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四章：试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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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余下意识端起了程勋的水杯喝了一口，温水下肚，她的思绪清晰了一些。
越是唾手可得的，越不能掉以轻心。她刚刚得到程勋的信任，在他眼皮底下，怎么能公然作案？钓大鱼还需放长线！
江晚余放下水杯，继续埋头吃饭，连看都不想再看那份文件了。
她匆匆吃完饭准备离开，过去和程勋打招呼的时候，发现他眉心紧锁，似乎苦不堪言。
江晚余知道他是胃疼，她急忙给程勋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轻声说：“程先生，多喝点热水会好一些。”
程勋睁开眼，接过了江晚余递来的水杯。水杯上印了一个浅浅的唇印，不仔细看发现不了。程勋微愣，但最后还是闷头将杯子里的热水喝完了。
江晚余把水杯放在一边的茶几上，蹲在他身边，大胆地拉过了他的手。
不等程勋反应过来，江晚余已经用手指按住了他虎口处的穴位。她没看他，低着头说：“这个位置可以缓解胃疼。”她说完，抬头冲着程勋一笑，“我妈告诉我的。”
她的笑容在阳光的映衬下直率爽朗，程勋看得有些发痴，半晌才回过神，说：“哦？是吗？”
江晚余点头，“你试试，闭着眼什么都别想，很快就好了。”
程勋依言闭上了眼，江晚余蹲在一边帮他按摩着手上的穴道，蹲得累了，她干脆盘腿坐在地上。
程勋眼前漆黑，脑海里却再度浮现出方琴温柔慈善的面容。十五年前，程颐浩入狱，方琴自此性格大变，变得冷漠，对程勋也不再温柔，甚至开始回避儿子，避免从他身上回忆起程颐浩的点点滴滴。
直到后来嫁给秦复礼，有了秦子岩，方琴的性格才慢慢恢复了正常。那之后的一年，程勋暑假从纽约来巴黎看望方琴，因为路途疲惫犯了胃病，刚出机场就胃疼得直不起腰了。
方琴直接叫司机送他去了医院，一路上她便掐着他的虎口，温言安慰他。她还告诉程勋，“这个位置可以缓解胃痛，以后疼了就多按摩一下。”
程勋挤出一个微笑，慢慢靠在了母亲肩头。
方琴看他，笑了笑：“二十岁了，怎么还和个孩子一样？”
她不知道，程勋在她面前只想做一个孩子，他只想回到十多岁的时候，那时候一切都很好，程颐浩没有入狱，方琴没变，他也只是个孩子。
屋外的阳光变换了角度，照射在了程勋略显苍白的脸上，驱散了他眼前的黑暗，也带走了记忆中的方琴。程勋下意识伸手一抓，握住了江晚余的手。
他抓住便没有再放开，江晚余愣了一下，没有惊扰他，任由他握着，只悄悄换了只手帮他继续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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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了很久，程勋的胃疼有所缓解，也渐渐从记忆中抽身而出。他睁开眼，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江晚余。
她低着头帮他按摩，在俯视的角度下，江晚余沉静的眉眼隐没在了微微翕动的修长睫毛下，再往下，程勋看到了她秀气的鼻子和小巧的下巴。这一切在阳光下都是那么的静谧美丽。
他静静打量着，江晚余却突然抬头，看见程勋睁开了眼，她嫣然一笑，问他：“是不是好点了？”
程勋漠然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再按一会儿，还是疼。”
江晚余皱皱眉，他的脸色明明有所好转，怎么还疼呢？她扁了一下嘴，没有质疑，还是乖乖地继续按摩。
她低了头，程勋便继续着他的欣赏。他用目光勾勒着江晚余细腻的脖颈，她垂在肩侧的麻花辫子，以及性感的锁骨。
再往下，他看见江晚余穿着破洞的牛仔裤，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程勋浅浅蹙眉，手向上一拉，将江晚余提了起来。
“别坐地上。”他扬着下巴指了一下身旁的脚凳，说，“坐那儿按。”
江晚余眨眨眼，“哦”了一声，依言要去将脚凳挪过来。但程勋没放手，她有些够不到，只好拉着他的手，绕过他身前，伸长腿，用脚一勾，这才勉强够到了脚凳。
程勋看着她窘迫的样子觉得好笑，嘴角便浅浅地勾了一下，但笑容也很快消失。
江晚余坐到他身边继续按摩，抽空问程勋：“程先生总是胃疼吗？”
根据江晚余观察到的程勋用药量，他几乎每天都会吃这个止疼片。
程勋看看她，问她：“可以帮我保密吗？胃疼的事别告诉别人，今天的事也别告诉丰意和管家。”
难道胃病也是商业机密？江晚余一愣，手上动作停了片刻，又继续起来。她笑笑掩饰内心的盘算，戏言道：“帮你保密有好处吗？”
程勋垂着眼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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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余从公司离开时已是下午了，她前脚走，后脚丰意就回来了。他回来时，程勋已坐回到了办公桌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丰意走过去敲了敲他面前的桌面，问他：“怎么样？”
程勋没抬头，翻着文件，淡淡说：“吃了药，不疼了。”
丰意翻了个白眼，“没问你这个，我是说那姑娘怎么样？”
程勋抬头看他，丰意笑笑：“试探出来没？是真单纯还是假单纯？是你对还是我对？”
