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获》徵羽予绯

93、周奕宸番外

　　番外二
　　最佳损友
　　朋友，我当你一秒朋友。朋友，我当你一世朋友。

　　射击训练第一轮结束，郁飞看着显示器上显示的环数，还算满意。排名很快在电子屏上显示出来，不出意料的第一位。
　　但令郁飞觉得出奇的是，三号射击位还没开始打靶。
　　郁飞朝左边看过去，一个连耳麦都没有带上的人边嚼香口胶（口香糖）边朝自己望了一眼，然后悠哉哉地举起了手枪。
　　毫不犹豫地连发十枪，动作干净利落。
　　显示器很快显示了分数，最后的得分竟然超过了郁飞，排名第一。
　　这种行为，是绝对的挑衅。周围传来了起哄声，那个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容走到郁飞面前，伸出手道：“我是周奕宸。”
　　郁飞看了周奕宸一眼，伸手从周奕宸的掌心拍过的同时便挪开了眼，冷言看着前方道：
　　“郁飞。”
　　周奕宸笑了，她看着郁飞低头冷面地给手枪上子弹。心想，这个人脾气一定唔好。周奕宸刚想开口，就听郁飞讲道：“下一轮再来？”
　　讲完，那双凌厉的眼睛挑眉望了过来。
　　“好！”周奕宸笑道。
　　十轮比赛，第一名从未出过二人之手。最后比分6:4，周奕宸胜。
　　这件事，一日之内就被传遍警校。旁人都以为两个人一定会龙虎斗，但未曾估到当晚两个人就在宿舍的天台，一起饮汽水。
　　如果要问，为什么两个人饮的是汽水唔是啤酒？
　　因为，警校唔准饮酒抽烟咯！

　　谁话势均力敌就会是敌手？一见如故都（也）有可能啦！
　　“喂！射击你输了，比唔比耐力？”周奕宸忽然道。
　　郁飞看了看他，“怎么比？”
　　如果周奕宸没考警校，他会唔会成为一个烂赌鬼？这个问题郁飞一直都好想知，因为每次话到打赌，他就满面兴奋。
　　“从警校跑到我屋企，输的人要应承赢的人一件事！够唔够胆？”
　　“好！”
　　说着，郁飞和周奕宸碰了碰杯，两人一口将啤酒饮完。
　　港城的街道大多都是细路（小路），红路灯之间不过十几步。好在警校都唔在市区，两个人一早起身在街上跑都不会阻到行人。不过跑到弥敦道之后，就是真的有碍交通。
　　周奕宸的屋企就在庙街，午夜十二点才收摊的一间间铺头在上午空空荡荡。
　　至于两个人的体能其实都差唔多，虽然周奕宸跑得前面点，但郁飞唔是追唔到。
　　但这场比赛有一个问题，就是郁飞唔知确切的终点在哪里。
　　所以当周奕宸一个转身窜入一栋楼，就算郁飞望见即刻追了过去，但因旧城区的大楼的入口只够一个身位，郁飞根本唔可能反超。
　　一路跑上楼，周奕宸在7楼C单位停低，喘着气望着郁飞道：
　　“你输了！”
　　郁飞还来唔及讲话，就听见里面传来周奕宸阿嬷的声音：
　　“你个衰仔（臭小子）！楼道那么细（小），你还跑！小心撞到人！”
　　周奕宸朝郁飞耸了耸肩，面上的表情就像一个做坏事被发现的小孩。应该将“像”去掉，他就是。郁飞心想。
　　扮个弄怪（鬼脸）之后，周奕宸才进屋把老人家扶了出来，然后指着郁飞同她讲：
　　“阿嬷，这个是我警校的同学，叫郁飞。”
　　“阿嬷你好，叫我阿飞就行。”郁飞道。
　　郁飞长得又靓仔又正气，是老人家一见就会钟意的样。周奕宸奶奶立刻将要继续唠叨的话收进口边，笑道：
　　“阿飞啊！来，快进来坐！”
　　郁飞刚走进门，奶奶就开始忙。周奕宸的屋企真是唔大，只有一个房间，客厅里又堆了好多的货，剩余的地方只够放一个简单的餐桌。至于房间是上下铺，阿宸住上铺，奶奶住下铺。
　　“你个衰仔，有朋友来都唔事先讲声。屋企都没收拾，菜又唔够食！”
　　奶奶边忙边数落周奕宸，然后又转面笑盈盈地同郁飞讲：
　　“阿飞啊，你随便坐。屋企地方细（小），你唔要介意。你坐啊！我去厨房多煮几个菜！”
　　至于周奕宸，他趁奶奶唔留心，就在她身后扮弄怪（扮鬼脸），学她讲话的样。无论动作同神情都好同步，似唱双簧那样，真是几得意（挺有趣）。
　　“阿嬷你唔使客气，我好随便的。”郁飞忍住笑答道。
　　“好好，你坐啊！”说着，奶奶走进了厨房。
　　“呐，坐。”
　　周奕宸指了指餐桌旁的凳让郁飞坐。然后把一旁的货搬落来，挪出另一张凳，自己坐低。
　　“你屋企做生意的？”郁飞指了指堆得满档的货问道。
　　“唔是！”阿宸侧身从冰箱里拿出两罐汽水，讲道，“这点是楼下铺头的货，我屋企租了一半给人当仓库。一个月都有两千蚊（元），当补贴家用咯！”
　　说了一半，外面的铁门响起敲门声，阿宸应了一声后便去开门。
　　虽然邻居故意将声音压得好点，但郁飞还是听到了大概的内容。大抵是他奶奶前几日又差点认唔得返屋企的路，好彩周围都是几十年街坊，有人将她送返来。
　　阿宸连声“多谢”之后才关门。但走到郁飞旁边，他还是那张轻松的笑面。
　　“我阿嬷有点老年痴呆症，近一年开始有点严重。不过她得病之后心情都几好，都记唔得唔开心的事。你话系咪（是不是）件好事？”
　　虽然周奕宸唔讲，但郁飞从他的笑面里依旧望得到一点担忧。警校纪律好多，除了公众假日都唔可以随便返屋企，他唔可能唔担心。
　　“那也是。”郁飞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同周奕宸讲了唔多久，郁飞就闻到了厨房传来煲汤的香味。虽然香，但对于唔钟意食萝卜的郁飞来讲，就唔是那么好闻。
　　“怎么，你唔食萝卜？”周奕宸看到郁飞的样，问道。
　　“我自细（从小）就唔食。”郁飞点点头。
　　“喂！有没搞错！你个大男人那么拣饮择食（挑食）啊！”
　　周奕宸的表情几夸张，讲得郁飞有点面红。
　　“唔食萝卜唔得（行）啊！”
　　见郁飞这幅神情，周奕宸突然一拍台，道：
　　“呐！我知要你做什么了！等阵（等下）你饮足一碗萝卜汤！”
　　“唔得（不行）！”郁飞一口拒绝。
　　“你诈奸（耍赖）！”
　　“你诈奸先！你都唔话给我听你屋企地址！只是话庙街，唔算！”
　　“呐，你输唔起你直讲！我大度，我当没发生过咯！”说着，周奕宸耸耸肩。
　　“你！”
　　郁飞看着周奕宸，他又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一道桥。郁飞抿了抿唇，道：
　　“饮就饮！我费事同你计（懒得和你计较）！”
　　见郁飞妥协，周奕宸立刻对着厨房喊道：
　　“阿嬷，汤有没煮好？阿飞话他想饮汤！多点萝卜啊！他最钟意食萝卜啦！”
　　你有没唔食的东西，香菜？榴莲？葱？蒜？或者是…萝卜。
　　其实，食第一口真是觉得几难受。但是，多食两口之后，大概就可以用麻木来讲。总之，郁飞食完大碗萝卜汤之后，这个世上再唔他唔食的东西。
　　都应该多谢周奕宸。

