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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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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无所遮蔽,我们只是不理解它的语言罢了。梦给我们展示的是未加修饰的自然的真理。梦是无意识心灵自发的和没有扭曲的产物。梦是启迪,是人潜意识在努力,使整个心灵更趋于和谐、合理。大多数危机都有一个很长的潜伏期,只是意识觉察不到而已。梦能够泄露这一秘密。
——卡尔·荣格
祁兰市今天的天气依然不是很好。连续下了一周的雨,到今天整个天空都还是阴沉沉,一点都没有要开光的意思。
蓝何坐在办公桌面前,面色沉静地盯着屏幕上的文档敲字,他的脸色就跟外面的天气一样,一直维持着一周之前的状况,未见痊愈的迹象。有人在门上敲了下,他抖了下眼,迅速关掉了文档,抬起发沉的眼睑,朝外面看过去。
“蓝总,前台有个叫陈一帆的警察说跟您约好了……”站在门口的助理朝他这边张望,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蓝何松了口气,说:“哦,辛苦你跑一趟,把人带上来吧。”
助理笑道:“哪有您辛苦的,昨晚又没睡吧,瞧那黑眼圈……”
蓝何抬手挥他。
“走走走,前一秒还一口一个蓝总叫得欢实,后一秒就数落我。我的阶级地位呢?”
助理给他合上了门,只留下了一丝反抗。
“都给您吃了~~~”
助理太敬业,也没给蓝何留出太多的放松时间,门就又被推开了。
“哟,睡着呢?”探头进来的是一个个头中等的小青年,一身紧实的黑皮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他还硬穿了件浅蓝的竖条纹衬衫,幸亏他人长相不错,身材也条顺,整个另类的黑帅样。
蓝何睁开眼,懒洋洋的嗯了声。
陈一帆也不跟他见外,绕到他身边,擅自点开了他的文档。
上面是关于蓝天案子的细节分析,都是他和蓝何之前整理出来的。陈一帆翻看了下,说:“多出来的是什么?”
“我根据程孝京给的意见修改的。”蓝何说话声细如蚊声,听着就像是马上就要昏死过去的模样。
陈一帆看他那马上就要歇菜的模样,低声骂了一句。
“弱鸡,通个宵就废了。”
蓝何闭着眼怒道:“你行你来啊。”
陈一帆又给他浇凉水:“哥连续通宵半个月,今天依然生龙活虎地来给你送温暖了。”
蓝何愣了下,忽然坐直了身,精神十足地说:“有进展了?”
陈一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网页,登了扣扣,从自己的手机里传了个文件过去。
是一个监控视频。
第一眼,蓝何就发现,视频的地点是祁兰市市中心的一家高档餐厅内。
蓝何应酬的时候也喜欢去那家餐厅,光看着画面,他就能脑补得出来,在里面吃饭的场景。
轻缓的爵士乐萦绕在用餐者的耳边,整个包厢内只有一个人在吃饭,刀叉和盘子不时碰撞着面前的瓷盘。和爵士乐混在一块,硬是合奏出了一首叮叮当当的交响曲。
吃饭的是一个看上去非常精致的女人。
不仅仅只是容貌上的,包括她蓝色长裙,梳起发髻的发型,细致没有瑕疵的妆容。还有搁在一旁专门放置杂物的小桌上的包。看她切牛排的熟练操作,以及吃出了一道风景线的技能。应该是位惯于混迹交际圈的名媛。
唯一不太协调的是搁在餐盘边上的手机。
手机是白色的最新款苹果手机,簇新的就像是刚从包装里面拆出来。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保护的外壳。
屏幕忽然亮起。
女人的手一顿,手里的刀具哗啦一声巨响——被一齐丢在了瓷盘上。宣告了交响曲结束,重新进入了爵士乐的篇章。
这场通话持续了大约三分钟,完了之后,那女人就把手机丢在了桌上,然后吃完了最后一点牛排,拎了她的包走了。
“认识这个女人吗?”陈一帆问。
蓝何点头,他抱着双臂把自己埋进了椅子里面。
“认识,有名的交际名媛,叫梅雪琪。”
陈一帆禁不住对他露出失望。
“你们这些社会主义蛀虫,就知道交际名媛。换下脑子行不行,刑侦方面的身份,应该说她是陈家锦案的受害人。”
“心里明白不就行了。”蓝何一脸嫌弃,“然后呢,你不要跟我拐弯抹角的说话,我通宵好几天了,脑子是糊的。”
陈一帆拖了张椅子过来,顺手把蓝何往边上推了一把。自己占了主位,坐在电脑面前,一脸的郑重其事。
“陈家锦的案子和蓝天的案子发生在同一天,让我觉得这里面有点猫腻,所以跟踪了这个女人很多天,今天才抓到她这个异常的举动。”他忽然开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了根细长的笔状物,说:“这是我弄过来的录音。”
“……”蓝何有点服他,说:“你这手法不太对吧。”
“啧,过程不重要,听完你会感激死我的。”陈一帆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笔有点嘈杂。
蓝何皱眉,说:“便宜货吧,下次我给你买个高档点的。”
陈一帆被他取\\悦了,笑出了一口白牙。
——还真的跟他想象中一模一样的爵士音乐。蓝何抹了下鼻子,情不自禁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应该少去那种地方。
太浪费时间了。怪不得自己老是通宵。
“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你不知道我……”
接着是呲呲呲的电流声,仔细听听又像是里面夹杂了别的声音。蓝何转眼,鄙视之情又要发作了。
陈一帆这时候开了口,给他解释说:“这一段应该是对面在跟她说话,等下班时间到了,我再回局里开一下小灶。”
这时候下一句来了。
“要我去叫那条狗?”
