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女子常戚戚》青岩白鹿

4、三娘娘山（一）

　　苏玉兰看着玉珠大受打击的模样，心里觉得奇怪：三妹妹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啊。看来这学识多也不见得是好事儿。
　　“三妹妹，”玉兰轻轻推了玉珠一下，“你是不是闲的慌想去山上玩？你要是想去，明个儿姐带你去，拉上玉琴，咱们去山里寻菌子，保管好玩。你平日里不出门大概是不知道的，咱们这三娘娘山里啊，有个活水眼儿，这山上的东西长得特别精神。”
　　苏玉珠有些犹豫，没了人参她出门的兴头就减了大半，不过整日里在房里闷着也很无聊，这时代也没个手机打发时间，就是杂书放到现代都是再正经没有的了。以前在学堂上学时候倒还有些趣味，如今一个人拘在屋子里，实在有些闷人。苏玉珠虽是个懒性子，却不是个文静的姑娘，要不是怕摊上打草的活儿，只怕早就满山疯跑玩了。
　　苏姑娘还是有基本的羞耻心的，若是和姐妹一起上山，她们割草挖菜，她却只顾着玩儿，她觉得略羞耻。所以干脆就不出去了，窝在房中装文静，也是懒出了境界。
　　不过这时间久了，文静的假性子也是要装不住的。
　　苏玉珠犹犹豫豫地开口：“玉兰姐，这三娘娘山高不高？路好走吗？会不会累人啊？”
　　“不会啊，你看我每日割的猪草，都是三娘娘山北边坡上的，这三娘娘山大是大，可不高，而且咱们也不到里头去，就在山林边上采采菌子，那儿还有不少野花，三妹妹你也能采些来，让三叔给你编个花冠带带呢。”
　　“我爹还有这手艺？”苏玉珠很是惊讶。
　　“这哪是什么手艺啊，咱村里人都会啊，就是没人弄，毕竟不当吃不当喝的，费那力气还不如去镇上买朵绢花戴，三五文钱，什么颜色都有。这花冠也就是你这年纪的喜欢，三叔又疼你，保管给你做得漂漂亮亮的。”
　　“姐，玉珠姐，你们说什么呢？”玉琴手里端着一个小坛子走进屋来。
　　“说明个儿去山上玩的事，你玉珠姐姐有些闷了，你也一起来吧，整日里捧着你的腌菜坛子，好好的姑娘家也该捯饬捯饬，别整日里就知道院子里屋子里的事，要多出去走走。”
　　玉珠受到会心一击，玉兰姐不是在说她吧，泪目，躺枪这么容易也是料不到。
　　“知道了姐。这是我新弄的交菜，正好玉珠姐也在，你们帮我尝尝味儿。”玉琴一脸期待地把坛子凑到两人面前。
　　玉兰毫无心理障碍地用手捻了一截菜叶子，放入口中尝了尝，看玉珠犹犹豫豫的样子，想到她平日里是爱洁的性子，怕是对手拿这事陌生得很，这事儿是玉琴有些疏忽了，该备双筷子的。
　　“玉琴，你这菜腌的不错，你等会儿给三婶婶送一棵去，你玉珠姐早食最爱吃粥了，用这菜炒点肉丝，当配菜一定好吃。”
　　“好嘞。”受到鼓励的玉琴妹子很是开心地将坛子放到一边的矮柜上，笑着冲玉珠说：“玉珠姐，等三婶婶从地里回来我就送去，你明早就能吃到。”
　　玉珠有些尴尬，又有些抱歉。她觉得这两姐妹的人格光辉都快将她比到尘埃里去了。
　　“四妹妹，谢谢啊。玉兰姐，那我明日来找你们一起去啊，我先回房里收拾收拾去。”玉珠说完，一脸尴尬地走了。
　　待玉珠走远，玉兰才对妹妹说：“玉琴，你这心也太大了，你把坛子直接往人眼前凑，又没双筷子，让别人怎么吃啊，以后可不能这么毛燥了。”
　　“可姐你一直都这么帮我尝菜的啊，我又不知道玉珠姐也在这里。”玉琴姑娘有些小委屈，可看着姐姐一脸严肃的样子，脸色都沉下来了，心里头有些怕，又厌厌地说道：“知道了。”
　　玉兰看着妹妹像蔫了的模样，无奈地说：“玉琴，姐说你不是为了玉珠。你玉珠姐虽然有些爱洁，但也是自家人，就算姐刚才不打圆场，最后为着一家人的情分，也会吃，但她心里总是有些疙瘩的，一家人自然不会说你什么，可你这毛燥的毛病不改，以后和人打交道少不了吃亏。”她摸了摸玉琴的头，“这点你玉珠姐就比你好，平日里看着不通俗语，但是那次教咱们习字，人家可不管怎么都教了下来，这次寻我来帮忙，也知道送个绢花做人情，你得学着点儿，知道吗。”
