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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八章:南法(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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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晚余回到程家,程勋没有去公司,在家休息养病。
管家见江晚余来了,指了一下楼上,“先生早上五点多就醒了,一醒来就问江小姐去哪儿了。您上去看看吧。”
江晚余应声上楼,程勋还没有起床,靠在床头翻着今天的报纸。他听见她进来了,放下手里的报纸,对她笑了一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江晚余过来。
江晚余过去了,问他:“你有没有好点?”
她的表情很关切,程勋笑笑:“老毛病了,好不到哪儿去,也坏不到哪儿去。”
江晚余皱眉:“你不吃药的时候真的很吓人。”他那时候脸色苍白,手也冷得吓人。
程勋不在意:“止疼药多吃无益。”他说完叠好报纸放下在一边,拉江晚余的手说:“陪我吃早饭。”
江晚余点头,趁程勋起床的时候,她下楼去端管家做好的早餐。
程勋喜欢在卧室吃早餐,可卧室里只有一个单人沙发,坐不下两个人。
程勋把江晚余抱到自己腿上,又把餐盘放在江晚余腿上,这样吃起来很方便。
江晚余昨晚心情不好,想着卫旭的话辗转不眠。她没有心思吃早餐,一个可颂啃了半天。
程勋胃口倒是不错,他吃完面包,抿了口早茶,捏了一下江晚余脸蛋,问她:“在想什么?”
江晚余回过神,半天才放下手里的可颂,又把腿上的餐盘放到了一边。
她站起来,从兜里摸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到程勋手里。
程勋看着觉得眼熟,想起来是在摩纳哥那天,他们赢回来的彩头。
“怎么了?”程勋看了眼银行卡,抬头问江晚余,“这不是给你了吗?”
江晚余想了想,说:“但我觉得我不能要。”
没来由的,她怎么扯出了这个话题?程勋觉得奇怪,问她:“好好的,怎么……”
“我想过了,那次赌博,我没出本金,就算你说赢了算我的,我也不该拿。反倒是你请我玩了一晚上,我该谢谢你的。”
她突然上纲上线了,分得一清二楚了,程勋觉得蹊跷。他放下卡,严肃看着她:“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你突然纠结这个了?”
江晚余觉得委屈,她不知道怎么就扯到了这个问题上。卫旭觉得她依靠自己的身体骗取程勋的信任和情报,但她从未这样想过,甚至那整晚她都未把程勋当作自己接近的目标,也未曾想起什么任务。
那天晚上,情之所起,毫无声息。她没想用自己换什么,唯一拿到了的,就是程勋给她的三十万彩头。
江晚余眼睛有些湿润,鼻子也憋红了。她哽咽着说:“这三十万……就好像我是为它才和你……”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先流下来了。
程勋坐起身,拉她来自己身边。江晚余站着不动,抽回了手。
程勋无奈,说:“丰意告诉我,你是因为缺钱才来找的工作。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想把这三十万和什么挂钩。”他说完再去拉江晚余,这回她动了一下,靠近了程勋。
程勋拉她坐在自己腿上,用手边的餐巾帮她擦掉眼泪,“要是因为这个,让你敏感了,我收回,也和你道歉。那天晚上,无关交易,是我动情了。”
江晚余愣了一下,忘了哭。
程勋笑笑,“没人告诉你吗?你笑的时候很漂亮,那天晚上你笑得尤其好看。”
江晚余眨了眨眼,泪珠挂在睫毛上。程勋突如其来的内心告白让她觉得有些措手不及。如果要她说,她几乎说不上来那晚到底是为了什么动的情。
“你是不是看了什么?听了什么?”程勋问她,“前几天好好的,怎么突然胡思乱想了?”
江晚余没法说是因为被卫旭蔑视了,不得不让她反思自己。她嗅了一下鼻子,说,“前两天你们圈子里不是又曝光了一个绯闻吗……”
程勋听了发笑:“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江晚余胡搅蛮缠:“怎么没关系?那男的是个经理,女的是个实习生……都是地位悬殊。”
程勋笑着摇头:“那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江晚余听了一愣,那难不成他们是正当的男女关系?
她动了一下嘴唇,没好意思问程勋,到底什么是正当的男女关系。
“傻瓜。”程勋弹她脑门。
江晚余吃痛,捂着脑袋。
“吸取教训,下次别再胡思乱想。”程勋笑着抱她下来,转身进了衣帽间,声音从里边传出来,他说,“今天不去公司了,陪你出去转转。”
江晚余还没回过神,程勋没听见她应声,探头看她,问她:“快想好去哪里。”
江晚余愣愣地说,“哦……那就去美术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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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勋本以为她会找个更适合约会的地方,却没想到她带他来了奥赛美术馆。
因为是工作日,这一天的奥赛人不算多。两人进去后,江晚余拉着程勋在馆内闲逛。浏览完塞尚、德加等一干印象派大师的作品后,江晚余拉着程勋上了三楼。
程勋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后,显然已经把一天的行程空出来任她差遣了。江晚余发现了,回头看他,笑着说:“程总每小时都是以万计算的吧?今天这么闲?”
程勋假装无奈微笑,“那怎么办呢?有人早上哭鼻子了,不是要花时间哄一哄?”
