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看了假神话》童梦同

4、龙君：不像我的怎能是我的儿子？

　　龙君来到天界，这一日，约了麒麟君，到梧桐苑拜访老友凤君。
　　三人在梧桐树下饮酒，喝到微醺，凤君突然开始笑，其他二仙莫名其妙。

　　龙君：（无奈）凤君，你这是喝好了吗？
　　凤君：嘿嘿嘿……
　　龙君：（忍无可忍）凤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凤君：有句话，我忍了上万年了，不知该不该问。
　　龙君：不该问！
　　凤君：……！
　　麒麟：龙君，你把天儿聊死了。

　　龙君：突然有种预感，你不会说什么好话。
　　凤君：算了，不说了，反正你也不敢听。
　　龙君：（冷笑）你说，你今天必须说，我倒要听听，有什么话是我龙族族长不敢听的。

　　凤君：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龙君：（扶额头）原来是这事啊。
　　凤君：虽然，不礼貌，但是，还是要问一下，你是戴了一顶绿帽子吗？
　　麒麟：这话不对。
　　龙君：麒麟是个厚道人。
　　麒麟：明明是九顶绿帽子。
　　龙君：……！

　　龙君：麒麟，你好好想想，难道我还能生九个儿子里面，没有一个是我的？
　　凤君：哪几个是你的。
　　龙君：……！
　　麒麟：九不一定是九个的意思，我常在人间走动，九有时候是个虚数，人们以九来表示极多的意思。
　　龙君：……我怎么觉得……听你一说……更不好了。
　　麒麟：节哀。
　　凤君：（用肘子捅麒麟）你会不会聊天。

　　龙君：（摇头）那么不像我的，怎么可能是龙子？
　　凤君：所以你还是戴了绿帽子。
　　龙君：……！
　　麒麟：好像是你不会聊天吧。
　　凤君：可是上次，多少年前来着……算了，这不重要。我远远看见你，周围跟着九个孩子。那个被人叫囚牛的长得像龙，其他的都不太像龙，居然还有一个像乌龟的……

　　龙君：囚牛是我的儿子，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螭吻这八个不是。
　　麒麟：（惊起）所以你还是戴了绿帽！
　　凤君：（扯下麒麟）还好，还好，没有九顶，只有八顶。
　　龙君：……！

　　龙君：你们误会了，那八个是我妹妹的孩子，是我外甥。
　　麒麟：哦……
　　凤君：吓我一跳！说话大喘气。
　　龙君：说来话长……
　　凤君：长话短说。
　　龙君：（怒）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凤君：我这不着急嘛，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麒麟：嘘，听故事……吃瓜，吃瓜……
　　凤君：（接过麒麟递过来的瓜）快讲。
　　龙君：……其实，我妹妹是个好姑娘……
　　凤君：知道了，你当年不是还想撮合我俩，想让你妹妹和我成亲。那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
　　麒麟：那你后来为何没娶？
　　凤君：她要招上门女婿，我当然不干。
　　龙君：那你也不用打我一顿。
　　凤君：开玩笑，我堂堂凤族族长给你家做上门女婿，亏你说得出口，现在还这个态度，打得你轻。

　　龙君：我妹妹才貌双全，长生不老，挑挑女婿也是应该的，只不过你把我一顿打，害了我妹妹。
　　凤君：胡说，这关我什么事。
　　龙君：你打得我鼻青脸肿，我妹妹气得都不想招婿了。
　　凤君：该，谁让你不还手。
　　麒麟：你好像有点过分唉。
　　凤君：吃你的瓜！

　　龙君：我妹妹后来就决定招个弱些的女婿，好管教，最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是，好像招得有些太弱了点。
　　凤君：有多弱？
　　龙君：第一个妹婿是个狼精……
　　凤君：精怪！连个神都不是。
　　龙君：上古时候哪有那么些神呢？成精化为人形就已经难得了。他们生下了睚眦，后来狼精老去了，我妹成了寡妇。
　　凤君：怎么这么短命？
　　麒麟：你以为都像你，老不死。
　　凤君：……谁老了，谁老了，你怎么说话呢？
　　麒麟：……唉……你挠我……你能不能文明点？……管管他！
　　龙君急忙劝架中……

　　凤君：麒麟，你喝多了，不要乱说话。
　　麒麟：龙君，你拉偏架。
　　龙君：还听不听了！
　　二仙：听。
　　龙君：听就坐好。
　　二仙：坐好了。

　　龙君：其实不怪狼精命短，是我妹妹修炼得好，得以长生。后来妹妹守寡，常年孤寂，是我多次劝她再婚。之后招赘过鸟精，生了嘲风；招赘过蟾蜍精，生下蒲牢……
　　凤君：什么，蟾蜍，那长相，还有，你们全家没被吵死吗？
　　龙君：化为人形倒还俊朗，只是讲话略大声……
　　麒麟：凤君，你别打岔，龙君快讲。
　　龙君：还招过狮子精，生下狻猊；狮子精寿终正寝后，妹妹心里难过，出外游历，碰到了上古神龟……
　　凤君：天呐，你妹能把上古神兽招赘了……真霸气！
　　龙君：没有，……春风一度……后来发现有孕，生了霸下，也叫赑屃；之后倒是正经招赘了虎精，生了狴犴；之后又招过蛇精，生了负屃；最近招赘的这个是妹妹的随身侍卫，一个鱼精，生了螭吻。

　　凤君：然后呢？
　　龙君：没了。
　　麒麟：故事好短。
　　龙君：……！

　　凤君：亏得我没跟你妹妹结婚，克死了八个男人，命真硬。
　　龙君：……新妹夫还好好的。
　　凤君：那是克死了七个男人，也很威武。
　　麒麟：不是七个，是六个，上古神龟那个是私生子。
　　龙君：嗯哼！
　　凤君：（掐麒麟）瞎说什么大实话。