　　“恩。”玉琴点点头。
　　玉兰看着妹妹懂事的样子，心头松了一口气，拿过刚玉珠送来的绢花给妹妹戴上。
　　“我们玉琴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家，明个儿可早些起来，姐给你梳个好看的头，让你玉珠姐也羡慕。”
　　“恩！”玉琴姑娘终于又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话回到玉珠这儿，想着明日上山要穿的衣服，有些发愁，她不知道自己该穿什么，娘给她做的都是嫩颜色的衣裳，平日里穿着好看，可明天上山这么穿会很容易脏吧，而且万一勾破了，又要费钱做新的，这阵子爹娘正为了哥哥考学攒银子呢。
　　张翠芬从地里回来就看到女儿一脸茫然地坐在床上，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问：“珠珠儿，这是怎么了？”
　　“娘～”玉珠看到张翠芬像是找到了救星，“明日玉兰姐姐要带我和玉琴去山上玩儿，可我找不到衣服穿。我的衣裳都是娘挑的好颜色，珠珠儿舍不得弄脏。”
　　“娘还以为什么事，前年你奶奶不是给你们姐妹都做了身碎花料子的衣裳，你一直嫌样式不好看，晚上娘给你改改，弄成罩衣给你带上，你到了山上穿起来，不就行了。”
　　玉珠开心地扑进张翠芬怀里，爱娇地说：“娘最好了，珠珠儿最喜欢你。”
　　所以说张氏宠爱这小女儿也不是没理由的，就冲她这爱撒娇的劲儿，又是嫡嫡亲的骨肉，哪能不疼着宠着，明知娇养有些过了，在农家不是什么好事，可就是舍不得看她委屈的样。老人说慈母多败儿，确实是有道理。
　　幸好玉珠姑娘有些前世的记忆，除了懒了点，也没什么大毛病，也算是苏茂山夫妇予她的福缘了。
　　“珠珠儿早些睡，明早可不能赖床了，让姐姐妹妹看笑话。”
　　“娘我可乖呢，上学堂时我和哥哥都是一道起的，是这几天天气冷嘛。”
　　张氏看着女儿狡辩的模样，心头觉着闺女真是好玩又好笑，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赖话，伸出指头戳了下玉珠的脑门，道：“都开春了还冷，也是你奶奶好说话，换别家，看不拿大扫帚打你。”
　　说完看到玉珠在怀里狡黠地眨了眨眼，张氏假装嫌弃地推开她，“就你精怪。一边去，娘帮着你大伯娘做饭去。”

　　第二日，张氏早早地来喊玉珠起床，玉珠这次很配合，麻溜地穿好衣服，抬头间看到张氏的眼圈有些红，心里酸酸的，忍不住开口道：“娘，我会好好学绣活儿的，以后珠珠儿给你做新衣裳穿。”
　　张氏心里感动，面上却不显，催促道：“娘还差你的衣裳啊，你快些洗漱好，玉兰她们在门口等着了。什么时候改改你的懒病，娘就谢天谢地了。”
　　“娘～”洗脸中的玉珠姑娘不依了。
　　“好了，洗好赶紧出去，路上当心点，娘让你玉兰姐给你带了包子，路上记得吃。”
　　玉珠洗漱好出门，看到玉兰姐妹俩果然已经等在门外了，玉琴今日打扮地格外精神，双丫髻上缠着粉色的绸带，上身是青葱绿的小袄，下身是一条灰蓝的棉裤，大约是小姑娘最好的一身衣裳了。
　　玉兰把包子给了玉珠，玉珠分了一个给玉琴小姑娘，三人一起愉快地朝着三娘娘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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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玉兰是个好姐姐，在玉珠姑娘改掉懒病前，牢牢占据蠢作者心中亲闺女榜的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