　　警校的日子，唔是TVB的电视剧那么有型。归纳总结为两个词：辛苦，枯燥。
　　警员为期27周的留宿训练里，除了94个钟的武力使用训练，614粒子弹之外。大多是周奕宸根本唔兴趣的法律同条例。
　　要考试的时候，人人都熬夜温书。但郁飞同周奕宸就不在这个行列里。
　　郁飞话如果这点书要是考他阿哥，大概可以满分答卷。至于他自己，要pass绝对唔是问题。至于周奕宸，他是根本没兴趣念。念不到，不如不念咯！
　　所以，在其他人温书的时候，他们两个却在宿舍顶层废旧的水箱房。
　　这里是周奕宸寻来的秘密基地，绝对的安全屋。
　　嚓！
　　银色Zippo的打火石在墙壁上擦出清脆的声响，随之一点火光被点亮。周奕宸点起一支烟，然后顺手一甩。“哗”地一声，打火机再度合上。
　　“阿宸，你唔要成日去玩啦！你老窦死得早，你唔出息我死了都没面去见他！”
　　“知啦！你一日都要讲多次！我今年就去考警校得唔得（行不行）啊！”
　　郁飞看着周奕宸边食着烟，边一人分饰两角，笑到肚痛。尤其演他阿嬷的时候，神色真是好似，金像奖都欠他一个影帝。
　　“有没那么好笑啊！”
　　话虽然这么讲，但周奕宸面上的笑容唔比郁飞少。他拿啤酒罐碰了碰郁飞的，饮了一口后道：
　　“你呢？为什么考警校？”
　　“警服靓咯！”郁飞随口道。
　　这个答案让周奕宸被啤酒呛到，他咳了几声，然后用手背拭了拭口，转头看着郁飞说道：
　　“估唔到你做人那么浮夸！”
　　郁飞笑了笑，饮了口啤酒道：“是咯！点啊（怎样）？”
　　吐了一口烟，阿宸挠了挠头，忽然道：
　　“阿飞，我阿嬷的病情进来严重了好多。我都想快点毕业，好多点人工（工资）。”
　　“有什么我可以帮手（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讲。”
　　周奕宸又深吸了口烟，然后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道：
　　“唔使啦（不用了）！我自己搞得定！多谢你。”

