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当年辜负之恩》绿梨炖糖

13、第 13 章

　　第13章
　　黎晚等了一会儿，见江辰没有再回复，便把手机放下了。

　　“说是合报，”张媛难得打开了她万年不见开机的电脑，挂着企鹅看着群里的对话，“我们这届五个班总共就11个女生，不合报也不行——晚晚，别看手机了，想想报什么项目吧。”

　　运动会是学校里的大事，对不同阶段的学生而言意义不同。
　　对于普通大学生而言，它意味着“放假”。
　　即使要被抓壮丁，在参加完项目以后还是可以白得大半天的假期，一屋子人讨论着项目，脸上却不见多少愁容。

　　“我体育不好，”黎晚想了想，“跳远或者长跑吧。”
　　三个人都愣了愣，同时看向她：“长跑？”
　　“不不不，不是一万米。”一看她们的表情黎晚就知道是误会了，连忙摆手，“我就跑个八百米还行，反正也出不了成绩。”
　　“行，我跟班长说。”张媛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着字，边发消息边说，“具体项目估计还要各班班长坐下来协调一下。”

　　不过女生里，别说一万米，八百米都是被人笔直如蛇蝎的项目，有人主动担纲，基本没跑。

　　黎晚不太在意这个，她又朝手机上看了一眼，见江辰没有回复，便坐回去整理起了今天课上学的东西。

　　王芷看着她的动作若有所思。

　　而黎晚并没有发现王芷在看她。
　　自己的状态自己最清楚，说是要和陈晓告别，但她最近的状态其实并不好。
　　总是恍惚走神，看见什么都能想起他，书都快啃不进去了。

　　笔袋，初三和陈晓放学一起回家，逛到文具店买的，用到现在。
　　手机，高二下买的，型号是陈晓推荐的。
　　台灯，妈妈买了一对，另一个在陈晓那里。
　　……
　　笔记本电脑，暑假的时候和妈妈一起去买的，买完电脑那天，她去陈晓家吃的晚饭。

　　爸爸妈妈知道他们的事，黎晚好不容易追到喜欢的人，却不能在同学之间大肆宣扬，一点都没打算避着父母。
　　见她没有影响成绩，父母担忧归担忧，没太反对。
　　那时候……
　　那时候她还以为这个“陈太太”的位置很稳。
　　毕竟双方父母都见过了。

　　嘴角扯了扯，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课本上。
　　手边写满了字的笔记本还是在陈晓家楼下的文具店买的。

　　黎晚闭了闭眼，不行，真的不能再想了。

　　运动会结束之后，期中考很快就要来了，C语言基础她还学得一知半解，OFFICE实操也比她想象中要难。
　　在来S大以前，她对OFFICE软件的认知就只有打字、表格、插入图片。

　　她打开电脑，准备练一遍OFFICE上机。

　　“好了好了，都报给班长了，不管了。”张媛仿佛解放了似的，欢呼一声打开网页。
　　欢呼在半途变了个调，“诶——论坛怎么打不开了？”

　　论坛。
　　陈晓的帖子。
　　黎晚叹了口气，觉得遗忘前任男友这个目标对她而言实在是路漫漫。

　　撑出一个笑，黎晚问道：“什么论坛？”

　　“我们的校网论坛啊，”张媛说，“真新鲜，居然坏了，我还想看看有没有白天那件事的帖子呢。”
　　“你说江辰和那个祝……？”卫茵顿了顿，扭头看向王芷，“祝什么来着？”
　　“祝佳音。”王芷没好气地说，“我打听过了，她们学院有和本部一起上的课，以后每周都要过来至少一次。”
　　“那就是每周都要看见她了？啧啧，同情江辰一秒钟。”
　　王芷捋袖子说：“她找江辰不关我事，不过要是每周都来堵一次门，我非要揍她不可——看见她我就生气。”
　　“别气啦阿紫，”黎晚笑得眉眼弯弯，用轻柔的声音安慰她，“不值得的。”

　　为了不喜欢的人生气不值得的。

　　为了不喜欢自己的人掏心掏肺不值得的。
　　不值得的，黎晚。
　　她偏头看了眼手机。

　　和陈晓的对话，自那日以后戛然而止。
　　而他，似乎没有发现黎晚反常地没有再联系他。

　　天公作美。
　　天空阴沉沉了几天之后，在周五重新晴空万里。
　　运动会开幕式顺利召开——
　　宿舍里四人的项目都定下来了，每个人都是一个跑步项目加个别的项目，黎晚如愿以偿，拿到了八百米和三级跳远。

　　女子八百米项目在周五下午比，三级跳远则在周六上午。

　　周末上午的项目常常引得人怨声载道，不过黎晚没什么意见——她原本也不会趁着周末睡到中午。

　　八百米对鲜少锻炼身体的当代大学生来说负担不轻，黎晚说是以前运动会总跑八百米，但到底隔了一个高三，有一年多没跑这么长的距离了，跑完的时候喉头有一股腥甜的铁锈味，苍白着一张脸，气喘吁吁。

