乐了,靠在自己的电竞椅上看着我,对着众人教育:“要说你们谦姐以前怎么被称为国服第一喷子呢?这疯起来连自己都骂的精神值得你们学习。”
“四百啊,那你要不要试试我疯起来连你都打是怎样的体验?”
方士谦:“溜了,泼妇惹不起。”
我:“……”
看来这厮是真的缺少一顿来自社会主义的毒打。
等到检查完队员们训练的内容,我抽空去了一趟医务室,今日值班的是两个多月前来的那位实习医生贝医生。
这个贝医生还是如我印象中的那样,成熟知性、魅力无限,那张美艳的模样在看到我时闪过一抹疑惑,不过这种情绪被她很快掩饰在那张出众的面孔之下,起身去倒了杯水,她指了指凳子让我就坐,顺便把水放在旁边的桌上。
我端起来喝了一口,才给贝医生说最近生病,过来输液一事。
贝医生点点头,让我先做个皮试,又道:“你气色不太好,最近没好好休息吗?”
下意识地摸了把脸,我心想脸色有这么差吗,嘴上还是老实回答了贝医生的问题:“这段时间工作有些累,还有点失眠。”
“感冒了还是好好休息,身体重要,”大概是医生的通病,看起来话不怎么多的贝医生在此时都要念叨两句,“给你输液的药水里有会让人犯困的,一会你睡一觉吧,我看着你。”
对着贝医生感恩一笑,我起身跟她去做皮试,确认了不会药物过敏后她给我起了针。
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我用没被扎针的那只手拿着手机刷微博,看了眼感兴趣的热搜又逛逛各个战队的官博,点到最后不知怎么点进王杰希的微博主页了。
看着手机屏幕的柯基图片和写有‘可爱’俩字的画面,我忽然想起夏休期时和他一起去农家乐的事。
还记得,当时是我发了一张大小眼的黄鸭后他才报复性地发了这条微博。
点进去,热评几条全部都是在艾特顾以谦,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个时候的我和他,真好啊。
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仗着是他在工作上的前辈,可以打趣他,可以关心他,就算只是暗恋他,也挺开心的。哪像现在,两人之间丝毫没有工作之外的交流。
我关掉手机放在胸前,双眼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我和他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因为他给我告白?
因为他背着我去见了我妈?
还是因为他擅作主张去管我的事情?
好像又都不是。
刹那间,我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不管怎么绕堵在我前面的都是一道阻止我走下去的墙。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睡着了。
在梦里,我久违地梦到了只在相片中见过真容的顾莹,梦到了那个刚成为朋友便搬去国外的小学同学,梦到了每次放学都做好饭在家等我的姥姥姥爷。
一切好像回到了从前,我还是那个邻居口中优秀孝顺的顾以谦,还和姥姥姥爷住在那个老房子里过着简单又快乐的生活。
冰凉麻木的手传来被按压的不适感,我忽然从梦中惊醒,朦胧的视线中只勉强捕捉到一张成熟美丽的面孔,再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医务室的床上,除了露在外面的半截手外,整个身子都被盖的严严实实的。
恍惚两秒,这才想起之前在医务室输液来着。
“刚刚拔针吗?”大概是生病的缘故,我的声音干涩又嘶哑,说话时,喉咙还有撕扯的不适感。
“嗯,你想睡的话可以再躺一会,还有一会才到晚饭时间。”
我起身从贝医生那里接过按住手背针口的任务,她便去给我倒了杯水,润过嗓子,说话都要舒服了些:“今天麻烦你了。”
“没有的事,明天再来输一次开点药吃就会好了。”
把手中的水喝完,我打算从床上起身,忽然想起好像什么东西没拿,在床上摸了一通终于找到了差点掉在地上的手机。
离开医务室,我先去了一趟训练室,下午的训练时间还没结束,队员们都在电脑前坐着认真练习,先于他们一步去了食堂,吃完饭后我便直接回寝室去收拾东西。
可能是今天做了那么一个梦,我竟想回家去看看。
因为姥姥姥爷只有顾莹一个独女,他们去世后,那栋老房子留在了我的名下,不过自从来到微草试训,除了过年我基本上不怎么回去。
东西还没收拾好,柳非就已经回来了,她一进门,便满脸疑惑地问:“谦姐,你收拾东西干什么?离家出走啊?”
“离什么家,我今晚回家一趟。”
“你家?你不是……”柳非意识到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并不合适,及时住了嘴。我也没同她计较什么,反正全微草都知道我家情况特殊,但具体是怎样估计也就王杰希一个人稍微清楚点了。
把化妆品理好后东西算是全部收拾完毕,我拉上背包拉链,安静了一会的柳非又凑过来,一脸神秘地问道:“谦姐,你是不是和队长闹别扭了?”
“是啊。”反正除了讨论工作上没和他说话这事很明显,还不如承认了。
“发生什么了吗?这次这么严重。”
我瞪她一样,故作轻松道:“哪严重了,你瞎操心。”
“本来就是!平时队长真惹你生气我这样问你肯定损他两句,这次就说了俩字,一看就不简单,还有,你感冒这几天队长像没看见似的,要是以前,早拎着你去医务室了。谦姐,你别嫌我多嘴啊,队长这个人对一个人真心的时候那肯定只对她一个人真心,但要是死心,也是真死心了。”
我无心去考虑柳非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出来我和王杰希之间的不同,只觉得在他们面前没心没肺惯了,头一次说这样认真的话题还真让人挺不适应。驻足良久,我抬眸看柳非,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是怕说了实话让我难过还是因为教育我而感到不安。
我抿抿嘴唇,开口时嗓音有些嘶哑:“如果真是这样……那便最好了吧。”
语毕,我背上包大步出了门。
出了俱乐部,在车站等到车后跟随人群一起走上公交,因撞上下班高峰期,车厢里的人比肩继踵,挤得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喉咙一痒,我忍不住捂着嘴咳嗽几声,兴许是咳得太狠,嗓子仿佛被撕裂般,就如我这些年来用来掩盖住自卑和逃避的铠甲。
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有些想念被人拎着去看病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