　　友情岁月
　　天真的声音已在减退，彼此为着目标相距。
　　凝望夜空，往日是谁？领会心中疲累。

　　郁飞在门口等了几十分钟，都唔见周奕宸出来，电话也是无人接通。上楼去找，都唔见人。
　　今日一早，周奕宸就接到临时通知，去警校旧楼的一间office里等命令。
　　真是出奇！都未毕业，能有什么任务？
　　吹着口哨一路走到旧楼，整栋楼周围都没有什么人，让周奕宸都怀疑系咪（是不是）被人整蛊（恶作剧）。
　　这栋楼是以前的训练馆，但新楼建好后，就没有到这里来训练过。阿宸透过玻璃朝里面望了望，设备真是老旧，就连一旁的沙发都露出了里面的海绵。
　　周奕宸撇了撇嘴，好彩唔使在这里训练。
　　到了三楼之后，周奕宸回想着那个口讯。3F，左拐第三间。走到房间门口，周奕宸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没多久就听到里面一句：“Come in.”
　　周奕宸开门走进房间，在一张略显简陋的办公台后面，坐着警校的长官同另一位警司。
　　“Morning Sir！警员pc54109，周奕宸报道。”
　　教官皱着眉指了指周奕宸的嘴，周奕宸这才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低头将嘴里的香口胶吐出来，握在手里。
　　“Sorry，Sir！”周奕宸立正道。
　　一旁的警司笑了起来，指了指台面上的纸巾。
　　“Thank you，Sir！”
　　周奕宸快点上前拿了张纸巾包好香口胶，然后丢入一旁的垃圾桶。
　　“Pc52109，之前你进入大楼之后，总共路过几间训练室？”教官问道。
　　“G层一间，1楼三间，2楼四间，3楼三间。Over.”
　　“第二楼的第三间是做什么的？”
　　“搏击。”
　　“隔壁那间，有几个枪靶？”
　　“8个，一个坏了。”
　　教官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他旁边的警司。警司的眼睛一直落在周奕宸身上，此刻才开口道：
　　“pc54109，周奕宸。我是毒品调查科总警司程康。
　　经过一个月来的观察同方才的考核，我认为你非常适合做UC（卧底）。如果从根源上破坏一个贩毒组织，就可以让许多家庭避免走向悲剧。
　　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为维护港城的安全稳定作出贡献。
　　当然，做卧底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任务，你有权拒绝。”
　　“Sorry，Sir！做UC就唔可以光明正大当警察，我考警校就是因为我阿嬷希望我做警察。Sorry，Sir！我拒绝。”
　　周奕宸的回答相当得快，甚至都没有考虑的时间。程康略有些意外，说道：
　　“我非常理解你的选择，但做UC只是暂时，完成任务之后就会返警队。届时会根据你所作出的贡献升职加薪，而在你执行任务的时候，警方会妥善安排你屋企人的生活。
　　当然，做UC是绝对有危险，不过你真是很合适的人选，我希望你可以多考虑一下再答我。
　　但无论你决定如何，都唔可以同任何人讲今日的事。你有没听清楚？”
　　“Yes，Sir！”
　　当周奕宸走出警校门口的时候，郁飞已经在门口等了他一阵（一会儿）。
　　“你又迟了。”
　　周奕宸笑了笑，没像平日一样同郁飞呛声，而是说道：“走啦！”
　　“要放大假，你有什么打算？”郁飞问道。
　　“多打份工咯！你呢？”
　　“返伦敦几日，屋企有点事。”
　　周奕宸点了点头，道：“返屋企好。”
　　唔知为何，郁飞总觉得周奕宸有点古怪：“喂！你有什么事发生？”
　　“痴线！我能有什么事！”周奕宸说着，就勾着郁飞的肩膀，笑道，“呐！你今次返屋企，记得话给Aunty听，你现在钟意食白萝卜！”
　　“收声啦你！你还有面（脸）讲！奸诈（耍赖）！”
　　“好啦！我车来了，我走先。”讲着，周奕宸挥了挥手上了小巴。
　　小巴，俗称Van仔。虽然港城是一座旅游城市，成日来来往往的游客随处可见。但坐Van仔的，尤其是红顶Van仔的，大多是当地人。
　　因为“红顶”Van仔一般不设固定车站，乘客可于非禁区地点下车。落车前需高声呼叫司机下车地点，见司机挥手作实就可以直接落车。所以，一般没游客会坐“红顶”，因为他们唔熟路。
　　周奕宸坐在靠窗的位，看着窗外这个城市的繁忙，看着车内上上下下的乘客。有行色匆匆的赶路人，有煲电话粥的后生仔，有卖了菜返屋企的阿嬷阿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在身边，唔停上演。
　　程sir先前的讲话在周奕宸的心中激起一个问题，一个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好简单的问题。
　　“为什么要做警察？”
　　究竟，为什么要做警察？只是因为阿嬷钟意？
　　得到程sir的认可，对周奕宸来讲是一个好大的鼓励。UC唔是人人都可以做，自己可以被选中，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但他更知，这件事唔是讲笑，唔是玩玩的。
　　想到头痛，周奕宸索性唔再多念（想）。一回神才发现Van仔差点开过周奕宸要落车的地方，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喊了声：
　　“唔该，落车。”