程勋垂下眼，看了眼桌边的文件，文件从始至终都在那个位置，被忽略遗忘了似的，无人问津。丰意也看到了，不等程勋回答，自己笑了：“行，我知道你不会承认自己错了的。”
丰意激他认错，程勋无奈笑笑，说：“暂时你对。”
丰意权当程勋认输，身子歪在程勋办公桌边，得意洋洋地说：“你就是戒心太大，我觉得这姑娘心不坏，你多调|教调|教。”丰意说罢，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程勋白了他一眼，言归正传：“那帮华商搞定了吗？”
丰意觉得有些扫兴，清了下嗓子，站直身体：“93省那个项目，商会规定一定要有本地华商参与，配资比例还不能低。有几个做零售的都很感兴趣，就是资金量太小。倒是远洋航运和四海通……”
丰意欲言又止，程勋抬头问他：“怎么了？”
丰意挠挠头：“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总觉得他们太主动了，这回是政府的项目，周期长，回报率也不高，按理说不至于这么积极……要不什么时候你亲自接触一下？”
远洋航运和四海通两家公司经营运输业，规模虽大，但资产也很重，用于投资资本市场的资金有限，不应如此积极。程勋点点头，说：“最近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丰意一听觉得有戏，趁热打铁：“华商那边给你联系得差不多了，我现在能回国了吧？”
程勋看了他一眼，知道丰意进来重色轻友得厉害，他不屑地笑了一下，挥挥手：“回吧，远程遥控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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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一连几天，江晚余都在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中午送饭到程勋的办公室，然后看着他吃药，吃完药帮他按摩穴位，等他睡醒再离开公司。
每天的事情相同，但程勋桌上放着的文件总是在变。今天是募资计划书，明天又变成了募资协议草案，看得江晚余心里痒痒的，但又忌惮程勋的警惕和办公室的环境，怎么也下不了决心伸出罪恶的手。
江晚余心里像猫抓一样，情绪也跟着变得焦虑。她下午从公司出来，绕道去了超市采购秦子岩的食物。挑选橙子时，她想着事情，心不在焉，手一滑，橙子掉到了地上，滚出去几米远。
江晚余追着橙子过去，捡起橙子，一抬眼，看到了不远处一双熟悉的马丁靴。她顺着靴子往上看，看见了林川，他正站在两米开外，眯着眼和她打招呼。
林川眯眼的样子又坏又帅，男人味十足。江晚余看了一愣神，手里握紧橙子，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跟踪。”林川抽了一下嘴角，不屑笑了笑，“连你都找不到，我还怎么混？”
他走到江晚余的购物车边，瞥了眼里边的食物，问：“最近怎么样？好几天没你的消息了。”
江晚余把橙子扔进了筐里，推着车往冷藏柜那边走，她边走边看购物清单，不时抬头在货架上寻找秦子岩指定的那种牛奶。
“就那样，”江晚余在货架上找到了牛奶，放下车靠近冰柜，“程勋警惕性太高，好几次我都看到文件了，就是没敢下手。”她说完踮起脚尖，伸手去够货架顶端的牛奶。
林川双手插兜，慢悠悠跟在江晚余身后，他看见她吃力的样子，便上前一步帮江晚余拿下了牛奶。
他贴着她很近，胸口靠着她的后背，清楚地感受着她的瘦弱。与此同时，江晚余也通过后背清楚地感受到了林川的坚实。
两个人动作顿了一下，林川最后退了一步，随手把牛奶放到了江晚余的购物车里。
他脑子片刻短路，但很快想到了江晚余刚刚的话，便说：“越是重要的东西越会保管妥当。程勋不是一般人，不会犯低级错误的。”
江晚余低头翻着购物筐，听了林川的话，突然抬头看他：“那你的意思……那些文件可能是假的？”
林川刚才正在看江晚余的手指，她扒拉着筐里的食物，一双原本又细又白的手，现如已变得有些粗糙了，手背烫出了许多水泡不说，指尖也变得红彤彤的，还有几个结了痂的伤口。
林川心里乱七八糟的，跟不上江晚余的思路。他努力收回神，慢半拍地说：“我的意思是，拿到情报的方式不止偷文件这一种，他的行踪、他接触的人和事，这些都是线索。”
江晚余听了林川的话觉得豁然开朗，她站在冷柜前若有所思，似乎在规划着下一步的行动。林川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了香烟，“我在外边等你。”他说完转身出了超市。
江晚余从超市结完账出来的时候，林川正靠在门口的墙边抽烟。他抽烟的姿势很潇洒，手指轻弹烟灰，递到嘴边吸上一口气，抬头望着阳光的同时眯着眼吐出了烟圈，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江晚余提着东西走过去，林川看见她便掐了香烟，伸手帮她提过袋子。
“不用了，我自己能提。”
江晚余挣扎了一下，林川打量她，沙哑着嗓音说：“别逞能了，谁不知道你是大小姐。”他说完，抢过了购物袋，远远地用遥控打开了车子的后备箱，“我送你。”
江晚余觉得不妥：“还是算了，万一被人看见了，我不好解释。”
林川眯眼看她，笑了一下：“还挺警惕。”他走到车边，把袋子放到后备箱，合上后备箱之后，又帮江晚余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车，我送你到地铁口。”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四章：试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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