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为师死得早》治病神仙水

139、番外·后来的故事（三）

　　楚知是见穆涸非但不惊慌，反而如此欣喜，自己反倒惊讶了。
　　他悄悄扯起谢知微的袖子，凑上前小声说：“二师兄，是你这徒弟太……太那个了，还是你太那个了？这个丹药赶紧吃，今晚就让他尝尝你的厉害。”
　　谢知微满头黑线：奶酪到底误会什么了喂！那个指的是哪个？
　　可也不能告诉他“不，其实为兄是下面的那个”吧？
　　虽然事到如今和穆涸在一起，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在这种资深直男的眼睛里，做下面的那个就是很丢脸，否则奶酪误会之后，怎么会这么得意？就好像压倒穆涸的是他自己一样。
　　谢知微无语地扯回自己的袖子，谁知楚知是不放手，“二师兄，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相信黑狼血的功效么？你用过一次就知道了。”
　　谢知微欲哭无泪：我他么还真用过……
　　穆涸不失时机地撞开楚知是，挡到二人中间，“我和师尊的事情，就不劳小师叔费心了，如果小师叔实在好奇，不妨自己也尝试一番。”
　　楚知是愣了愣，怒了：“你说什么？”
　　谢知微忙道：“小师弟，我徒弟是跟你开玩笑，别和他当真。”接着又低声对穆涸道，“何苦撩他？”
　　穆涸立刻一脸委屈：“是他先的……”
　　谢知微最看不得他这个样子，拍着他的手安慰：“好了好了，等见过你大师伯他们，就回岁寒居。”
　　穆涸乖顺地点点头，反手握住他，再也不放开。

　　楚知是在一旁干瞪眼，自己随随便便说两句话，都能成为对方的秀恩爱的借口，他算是明白了，谢知微现在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四年前甚至八年前，就已经不是了！
　　谭道遥匆匆跑到门前通报：“师尊，大师伯和三师叔到了。”
　　被满屋子花前月下笼罩的楚知是像是见到了救星，赶紧招手：“快请进来！”
　　果然谢知微还要面子，见颜知非和夏知绮来了，好说歹说让穆涸撒开手。两人这么一前一后站着，只要不做眼神交流，还勉强有点师徒的样子。

　　颜知非大踏步进了门，一眼就看见身穿鸦青色道袍的谢知微。
　　四年了，他容颜依旧，甚至比四年前多了许多飞扬的神采。
　　颜知非百感交集，一把抓住谢知微的肩膀：“知微，我听见知是通禀还不信，你果然没有……真是太好了。”
　　夏知绮在一旁点头：“二师兄吉人天相。”

　　两个人虽然是高兴的，可颜知非一向严肃，此时激动起来，把一句客套话说得苦大仇深，夏知绮一向冰冷，好话说得像怼人。若是旁人不知，还以为谢知微欠了他们多少钱。
　　但谢知微已经足够感动，躬身向颜知非一拜：“四年前我任性胡来，让大师兄和三师妹挂心了。”
　　颜知非微微一叹，扶起他：“当年你没做错，穆涸师侄也没有，如今看着你们苦尽甘来，我这做师兄的，也算放心了。”
　　穆涸听到这里，也跟着向颜知非下施礼，正色道：“大师伯当年雪中送炭，大恩大德，我和师尊永生铭记。今后道宗如有需要，我们必定全力相助。”
　　他如今眉目端和，周身仿佛缭绕一片春风，不见当年半点戾气。
　　颜知非想起从前的穆涸，那时他少言寡语，每一开口不是虚情假意，便是腥风血雨，现在居然能真心实意地向他和道宗报恩。
　　颜知非也伸手扶了穆涸一下，“知微果真是教导有方。如今四海安泰，道宗无需帮衬，你们自己平安喜乐即可。”

　　比起楚知是那里的吵吵闹闹，这一幕才真正算作久别重逢。楚知是在一边越看越窝火，怎么穆涸那小子在他这里就这么张狂，当年攻打尹王府，他也是出了很大力的！
　　这么能装，怪不得谢知微舍不得吃黑狼血的丹药，摆明了是心疼他。
　　楚知是忽然计上心来，暗暗笑道：“我有办法让二师兄折腾他。”

　　一群人叙旧寒暄多时，谢知微携穆涸回到岁寒居。
　　日光照得山间一片翡翠色，四面清风阵阵，竹子的气味扑鼻。几间青堂瓦舍虽然朴素，却干净得一尘不染，门前的池子里一群红艳的金鱼，正在竹林投下的影子里畅游，仿佛穿梭在藻荇之间。
　　谢知微感慨不已：“你没少回来打扫吧？”
　　穆涸点头：“每月一两次，但都是在深夜。”
　　谢知微回身看着他：“为什么？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
　　“岁寒居的一切，道宗的一切，乃至于世间一切都是师尊带我看的。”穆涸说着说着，眼底又浮出水光，“没有师尊在，弟子不习惯。”
　　又戳了他的泪点……
　　谢知微叹了口气，用指尖轻轻擦拭他的眼角，“以后，为师会一直在。”
　　穆涸一个劲儿点头，可是那点眼泪却始终没有擦干净，反而越流越多。
　　这么多天了，只要一提起没有谢知微的日子，他都是如此。
　　谢知微知道，自己要用很久，来弥补对穆涸的亏欠。
　　这次他直接捧起穆涸的脸，吮去他腮边的泪痕，“我说过，你是我的整个人间，往后千山万水，为师一路陪你看。”
　　穆涸眼泪慢慢停了，感到脸上痒痒的。在意识到谢知微在做什么之后，他垂眼看着谢知微近在咫尺的薄唇，喉咙里不自觉地动了动。
　　谢知微没有注意，还在轻声问他：“此刻，你想去哪？”
　　“去哪都可以？”穆涸声音有些低哑。
　　“对，你说了算。”
　　“弟子想去……”
　　“嗯？”
　　穆涸清了清嗓子，“刚才小师叔给师尊的丹药呢？”