　　司机一个刹车，口中啰嗦了几句。在路口停车停低（下），开门。
　　周奕宸的屋企就在马路对面，他上楼用锁匙开门。房门刚打开，就听见奶奶讲：
　　“阿宸啊！你返来啦！”
　　见奶奶神情紧张地走了过来，阿宸问道：
　　“出什么事了？”
　　“哎！真是凄凉（可怜）！你个小学同学，就是隔壁街那个威仔。他老窦自己吸毒唔算，还叫他老婆去卖。他老婆一时看唔开，今晨跳楼死了。”
　　听了奶奶的话，周奕宸叹了口气，道：
　　“阿嬷，这都是几年前发生的事啦！唔是今晨！”
　　“几年？”奶奶惊讶地反问道。
　　“是啦！好多年啦！我现在都唔是国中啦！”
　　奶奶的记忆力越来越差，最近一直认为自己还在念国中。周奕宸看着一个人在那里念叨的奶奶，越发不敢让她独自出去。每周返来都会将她一周需要的东西买齐，生怕奶奶一个人走远。
　　“哎，那些道友（吸毒的人）真是丧尽天良！最可怜的就是威仔啦！”
　　“阿宸啊！你以后一定唔好同唔三唔四的人混一起，要考警校！当警察！做一个好人！你知唔知啊？”
　　奶奶一个人边唠叨着边拣菜。如果唔是她今日提起，周奕宸已经完全唔记得这件事，这个人。
　　“如果从源头破坏一个贩毒组织，就可以让许多家庭避免走向悲剧。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为维护港城的安全稳定作出贡献。”
　　人性，或许最复杂却也是最纯粹的一样东西。
　　善恶同一个人的出生，外表，财富，甚至是成就皆无关联。
　　一个看起来高尚光明的人可能只是带着伪善的面具。但眼前这个出生在庙街，看起来不学无术的僆仔（小子）心入面，一直都有着一份对正义的信仰与使命感。
　　虽然，其实他自己都未必知。
　　为什么做警察？
　　无论当初为了什么，但既然做出了选择。就算现在肩上没星没花，周奕宸都想尽自己所能去做一些事。最终，他同意成为NB（毒品调查科）的一名UC。
　　从签署保密协议开始，这个卧底计划就已经生效。
　　周奕宸的假期即日结束，比警校课程里更加专业的各种训练随之展开。
　　跟踪，反跟踪，窃听，搏击，枪械使用，等等这些将来可以决定生死的技能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被掌握。除此之外，周奕宸开始扮演“自己”。
　　真实的谎言才不会被揭穿，所以周奕宸的警校档案不会被抹去，他也不会有第二种身份。周奕宸会按照计划“误入歧途”，直至被警校开除。
　　一点点，慢慢入戏。
　　郁飞的航班十一点多到港城，第二日就要返警校。他打了通电话给周奕宸，电话被刚被接起，就有刺耳的重金属音乐传来过来。
　　郁飞皱着眉将电话拿远，揉了揉耳朵对着话筒道：
　　“你在哪里夜蒲（high）啊？”
　　“你返来啦！我在W.T.，你一齐啊？”
　　周围的高分贝让周奕宸也不自觉地提高音量，郁飞不得不将电话再拿开点。
　　“唔来啦！我倒时差，收线啦（挂电话了）！Byebye！”
　　倒时差真是好难受，飞机上睡了坐了十几个钟，昨晚郁飞根本睡不着。索性早点到警校，但等到教官点名，他都未见周奕宸。
　　电话唔可以带在身边，郁飞都没方法同他联络。
　　个衰仔（那个臭小子），一定是玩太high，睡过头。
　　一早就是体能训练，绕着操场负重跑10圈，之后再是各项单项训练。而周奕宸直到一天的训练快要结束才到。他的样，一看寻晚（昨晚）就饮多了酒。
　　周奕宸跑到队伍前面，立正敬礼。
　　“Sorry，sir！”
　　“在纪律部队最紧要的就是遵守纪律！你知唔知自己今日的行为已经可以记大过！”
　　“Sorry，Sir！”
　　教官没有叫周奕宸入队，他只好在一旁站军姿。直到训练全部结束，教官才走到他面前讲道：
　　“今日的体能训练你之后加倍补齐才可以休息！”
　　“Yes，Sir！”
　　“其他人，dismiss！”
　　队伍解散，郁飞临走拍了拍周奕宸的肩膀道：“我食完饭再来看你。”
　　“喂！你有没人性啊！”周奕宸轻声说道。
　　郁飞笑了起来，道：“我没不必要的同情心！走先，你慢练！”
　　想到今日训练的量，还要加倍。周奕宸已经没心情同郁飞呛声。松了松站到僵硬的手脚，先从跑圈开始。
　　昨晚在夜蒲是真，但都是完成一个任务。目的是接近一个叫爆丁的古惑仔，他是大毒枭地黄蛇的老表（表亲），通过接近他，就好可以一步步接近地黄蛇。
　　至于今晨，周奕宸根本唔是睡过。，他根本一点没睡，一直在安全屋背程sir的摩斯密码。直到时间差唔多，他才出门赶到警校，扮迟到。
　　从今日开始，他就要做一个藐视纪律，误入岐途的学员，直至被学校开除。
　　天光逐渐变到天黑，周奕宸在操场里一圈圈跑着。
　　“还未跑完？”
　　听见声音望过去，是郁飞一张带着嫌弃的冷面。
　　“大佬！你试下啊！我跑双份的！”
　　“再慢，你就没东西食。”说着，郁飞晃了晃手里给周奕宸带来的打包食堂餐。
　　“我就知你最讲义气！等我啊！还有两圈。”
　　说着，周奕宸加快了脚步。不多久，他就停在了郁飞的面前，大口喘气。
　　唔知系咪（是不是）就快离开这里，就算现在是被罚，周奕宸都有点留恋。
　　操场塑胶跑道的感觉，拉长着身影的街灯，身上的制服，一旁的老友。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点点同自己远离。
　　但唔紧要，周奕宸相信他同郁飞一定会殊途同归。
　　最终，自己都要在这片土地上穿上警服！同他一起穿！
　　不敢多想，周奕宸打开饭盒拨了一大口白饭到嘴里，道：“喂，以后我们同组啊？”
　　“同组？我不想被你拖后腿！”郁飞一口回绝。