　　4\'22，算是超常发挥，比她想象中好点。
　　黎晚在体育成绩上没有追求，看完自己的“战绩”后，慢吞吞地绕着操场外围走了起来。

　　一会儿有女子一百米的比赛，王芷要参加，她和她说好了等着看她比赛，暂时不打算离开操场。

　　操场上微风习习。
　　十月下旬，风带上了丝丝凉意。
　　再下去要入秋了，黎晚披上了带来的外套。

　　买自行车那天买了几件新衣服，但出门的时候总会顺手就拿上运动服。
　　十几年的习惯，不是说改就改的。
　　比如喜欢陈晓这件事。

　　又想到陈晓了，她垂了垂眼。

　　S大学院众多，八百米一轮跑不完，远处传来枪响，是第二轮女生开始比赛了。
　　看台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集体组织来看比赛的班级，吵吵闹闹。
　　还有一些在看台和操场周围零散站着的人——因为是女生的比赛，那些人里有不少独自前来的男生，手上拿着明显女式的背包或是外套，大概是来等女朋友的。

　　把自己摘出来，用旁观者的眼光审视他人的感情，再和自己的感情对比，她仔细睁开眼看，看见陈晓对她真不算太好。

　　口头上的慰问也好，甚至甜言蜜语，都敌不过实实在在的行动。
　　说着“运动会加油”永远不如拿着矿泉水站在场边等待来得帅气，即使长跑结束后美丽的女朋友可能并不那么美丽，也不会露出半点嫌弃或是不耐烦的表情。

　　情人眼里出西施。

　　黎晚看见一个身材矮小戴眼镜的男生左手拿着一瓶矿泉水，右手臂上搭着一件带花边的大外套，神色焦急，比赛一结束就冲了出去，走到一个刚刚冲过终点线看上去有几分摇摇欲坠的女生旁边嘘寒问暖。
　　很普通的女生，因为疲惫，对他爱理不理。
　　算不得女神，态度亦不殷勤，他却很开心的样子。

　　道理都懂。
　　闭目塞听的人终于睁开眼张开耳，那些大道理在灵魂深处振聋发聩。

　　不关心不是因为笨拙。
　　不体贴不是因为不懂。
　　不陪伴不是因为繁忙。
　　不炫耀不是因为低调。
　　不是。
　　不是。
　　不是。
　　……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不够爱。

　　不够爱你，所以不愿意改变。

　　左边胸口的位置好像又开始疼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跑得太用力。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面前多了个眼熟的男生。
　　“黎晚。”他喊。

　　江辰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睡懒觉。
　　“喂？”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睡意，“嗯？……哦，对不起教授，我……睡过了……不是，昨晚临时发现个问题，熬夜改了，早上才做完……嗯，我现在起来，一会儿给你送过去……好的。”

　　他挂掉电话，抹了把脸，才看清手机锁屏上硕大的数字。
　　【14:18】
　　“……靠。”他对自己都无语了，早上想着定个闹钟再睡，结果设置完没按下确认就睡着了。

　　江辰对计算机有着浓厚的兴趣，初中起就天天抱着家里的电脑玩。
　　俗话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他自我摸索到大学，考进S大的计算机系，拿到大一课本的时候粗略翻了翻，发现那些基础内容早五六年他都玩熟了。

　　在这方面有天赋，也愿意琢磨，很快江辰就不再满足于按部就班地上课，他开始跟着教授接私活——那是大一的事情，今年暑假起，他已经开始自己从网上接一些简单的外包项目了。

　　bug这个东西乃是所有IT狗的噩梦，神出鬼没、如影随形，改起来还没日没夜的。
　　看在他专业课成绩好的份上，学院里的教授们没追究他三天两头不上课这事，但跟着教授做的项目必须要好好完成，原本他跟孙教授说好了今天给他交做好的东西过去的，谁知道睡过了。

　　用十五分钟换了衣服洗漱完毕，江辰带上他的U盘，急匆匆地冲了出去。

　　从宿舍区到学院办公室，最近的一条路是从操场穿过去。江辰走到路口，听见操场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愣了愣。
　　啊，今天都已经是运动会了，日子过得真快。
　　他最近忙得连轴转，没报任何项目，差点把时间都忘了。

　　顿了顿脚步，江辰重新迈步。
　　然而，当他踏进看台的范围时，在阴影里看到了两个人，这让他重新停下了脚步。

　　男生高高瘦瘦，微长的头发耷拉在耳边，看上去许久不曾打理。他脸上戴着副黑框眼镜，穿一件松垮垮的蓝色格子衬衫，米色休闲裤，白色运动鞋上带着黑色的污渍。
　　而他对面站着的少女……黎晚，她今天还是一头清爽的高马尾，穿着成套的修身运动装，上衣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
　　像她自始至终给人的感觉那样清爽干净。

　　江辰眯了下眼——那个男生他认识。

　　黎晚听了男生的话，面上带着些许尴尬的手足无措，眼神正在乱飘，忽然就看见了从操场外面走进来的江辰。

　　她眼睛微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挥了挥手：“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