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母亲、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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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亚贝尔·帕特里克。
出生在这个小国度里最糟糕的城市里最脏的一条街道上的破烂房子里。
我没有父亲，只有一个母亲。
准确地说，是我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我不知道他是否和我一样长着一头金发，一双肮脏的暖棕色眼睛，就像这肮脏的土地的颜色。
糟糕的是，我的母亲也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这就是说，以后我即使幸运地遇到我的父亲，也无法认出他来。
母亲生下我，完全是出于被迫。
我母亲生下我的时候，她才十七岁，还很年轻的年纪。
她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
我猜这是上帝对她少女时代太过叛逆不懂归家的惩罚。
犟孩子总是要遭受责罚的。
我是她罪恶的半成品。
我想她现在应该是在她梦寐以求的地狱里。
她还活着的时候，天天念叨的那个我父亲所在的地狱。
她说他最好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要在地狱里遇见她。
我的母亲死前，常常要喝酒。
她原来是过着很好的生活的，只是不幸地在一个大雨瓢泼的夜里成为了我父亲欲望的牺牲品。她家教严格，自觉再无颜面回到以前的家里，就这样拉扯着我，在我们的破房子里住下。
本来母亲对未来还是有点希望的，但她怀着我到了那个破房子以后，才发现我那无赖头顶的父亲在夺去她贞洁的同时偷走了她的首饰。
母亲一夜之间一无所有，只剩下我。
她对破坏她一切的父亲的怨恨极深，以至于每天都要提上几句。
她的愁苦只能用酒解开。
我不是她的药，我是她屈辱记忆的钥匙，没办法救赎她。
很多时候，母亲喝了酒，看到我在旁边，就会浑身发抖。
她的泪水会从她那双漂亮高贵的银蓝色眼睛里汹涌而出，她会重新回到那个雨夜深巷里的时光，重新变成一个，面对野兽的掠夺，毫无办法的可怜女孩。
有时为了生计，为了更多的酒，母亲会卷起她漂亮的黑发，穿上她漂亮的丝绸裙——她可怜的破衣箱里唯一的一条——和高跟鞋，去街转角一家小酒铺工作。
那家酒铺在深夜1、2点的时候总是传来大声的放浪尖叫，像是有谁，尖叫的那个人，不小心打开了地狱的门。
母亲总说地狱比天堂好。
偶尔她心情平静的晚上，她也会给我讲故事。
不过那些故事的结局都毫无例外地单调而已。
王子娶了公主，然后幸福快乐的在一起了。
“那之后的故事呢？”
“之后啊……他们幸福地在一起了啊，再也没有分开过。”
我的母亲，是一个极具欺骗天赋的人。
但她在需要认真的事情上从未欺骗过我。
她告诉我如果她能为重要的人死，她的身体是不会疼的。
她还告诉我她十分擅长跑步。
我的母亲在她二十三岁的时候死于一场大火。
那火是从她工作过的小酒铺为起点烧起来的，疯狂席卷过这条街的每一个角落。
在那火烧到我们家之前，母亲提前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
那是在那条如今被称为圣女河的美丽河流旁的一小块草坪上，远离我们生活着的街道。
那时候母亲把我放下来，摸摸我的头，再三叮嘱我不要失足落入河中也不要四处跑动。
我是很听从她的吩咐的，就真的站在那里，一直到火把整条街烧得精光。
我再也没有见过完整健康的她。
第二天的时候，她的兄长找到了我。
他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皮肤白皙，表情阴郁，因为过分养尊处优而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他揉揉我的头：“你好，亚伯。”
那时候我没能忍住不颤抖。
那个被他吐露出的名字，早在那时便注定成为我后来一生都放不下的重负。
它在我心脏里跳动，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是有多么卑鄙，多么自私。
“以后你要和我一起生活了。”
“你想，为你的母亲报仇吗？”他好像忘记自己亲生妹妹的尸骨就躺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一双蓝得过分的眼睛微微出神，“她可不是为什么钱物才跑回那条街道的。”
这个男人拿开他的手的时候，我猛地抬头盯着他，睁大眼睛好好瞧他那张和我母亲过分相似的脸，知道他确实是我舅舅的同时，也知道了，我注定是一个坏蛋、恶棍，窝囊废，一个罪人。
男人递给我一张名片。
“你叫什么。”他问我。
“……亚伯。亚伯·米歇尔。”
他的嘴角牵起，显得十分满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母亲、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