　　“除了我，还有谁受得住你的冷面！你还拣？”周奕宸边食了一口菜边讲。
　　“喂！你话明日我们食打边炉（火锅）还是香辣蟹？”
　　郁飞白了周奕宸一眼，道：“你转话题系咪（是不是）太快啊！”
　　“你讲咯！食什么？”周奕宸追问道。
　　“随便啦！都没差！”
　　“什么没差啊？一点都唔同啊！我都想食，你拣啦！”
　　“那么婆妈！”说着，郁飞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仔（硬币）给周奕宸，“你问它咯！”
　　周奕宸接过一看，不是港币，英镑来的。他朝上一抛，道：
　　“女王就食打边炉！”
　　讲完，他用手接住英镑，打开一看，真是女王。
　　“那就打边炉！”说着，周奕宸把英镑放入袋内，道，“你这个我收下。以后唔问你，女王就是你的代言人！”
　　看着周奕宸的笑容，郁飞面上无奈摇头，但其实也都笑出声。
　　这一餐，是周奕宸同郁飞最后一次一起吹水（聊天）。
　　之后的日子，周奕宸三番五次违反纪律，顶撞教官。
　　这几日，周奕宸经常悄悄逃出警校。也有心在同学面前出手阔绰，流露出点蛛丝马迹。人人都话他加入社团，做了古惑仔。
　　警校的几个记过处分已经落来，再有一个处分周奕宸就会被警校开除。
　　昨日教官的警告众所周知，但周奕宸今日根本没准备去警校。终于要被开除，可以“光明正大”做古惑仔。终于唔使（不用）再面对郁飞的双眼。
　　他从一开始会来送饭，到同自己大吵一架，争执无果，再到最后的漠视。
　　周奕宸苦笑，这就是第一份心理历炼。
　　奶奶那边他唔担心，程sir一早就有安排。等到混出点名堂，奶奶就会被送到一家条件几唔错的养老院。这样就可以解释钱的去处，也做实了自己混黑社的目的。
　　奶奶的神智唔算清晰，只要唔住在一起，要骗他自己还是警察并不难。
　　但郁飞……
　　挚友并不一定需要是老友。有的人，他一出现，你才明知己的定义。
　　你讲的东西他都明，你们之间的默契唔需要磨合。
　　对周奕宸来讲，郁飞就是这样的人。面对他的质问，周奕宸却只能用一个个谎言来搪塞，这种感觉真的唔好过。
　　“阿宸，差唔多啦！走啦！”
　　周奕宸点了点头，道：“好啊！”
　　刚准备走，却被人一把拉住。周奕宸刚要开口骂人，却硬生生堵在了嘴边。他惊讶地看着郁飞，竟一时无言。周奕宸估唔到郁飞会来，今晨是有考核，他出现在这里，恐怕都要被记过。
　　“你搞什么？！”一把拉住周奕宸，郁飞说道，“同我返警校。”
　　内心的波动只可以存在片刻，做卧底没有NG的机会。周奕宸瞬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这班人都不是善类，自己又唔好出手帮郁飞，他只想郁飞走。
　　一把甩开郁飞的手，周奕宸道：
　　“警校我唔会返去，你别管我！”说着，周奕宸从口袋里摸出一大叠千元大钞甩在郁飞的眼前，“做差佬可以有几多钱？这点，只是我一日的收入。”
　　“你唔记得阿嬷同你讲过什么？古惑仔这条路，没善终的！”
　　郁飞的一句话，在人群里炸开。在古惑仔面前讲古惑仔唔善终，周奕宸真是觉得头痛。
　　他讲话，真是……！
　　“我顶你个肺（我去你妈）！”
　　一个染着金发的古惑仔朝郁飞推了一把，几个人立刻就围了上来，作势就要动手。
　　“扑街仔（死小子）你够胆讲多次！”
　　“讲一百遍都是一样！我是兵，你们是贼。迟早将你们一个个抓进差馆！”郁飞毫不示弱地一个个瞪了回去。
　　眼看着两边就要动起手来，周奕宸连忙拦在了中间。
　　“爆丁哥，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别浪费时间在一个差佬身上！收迟了大佬要多话！”
　　说着，周奕宸走到郁飞面前，道：
　　“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有本事呢，你就抓我！如果没本事，就唔该你，唔阻我发财。”
　　郁飞的眼，一直眼定定地看着自己。周奕宸避开他眼里炙热到烧到心口的光，转过头对他的“兄弟”讲：
　　“爆丁哥，走啦！”
　　“好！今天我是给阿宸面！死差佬，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爆丁临走不忘再对着郁飞指指手。
　　周奕宸拉着那群古惑仔消失在了郁飞的视线中。而同一天，警校也通报了对周奕宸的开除决定。
　　之后的日子，都简单好多。唔使（不用）再故意犯错，唔使返警校。周奕宸要做的，就是想法设法“立功”，搏出位，逐渐接近地黄蛇。
　　终于，收到程sir的消息。警方将有一次针对地黄蛇的缉毒行动。周奕宸要用尽方法救出爆丁，行动中还有一出苦肉计——周奕宸要为爆丁负伤。
　　唯有如此才可以彻底获得爆丁的信任，进而接近地黄蛇。
　　行动中程 sir会亲自参与，尽可能协助周奕宸。但UC的身份毕竟是秘密，一旦计划有变发声火拼，子弹唔长眼，风险几大。
　　“收好。”程康递给了周奕宸一个平安符。
　　周奕宸接过平安符，翻来覆去看了看，笑道：
　　“喂！要唔要那么迷信！如果有这个唔会死的话，墓地都卖出去咯！你话……”
　　话还没讲完，就见程康要动手打人，周奕宸只好收声。
　　“你个衰仔！唔好乱讲！总之你自己小心！我走先，你晚点再落楼。”
　　说完，程康将护身符塞进了周奕宸的口袋才转身走向楼梯间。
　　周奕宸在程康身后笑道：“老板，唔该你下次唔要找天台啦！《无间道》就有三集，人人都知卧底钟意在天台啦！”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程康头也不回地答道。