又是一阵呲呲呲的声音,不过这次比较简短一点。
“呵呵,我手上的男人,还没有几个能逃得出去的。”
蓝何哼笑了一声,小声说:“这话要是给陈家锦听到了,怕是要疯。”
陈一帆凉凉地接了一句。
“早在三个月前,他就疯了。他家里最近很不太平啊,连个保他的人都没有,现在还在里面蹲着。富二代呢,里子面子都没有了,可怜。”
蓝何一下子想起了陈媛媛,心里面颇有些不是滋味,他转头问陈一帆:“能查到这个案子哪个事务所接的吗?”
陈一帆仔细听着录音,随意地回了一句。
“鹏程事务所啊,有钱的资本主义标配,你不也很喜欢他们家吗?”
这时候,录音笔中传出了一句。
“我有点好奇,咱们上面……”
陈一帆按掉了开关,说:“没了,就这里。”
蓝何躺着寻思了一会,目光落在陈一帆丢在桌上的录音笔上,说:“所以,你今天给我这个,就是让我去孝敬鹏程事务所那边的大\\爷们吗?”
陈一帆挑眉逗他,说:“你心目中的大\\爷,不是只有一个吗?”
蓝何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了下去,说:“是啊,我大\\爷现在还昏迷不醒呢,让我这个孙子彻夜难眠,难受啊。”
陈一帆枉顾了他装出来的西施捧心模样,叹气说:“那你不伺候你大\\爷了?”
“伺候啊,”蓝何回得理所当然,“这大\\爷可是个宝。要他命的人可多着呢。”说完,他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忽然起身,说:“走,送你回去。”
陈一帆屁\\股都没动一下,显得不想走。
“还早呢。”
“你不是要开小灶吗?晚了万一人家下班走人了,你自己动手啊?”
“那是技术工种。”陈一帆朝他瞪眼,说:“我行我早就自己上了。你少操心我了,人早就联系好了。小灶要开得低调点。我最近大概风头太盛了,老有刁民要害朕。”
陈一帆在警局混得不太好,蓝何是知道的。团队合作讲究的是意气相投。显然,陈一帆跟他的同事们合不起来。
不过总归还是正事重要,蓝何亲自送了陈一帆回市局,刚离开没多久,又接到了这个倒霉鬼的电话。
“卧\\槽!蓝何!你回去了?!”
“是啊,市局重地,我在外面晃悠,不要命了?”蓝何调侃道。
“那算了。”陈一帆口气中的可惜要从手机对面满过来了,蓝何低笑了声,等着他自己挂电话。
却听陈一帆说:“我口头先剧透一点给你吧,那通电话,提到了你的大\\爷。”
蓝何的精神不太集中,他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什么?”
陈一帆直接用吼了。
“那录音里面,谈的是你家大\\爷,说你家那难伺候的大\\爷醒了,就今天早上!”
“……”蓝何一个急刹车,“等等,我找个位置停下来。”
他的心脏好像快要裂开了,一股不明所以的酸痛涌上鼻头。
陈一帆火急火燎地催他。
“你快点啊,我很不方便的!”
蓝何停好的车,调整了自己忽然不太稳定的情绪,低哑着声,说:“行了,你讲。”
陈一帆何等敏锐。
“卧\\槽……你谁啊?莫不是激动哭了?”
“讲不讲啊?不然我现在回去?”蓝何拉着声说。
“别别别,市局是社会主义重地,你这种万恶的资本主义别进来。”陈一帆清了下嗓子,说:“那个录音呢,第一句回那个女的,是个男人的声音,他说,三百万醒了,早上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
“第二句是,先不用,你让他躲起来避避风头。第三句是上面说了,你的案子,对方那边关鹏程要是接的话,你就看情况撤,不要暴露太多的消息。”
“最后一句是,好奇心会死人的。”陈一帆说,“其他都是废话,我明天再带过去给你听一遍。”
蓝何顺口就说:“后天吧,明天我不方便。”
“你跟我说不方便?”陈一帆习惯性顶嘴。
“我要去看大\\爷,你要跟我一块去吗?”蓝何问。
“哦,那确实不方便,再约吧,我先撤了,再见!”陈一帆挂得飞快,俨然是遇到“紧急”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