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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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振君本来是听同学在电话里说夏天在这里好像出事了，放下电话过来的时候，脚步都比以前快了几分，脸上也难得出现了一点急躁的神情。
还没走近，就听到刺耳的女声和不堪入耳的脏话，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越发担心了。
终于穿过了人群到了里面，看到的就是夏天被人指着鼻子大骂的一幕，还来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夏天这样一番话。
他的心里先是剧烈地跳了一下，反应过来，脸色沉沉地拉起了因为捡书还蹲在地上的夏天。
对面的女生被他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看见人家正牌男朋友来了，整个人看起来还又高又帅比自己男朋友出色多了，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尤其是对上楼振君冰冷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又不甘示弱，只好转过头来，对着夏天谩骂道：“你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一只鸡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当凤凰了吗？顶了个名校生的牌子，就自以为是什么好货色了.......”
夏天有点狼狈地被拉起来，面色中带着屈辱，整个人都气得发抖，紧紧咬着嘴唇，眼睛里面的泪水快要溢出来了。
熟悉的场景，恶毒的字句，横加的指责，周围看戏的眼神，小学初中时候的记忆又浮现起来，一切如同噩梦重临。
美貌，如果出现在穷人身上，不但不是财富，反而是一种灾难。
被班里大部分淘气的男生恶作剧，不敢告诉外婆怕她操心，只能默默含着眼泪隐忍，得到的是变本加厉的欺负。从扯头发，到在凳子上淋水，再到放学了被反锁在教室。
她不喜欢这样的“玩笑”，可又无可奈何。没有人可以依靠，又傻傻地不会跟人交流，只能用自己的拳头去打，甚至拎起凳子去砸，用自己凶狠不要命的姿态震慑其他人。
从三年级到六年级，从被欺负被恶作剧，到令所有男生都畏惧，她用了三年。
到了初中，又因为胸部发育比较早，又内向不爱理人，在落后愚昧的小镇上，成了男生们指指点点甚至黄色笑话的对象，因此困窘得只能小心翼翼地不管多热都穿着大大的外套，还养成了含胸驼背的恶习。
直到高中到了县城，风气好了很多，好像一下子从原始社会进入文明世界一样，大家都在认真学习，一切才好起来。
她向外婆学习人际交往的方式，学着友好热情地跟人做朋友，学着抬头挺胸，用了整整三年让自己走了出来。
她努力学习的目的，一个是为了完成外婆的愿望，另一个就是远离那些黑暗的过去，那些可怕的人和事。
她以为这一切将永远被尘封，以后遇见的都会是善良的人和明亮的世界，可是现在飞溅到手上、脸上的口沫几乎将她又一次拖入深渊。
面对调皮捣蛋的男生，她可以动手，可是一个面对来自同性的恶意，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击。
楼振君看着她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样子，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地担忧，捏了捏她冰凉刺骨的手。
松开手，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面无表情地拧开瓶盖，直接从对面女生的头顶淋了上去。
原本气势汹汹的女生，从头到脚被淋了一身，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满脸的妆容也花了，夏天的衣服薄，一被打湿，直接贴到了身上。
“哗”的一声，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那个女生正肆无忌惮地骂得起劲，完全没有想到会被淋一头的水，整个人都被淋懵了。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惨叫一声，张牙舞爪地扑向他。
楼振君对与人接触的厌恶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面对着扑过来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下意识地一脚踹过去。顾忌着好歹是个女生，又收了几分力道。
就算是这样，对方还是狠狠地震了一下，被踢到的腿一软，直接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她捂着被踹到地方，一脸痛苦，看向楼振君的眼神里满满的难以置信：“你居然打女人！”
楼振君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她。
她本想要再次冲上来，却在这样的目光里忍不住有些怂了，回头看着旁边一脸呆滞的刘杰，破口大骂：“你个废物！老娘要你来干嘛？你女朋友都被打了，你还在旁边看着！你看看人家男朋友！啊啊啊啊啊疼死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实在超乎刘杰的想象，被她一吼才清醒过来，环顾了周围的人群，脸一下子白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可以想象自己接下来的大学四年生活，都要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度过了。
心知现在丢下这个女人只会让自己的名声更糟糕，他忍住想要往外跑的冲动，勉强掩住眼里的厌恶，走上前去扶起她：“婷婷，你别闹了。咱们走吧。你真的想多了，我回去跟你解释。”
女生心有不甘，对上楼振君的眼神，瑟缩了一下，无可奈何地只好顺坡下驴，抬手让刘杰扶起来，点了点头：“我们走！”
她的手搭在刘杰背上，被踢到的地方依旧疼痛难忍，一边抽气一边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围观的人都纷纷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走到边上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回头怨毒地看了一眼楼振君：“长得帅有什么用，打女人的low逼直男癌！你给我等着，我要报警，我要告你人身伤害！”
在楼振君给那个女生泼水的时候，夏天就从黑暗的记忆中清醒过来了。
他的神情那么冷峻，可她看在眼里，却有一股暖意从心底慢慢升起来。
现在和那时候不一样，旁边有人愿意帮自己，自己不是孤独地对抗全世界，也不是最初那个软弱无能为力的小女孩了。
如果是外婆在这里，她会怎么做？她那么多的教导，就为了养出一个可怜兮兮的没用的受气包吗？如果外婆看到这一切，会有多失望？
她一遍一遍对自己说着，看着发生的一切，眼神渐渐亮了起来，恢复了神采。
直到被称作婷婷的女生说出这句话，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去告啊，你去告他人身伤害，我就告你侮辱罪。反正我们学校教学楼有监控的，这里也有这么多同学作证。”
不等女生说话，用力握了握拳，继续道：“一个小姑娘，嘴这么脏，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这个档次，怪不得被男朋友嫌弃，所以只能担心被抛弃的，才疑神疑鬼的。还有，自己长得丑就嫉妒别人长得好看，哪来这么大恶意？人丑心更丑，只配活在垃圾堆！”
一字一顿地吐出这些话，心里也好像把所有的隐忍的恨意和无能为力的沮丧都吐了出来，那些沉甸甸压在她心上的东西，终于彻底地消失了。
如释重负，整个人变得无比的轻松畅快。
她不知道，此刻的她，明明是在说着不好听的话，可眼中的神采和挺直的背脊，多么吸引人的目光。
刘杰听了她的话，也有些怔忪，看着她，眼里还有些渴望：“我......”
“我什么我？以为我在帮你说话？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嫌弃自己女朋友生怕别人知道？看着她撒泼打滚骂人欺负别人不加劝阻？看着她被踢也袖手旁观？所有的错都是她犯的，反正你只是在旁观看着嘛。只会躲在女人后面撇清自己责任的垃圾！天造地设，你们很配！”夏天毫不客气地说。
旁边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刘杰脸色一下子羞愤得通红，拉着女朋友就飞快地往外走。被他拉着的女生脚还疼得狠，走快了又一次差点摔倒。
直到那两个人消失在楼道处，楼振君冷冷地扫了一眼一圈，看向夏天的眼神温和了一点：“收拾东西，走吧。”
周围这么多人，肯定不可能继续待在这里被人看热闹的。
夏天在他的目光里乖乖点头，把书、纸和笔塞到书包里。
背起书包跟在楼振君身后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回头恶狠狠瞪了一眼周围还没完全散去的人：“看什么看？堂堂985大学生，像一群闲得没事的退休老太太一样哪里有热闹往哪里钻。祖国培养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来凑热闹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黑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