　　无间道
　　有没有终点，谁能知道。在这尘世的无间道。

　　子弹唔长眼，真的是唔长。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周奕宸见到差佬（警察）一到，就推开眼前的货柜去挡路，然后带着爆丁从预先准备的细路（小路）逃。但未估到有一个眼尖的差佬跟了过来，周奕宸只好拿枪对着墙打，好让他唔要跟。
　　但那位师兄大概是新人，一见动火就惊得失了分寸，拿着枪对着前面就是一阵连开。
　　周奕宸感觉得到子弹擦过耳旁的声响，对着前面的爆丁喊道：
　　“爆丁哥，你走先！”
　　话还没讲完，又听到子弹打到一旁水管的声音。一咬牙，周奕宸转头准备再次开枪，子弹就打中了他左胸。一阵钻心的痛从腰部传来，混乱之中，又是几声枪响。
　　大脑一片空白，周奕宸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一声声数着枪响，终于数到最尾！
　　他没子弹了！周奕宸举起枪，准备朝着地方再开一枪。没了子弹，他一定不会再跟！就在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周奕宸又听见一声枪响。
　　“阿宸！一齐走！”
　　讲话的是爆丁，他一枪打中了警员的腹部。周奕宸看着警员应声倒地，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里涌出的鲜血，想要用手去止住，但根本无济于事。
　　这是周奕宸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死亡，离自己只有几尺之遥。胸口的痛仿佛感觉唔到，周奕宸瞪大着眼看着自己同僚的生命慢慢流逝，直到倒在血泊里抽搐了几下之后一动不动。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显得无比漫长，他最后的绝望与惊恐，在周奕宸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之后的记忆有点混乱，周奕宸只知自己被爆丁拖走，送到了一个江湖医生那里。之后的事他就唔知了。等再醒过来，已经在地黄蛇的屋企。
　　“你醒返啦！你个衰仔真是好彩！医生话如果唔是你口袋里的银仔（硬币），你一定没命！”
　　银仔？周奕宸记得，是郁飞的一英镑。他一直带在身边，今晨就放在牛仔衣的袋内。
　　银仔上面的女王头像，真的变成了郁飞的代言人。遇到无法抉择的时候，周奕宸就会抛银仔，就好似同郁飞倾计（聊天）一样。
　　“那个银仔呢？”周奕宸轻声问道。
　　“我没拿。怎么，你要啊？”爆丁问道。
　　周奕宸摇了摇头，道：“唔紧要。”
　　枪伤唔是太严重，子弹打在银仔上面，周奕宸身上只有擦伤。但效果都已经达到，爆丁将周奕宸视作亲信。周奕宸终于近地黄蛇的身，开始有机会直接替地黄蛇做事。