　　谢知微一愣，低头从袖子里取出那个盒子，“哦……你说这个啊。”
　　穆涸眼睛一亮：“是的，弟子现在想和师尊去……”
　　谢知微打开盒子，一甩手，把那颗丹药扔进了金鱼池。
　　穆涸倒抽一口气：“师尊为何要扔了？”
　　“此物不好，不能要。”谢知微义正言辞。
　　当年只是一点狼血酒，就来了三天三夜，这回换成精炼的丹丸，他的老腰还要不要了？

　　那些金鱼纷纷围上去，水波动荡间，已经将丹药瓜分完毕。
　　穆涸的心在滴血，刚想发动眼泪攻势，再让谢知微和他温存一会儿，谢知微已经推门进屋去了。
　　穆涸只好也跟进去，只见谢知微在一如往昔的房间里来回走动。
　　“这是青萍剑的剑架，一点没坏。”
　　“当年写过的金刚经下半卷，以为遗失了，原来在这里。”
　　“还有这本书……”
　　谢知微从架子上拿下一本诗集，翻找两下，目光落在一个句子上：“斯须改变如苍狗。”
　　穆涸勾起嘴角，指了指门外：“师尊你看。”
　　“什么？”
　　谢知微顺着他指的方向瞧去，只见那里竹枝翻动，一个雪白的毛团子窜了出来。在竹竿上找了两个着力点之后，跳跃着落了地。
　　“狗”将嘴里叼的竹鼠放地上，拿爪子按着，抖了抖一身白毛，冲着屋子里“喵喵”叫了两声，埋头大快朵颐。

　　谢知微勾起嘴角，缓缓走过去，看着它一身光亮建康的白毛。“一切都是从前的样子。”
　　“不一样了。”穆涸从身后拥抱着他，在他耳边道。
　　谢知微微微侧头：“哪里不一样？”
　　“变得更好了。”穆涸在他嘴上亲了一下，眼中全是笑意。
　　“是啊……更好了。”
　　八年前他刚来的时候，像个炸毛刺猬，哪怕被系统强制着一脸微笑，心里也对这个世界充满排斥。
　　生活是剧情，穆涸是男主，走的每一步都是任务。
　　现在的确不一样了。
　　生活就是生活，穆涸是他的，今后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对方，也为了自己。
　　谢知微忍不住俯身去摸“狗”头，就连这只肥猫都越看越顺眼了……
　　手指一紧。
　　“狗”正吃得开心，被人这么一打扰，怒得跳起来就咬。
　　谢知微嘴角一抽，虽然不疼，但怪没面子的……
　　穆涸赶紧捏住“狗”鼻子，让它松嘴。好在“狗”对谢知微有印象，没怎么用力，立刻跳回去继续吃了。
　　谢知微笑了笑，自我打圆场：“就连狗都有长进了，记得我了，都没有认真咬。”
　　穆涸揉着谢知微的手，点头说：“是啊，我离开山顶四处游荡时，都是它在守着师尊。”

　　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声，谭道遥拎着一个小篮子走过来：“二师伯，穆涸师兄，今日做了月饼，我家师尊吩咐给你们送来些。”
　　谢知微奇道：“可今日不是中秋，为何吃月饼？”
　　“掌门师伯说，今日是团圆大事，道宗上下都要吃月饼庆祝。”谭道遥把篮子交到穆涸手中，“今晚登天城有夜宴，二师伯不要忘了啊。”
　　“好，小师弟有心了。”
　　“嗯嗯，二师伯告辞。”
　　谭道遥完成任务走人，留下师徒两个，谢知微打开盒子，只见里面只放了一个月饼。
　　穆涸皱起眉：“真是小气。”
　　谢知微想了想，道：“没什么，月饼甜腻，本也吃不了许多，我们尝一尝即可。”
　　“好。”和师尊分吃一个，正合穆涸的意。
　　须臾之后……
　　“徒弟，这月饼怎么怪怪的，虽然是枣泥馅，里面却另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弟子也觉得熟悉……”
　　虽然枣泥气息非常浓郁，甜味十足，却似乎夹杂着一股腥味……血腥味。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开了口：“黑狼血。”

　　此时远在乾阳城的楚知是正在幸灾乐祸。黑狼血的丹药没那么多，不过两个人这么腻歪，肯定要分吃一个月饼。
　　二师兄，你心疼穆涸，我可不心疼，帮你这个小忙，不必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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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中秋节，来一发番外，祝大家节日快乐~
ps写完这章突然意识到，池子里的金鱼怕是要装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