　　凤君：你妹妹带这么多孩子真辛苦。
　　龙君：是啊！
　　凤君：你妹妹很公平。
　　龙君：何以见得？
　　凤君：一个丈夫一个娃，不偏不倚。
　　麒麟：（小声提醒）上古神龟不是丈夫……
　　龙君：麒麟，你够了！

　　凤君：那这些孩子平时由谁教导？他们大多没有了父亲。
　　龙君：都跟着我，我儿子和我八个外甥一起，由我平时言传身教。
　　凤君：他们还乖吗？
　　龙君：都是好孩子，只是偶尔有点小癖好。
　　凤君：比如。

　　龙君：我儿子囚牛，爱音乐，无事喜欢蹲在琴头；睚眦像他狼爹，好勇斗狠，我要常常管束他；嘲风一不注意就爬上屋顶，喜欢登高望远……
　　凤君：你刚才说他父亲是鸟精，鸟类喜高飞，那是本性，不要太约束他。
　　麒麟：打得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龙、凤：……！

　　龙君：蒲牢的生父是蟾蜍精，兄弟都不敢惹他。
　　凤君：这是为何，蟾蜍很厉害吗？
　　龙君：他叫声很大，声如洪钟，谁惹了他，他就大哭大叫，好久不停，我听了都脑仁儿疼，遑论他人。
　　麒麟：（点头）这个厉害。
　　龙君：狻猊最省心，喜欢焚香打坐，只是有个小毛病，喜欢收集香炉，见到香炉就走不动道。
　　麒麟：这个好，这个孩子不惹事。
　　龙君：至于霸下，还有一个名字叫赑屃，从小就喜欢背东西，尤其喜欢石碑，有一次他蹲在石碑下面，旁人以为他也是石头做的，就去摸，结果他一动，把人家吓一跳。
　　凤君：怎么听着像个苦力。这你得管，老背东西，会驼背的。
　　麒麟：你多余操心，人家是上古神龟的孩子。
　　龙、凤：麒麟，你还记得别的吗？
　　麒麟：我很久以前，看到上古神龟化形后的仙体，仙姿俊逸，沉稳如山，他的孩子错不了。

　　龙君：还有狴犴，特别喜欢律法，能帮我管理水族日常纠纷了，只是……听说他最近偷偷往地府跑。
　　凤君：唉，这可跨界了。
　　龙君：可不是嘛，我也说他的，你没事听什么阎王断案，还企图看人家生死簿。
　　麒麟：打得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龙、凤：……！

　　龙君：负屃和赑屃两个经常在一起，负屃爱风雅，喜碑文，喜欢盘在碑文上面，赑屃在石碑下，倒也相得。螭吻是鱼精的孩子，性喜水，喜欢灭火。
　　麒麟：（拍掌）怪不得你们龙宫从来不听说火灾，原来有这个好孩子。
　　凤君：麒麟。龙宫在水里。
　　麒麟：怎样？
　　凤君：还怎样，你听过水里着火吗？白痴。
　　麒麟：你为什么总是训斥我。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龙君：好了，好了，吃瓜，吃瓜。

　　凤君：这些年，你也辛苦了。
　　龙君：凤君真善解人意。
　　凤君：白白顶了这么些年的绿帽子。
　　龙君：……我没有绿帽子，我怎么就说不清了呢。那八个都是我妹妹的孩子，是我外甥，不是龙子。
　　凤君：可你妹妹是母龙啊，这些孩子也有一半龙的血统。
　　龙君：难道你要让我承认他们是龙子吗？
　　麒麟：也是可以的啊。
　　龙君：那怎么可以，他们的父亲都不是龙，都是精怪！
　　麒麟：唉，人家上古神龟不是精怪，是上古大神，很久以前就化形了。
　　龙君：麒麟。
　　麒麟：唉。
　　龙君：你还能记住点别的吗？

　　凤君：你妹妹不是龙吗？
　　龙君：我妹妹当然也是龙。
　　凤君：所以她的孩子是不是龙子呢？
　　龙君：……也可以这么认为吧。
　　凤君：所以“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句话没毛病啊。
　　龙君：……我怎么就说不清楚了呢？

　　参考文献：
　　[1]（明）徐应秋《玉芝堂谈荟﹒龙生九子》：“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
　　[2]（明）李东阳《怀麓堂集》：“囚牛，龙种，平生好音乐，今胡琴头上刻兽是其遗像。睚眦，平生好杀，今刀柄上龙吞口是其遗像。嘲风，平生好险，今殿角走兽是其遗像。蒲牢，平生好鸣，今钟上兽纽是其遗像。狻猊，平生好坐，今佛座狮子是其遗像。霸下，平生好负重，今碑座兽足是其遗像。狴犴，平生好讼，今狱门上狮子头是其遗像。赑屃，平生好文，今碑两旁龙是其遗像。蚩吻，平生好吞，今殿脊兽头是其遗像。”一般认为这是龙生九子较早、较完整的官方出处。但据说当时皇帝垂问，李东阳临时拼凑，所以有两处误差。学者们认为两处误差为：霸下又名赑屃，而下文的“赑屃”应该是负屃误写。

　　注释：一般认为龙生九子的说法从明代开始，发展到现在，有很多种不同说法，作者采用了最常见的一种，这种与李东阳原文略有出入。

作者有话说

　　小时候，第一次听到“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就觉得这个话有点奇怪，那岂不是龙要灭绝了吗？所以今天乱写这个故事，表达一下对这种逻辑的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