　　伤好得七七八八，周奕宸今日约了程sir见面。
　　今日唔在天台，在一间茶餐厅。时间还早，程 sir还未到。周奕宸点了一份B餐，自己先食。
　　座位一旁挂着一份台历，庙街铺头最常见的那种。周奕宸看了现在的日期，如果唔做UC，自己应该已经毕业。但郁飞应该还在继续念，他话过他要考督查。
　　想着，周奕宸低头吃了口面。唔知他现在怎样，在做什么。
　　“唔该，咸柠七走冰。”程康坐在了周奕宸后面的一个位置，同他背靠背。
　　“现在地黄蛇会交代一些小交易给我去做，真正的大交易他还是信唔过我。”
　　“慢慢来！你伤复原得怎么样？”
　　“没事，你放心。”周奕宸拿出打火机在牛仔裤上唰地一划，然后点了支烟，问道，“你知唔知郁飞？他现在好么？”
　　“郁飞？你话同你一届的那个？”程康问道。
　　周奕宸吸了口烟，点了点头。
　　“你们那一届，你同他最优异。唔过，你似古惑仔，他似督查。”程康低头看着报纸，笑道。
　　闻言，周奕宸也笑了起来，他吐着烟圈，道：
　　“如果你找他做UC，一定会被人发现。他那张冷面，就似督查！”
　　“他毕业后，应该会来NB。”程康忽然道。
　　周奕宸眯着眼睛又食了口烟，点头道：“几好（不错）！”

　　几个月后，郁飞以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作为见习督察，进入NB。
　　而此时的周奕宸，在程sir的“帮衬”下，逐步混到了地黄蛇头马的位置。
　　一日，在酒吧交易的时候遇到警察临检。周奕宸也在此列，男左女右，等待搜身。
　　此时的周奕宸从外观上来看已经同一般的古惑仔没差别。行路虾虾霸霸，站得东倒西歪。态度嚣张，语言轻佻。
　　“身份证拿出来！”
　　“阿sir，你一个月查身份证，可以有几多人工阿？系咪（是不是）有提成啊？”
　　周奕宸讥笑着回身讲道，却未估到，见到了正望着自己的郁飞。
　　郁飞已经是督查，唔用亲自搜身。但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让周奕宸觉得如鲠在喉。
　　换上笑面，周奕宸道：“好久不见！”
　　“阿宸哥，这位阿sir你识的？”周围的一个古惑仔问道。
　　“是咯！我老友来的！以前我在警校唔输他的！几犀利！”周奕宸指了指郁飞，道，“如果继续念落去，你大佬现在也可能做督查啦！”
　　周围的警员见到周奕宸的话，自然觉得是挑衅。
　　“督查？就你个样？你唔好发梦（你不要做梦）！”
　　“系咪（是不是）真的，你问你上司咯！”
　　话是说给警员听的，周奕宸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郁飞。
　　虽然黑白分明，但周奕宸可以见到郁飞心内多少有点安心。望见他，就好似望见了自己都快忘在脑后的身份同信念。
　　周奕宸忽然好想穿着制服，然后站在郁飞的面前，同他讲：“你又被我骗一次！”
　　郁飞并没有搭话，而是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周奕宸笑了起来，他的眼里就应该是这份傲气，一点没变。
　　郁飞是当差的，在执行公务，所以他按部就班，根本无视周奕宸的话。直至带人收队，郁飞都没有再望过周奕宸一眼。
　　这是郁飞最后一次见到周奕宸，但对于周奕宸来讲，却不是最后一次。