他奚落她,江晚余不满噘嘴,但转念一想,他说要哄自己,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是很重要的?她想着笑了一下,回过头去挽程勋的胳膊,拉着他进了三楼的展厅。
三楼的这个展厅展出的是梵高的作品,奥赛美术馆里,就属这个展厅人气最旺,即使是工作日,展厅里也有不少游客,还有很多在临摹的艺术生。
江晚余站着看墙上挂着的“向日葵”,梵高一生画了无数的向日葵,而不同于莫奈画睡莲,他从向日葵里找到了生命的激情,而莫奈找到了生命的静谧。
江晚余站在画前侧头欣赏,来往的游人有的撞到了她的肩膀。程勋走过去,靠在她身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江晚余顺势靠在程勋肩头,问他:“你说,如果梵高知道他的画现在这么受人欢迎,他会怎么样?”
梵高一生不得志,得不到公众的认可,就连密友也寥寥无几,他郁郁寡欢,最后吞枪结束了生命。他生前的画作卖不出价钱,以至于他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可他死后若干年,随便一副冠以梵高名号的画作就能卖到百千万欧元。
前后的落差,让人扼腕唏嘘。
程勋感叹:“拍卖时的成交额只是市场需求的反应,真正理解他的人才能让他欣慰。”
江晚余惊讶看他:“行呀,没想到你这个资本家还明白有东西是钱搞不定的!”
程勋照例捏她的脸蛋:“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不堪?”他放开手,说,“钱最能动摇人心,但最动摇不了的,也是人心。”
金钱让人疯狂、着魔,但能在金钱面前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始终如一的心,这个是最为不易的。
程勋说完转身离开,江晚余跟了几步,照旧挽住他的胳膊,笑着说:“所以说钱不是万能的。”
程勋侧脸看她,笑了笑纠正他刚才那句话的用意:“人心是最珍贵的。”
江晚余想了想,又进一步补充:“真心才是最珍贵的。”
在她看来,人心分两种,一种好的、一种坏的,一种真的、一种假的。那种真挚的、纯粹的心意才是无可替代、弥足珍贵的。
程勋依旧看她,勾起唇角,点头应允了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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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美术馆出来,又沿着塞纳河散步。隆冬时节,天黑的很早,河边风渐渐起了。江晚余怕程勋胃病加重,提议早点回家。
她虽然不说,但程勋知道她怎么想的。两人坐车回了家,一进家门,江晚余蹦蹦跳跳进了屋,说外边好冷,要拿暖宝捂手。
她找管家要了几片她之前推荐给他的暖宝,拉着程勋就进了卧室,二话不说掀起他的毛衣,说什么也要给他贴上一剂。
程勋被她弄得好笑,下意识抵抗,“这是你们女孩子用的东西,我不用。”
江晚余正色:“你这是对暖宝有偏见!管家不是用的挺好吗?贴了这个之后,你没看管家的老寒腿都好转了吗?”
程勋不信:“腿寒和胃寒是两回事。”
“都是寒,是一回事。”江晚余一下子强硬了起来,直接把程勋推倒,跨坐在他腿上,伸手掀开他的毛衣。
程勋提醒她:“你看看你的姿势,知道现在在做什么吗?”
他一说,江晚余这才想起自己的姿势有些暧昧,程勋在下,她在上,她还坐在程勋的腿根处……
她脸一红,不管那些,完事得手了再说。她利落地撕开一个暖宝,趁他不备,直接贴到了他的腹部。
程勋看着她得手,假装生气:“你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了!”他说完翻身把江晚余压在身下,问她,“这么不懂规矩,谁教你的?”
江晚余笑眯眯地:“你不是就喜欢不懂规矩的?那次丰意要炒掉我,不是你说好话的?”
她倒是会举例反驳,程勋笑笑,手不安分地捏了一下她腰上的肉,“你真是要反了。”
她腰上有痒痒肉,程勋那次在摩纳哥就拿捏清楚了,他一击毙命,江晚余果真没法反抗,笑着在程勋身下求饶:“我错了……错了……不敢了。”
两人在床上嬉闹,这时管家在楼下喊程勋:“先生,有您的电话,接进卧室了。”
程勋笑着接了电话,电话那边是Amy,她听到了程勋的笑声,语气也跟着欢快起来:“程总,生日快乐!”
程勋听了Amy的声音,收了笑容,问她:“怎么了?有事?”
Amy一愣,顿了半晌才说:“没有……就是祝您生日快乐。”
程勋浅笑了一下,说:“谢谢。”他说着回头去找江晚余,她已经下了床,逃出了卧室。
程勋无心再和Amy多说,“没什么事就先这样。”他说完挂了电话,追着江晚余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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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岩今天跟着学校去了郊外写生,江晚余下楼忙不迭和管家打招呼要走人。
程勋追了下来,看见管家,收起笑容,正色说:“这么早就回去?”
江晚余不傻,留下来就要被程勋报复。她指了指窗外:“天都黑了。”
程勋看表,才六点多。
“陪我吃晚饭。”程勋说,“晚了我送你回去。”
江晚余不愿意,管家出来劝她,“江小姐,你就陪陪先生吧,今天他的生日,子岩也不在家。”管家说完,从厨房端出了一个蛋糕,“这是Amy小姐下午专门找人送来的。”
蛋糕小小的,La Durée的经典款,精致高档。
江晚余这才明白,程勋今天耐着性子陪她,其实是在享受有她陪伴的生日。她心里一热,看着程勋,有些埋怨:“你怎么不早说?”早说了她还有时间准备礼物。
程勋笑笑:“这种事情,自己说出来多丢人?”
江晚余觉得自己太粗心了,当初罗敏熙给她的资料上一定有这个信息。她用手捶脑袋,程勋拉开她的手,问她:“蛋糕我吃不了,你帮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