　　周奕宸用冷水将头发压低，然后在衣柜屈指可数的衬衫里拣出一件穿上身，扣到第二个纽。这身打扮，是奶奶最钟意的样。
　　但刚走到奶奶的房间门口，周奕宸就听到奶奶讲：
　　“阿宸你来啦！”
　　周奕宸正准备开口，就听见另一个声音。
　　“阿嬷。”
　　周奕宸愣住了，是郁飞。
　　奶奶的记忆里越来越差，自己来看她的机会并不多。一来帮地黄蛇做事日夜颠倒，二来，周奕宸唔想太多人知他还有个奶奶。
　　在上一次来见奶奶的时候，奶奶看了自己很久才说话。第一句就是：
　　“阿宸啊！你染发啦？你昨日来都是黑发的！”
　　后来周奕宸问了王护士才知道，奶奶说的那个人就是郁飞。郁飞比起自己这个做人个孙的，更有心。经常来探望奶奶，陪她在花园散步，听她讲陈年旧事。
　　时日一长，奶奶就以为他是自己的乖孙。郁飞也不否认，奶奶叫他阿宸，他都应。
　　听人讲是一件事，自己亲眼望见又是另一件事。
　　周奕宸在窗口望着奶奶拉着郁飞的手讲话，给他整理衣服，让他喝汤。周奕宸唔知如果换作其他人，自己会怎么想。但见到是郁飞，周奕宸只觉得安心，甚至都有几多暖意。
　　奶奶第一眼见郁飞就钟意。或许这就是奶奶心目中乖孙的理想形象。当郁飞是自己都好，就算自己有什么意外，还有他在。
　　抬眼望了望天空，今日的太阳有点刺眼。周奕宸抹了抹眼，转身离开了养老院。

　　“郁飞前几日申请调职，去了O纪。”程康道。
　　“他为什么要走？”
　　“我唔知。好啦，唔讲其他人，讲下你啦！”
　　“我？我什么好讲。”
　　“根据你这几年给的线报，警方对地黄蛇的打击很大。但我有点担心，他会怀疑有内鬼。”
　　周奕宸抓了抓头发，道：“不是没可能，他最近做事谨慎几多。”
　　“你有什么打算？如果你觉得真的有危险，唔想跟落去。我可以同上面申请，安排你先避一避。”程康看着周奕宸，正色道。
　　“你有新欢？”周奕宸挑眉问道。
　　“我同你讲真，唔是讲笑。”
　　看着程康有些沉重的面色，周奕宸也收起了笑面，道：
　　“现在走，那么多年的辛苦都白费。还未抓到地黄蛇，这个计划未算成功。”
　　程康叹了口气，拍了拍周奕宸的肩膀。
　　“我知你有心。但我更加唔想你有危险，你考虑下。”
　　周奕宸伸手朝下面的街道指了指，然后看着程康说道：
　　“我想在这里穿制服。”
　　程康没有明白周奕宸的意思，却见他双手一撑，爬上了只有几寸宽的围墙，张开双手在上面走平衡木。
　　“喂！这里三十几楼！”程康进展地说道。
　　比起程康的紧张，周奕宸却行得自在。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走在边缘，生死一线。
　　“我知地黄蛇一日唔坐监，唔使（不用）讲做返警察。就连港城我都唔可以留低（留下）。他做事心狠手辣，一定会想法设法报复我，奶奶也会有危险。”
　　说着，周奕宸停下了脚步，面向程康。
　　“还有，我只想在这里穿警服，同你敬礼。”
　　说着，周奕宸跳了下来。站在程康的面前，立正敬礼道：
　　“Morning，Sir！”

　　彩虹
　　身为一道彩虹，雨过了就要闪亮整片天空。
　　让我深爱的你感到光荣。
　　身为一道彩虹，尽全力也要还你一个笑容。
　　够了，我爱你不必你懂。

　　做二五仔（内奸）是什么感觉，其实好难形容。
　　同人称兄道弟的时候，你要话给自己听，他们唔是你兄弟。但人毕竟是人，有感情的。所以当见到他们一个个被抓进监狱，你话唔一点内疚，真的唔可能。
　　让你要同自己讲，你是警察。等到第二日，又要告诉自己，你是古惑仔！
　　出卖过多少“兄弟”，周奕宸已经记唔清。
　　出卖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最多的，是紧张。惊被拆穿，被发现。
　　这样身体本能的反应，无论出卖过多少次人，都唔可能习以为常。
　　摩斯密码被发送出去，周奕宸的身后响起地黄蛇的声音。
　　成日走钢索的人，随时都做好跌落的准备。原来当一直担心的事发生的时候 ，是真的会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结局，一直都只有两种。
　　周奕宸知道，这条路终于行到了尽头。

　　“本人谨以至诚作出宣言，本人会竭诚依法为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效力为警务人员，遵从支持及维护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法律，以不畏惧、不徇私、不对他人怀恶意、不敌视他人及忠诚努力的态度行使职权，执行职务，并且毫不怀疑地服从上级长官的一切合法命令。”
　　“警员pc54109，周奕宸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