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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做一个胸有沟壑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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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橘光漫天,赤霞翻涌,波澜壮阔的一天就在习习晨风的吹拂下拉开了帷幕。
虽然室外阳光灿烂一派明媚春景,唐一卓所在的707宿舍内依旧昏暗一片。猩红色的天鹅绒窗帘厚重遮光,骚气逼人,可轻而易举的隔断日月,颠倒黑白,让屋内几人睡得不知昼夜。
然而,有一种扰人清梦叫做校园广播。同国内大部分学校一样,启秀大学也有晨练的惯例,春夏秋三季集体操练全国第X套广播体操,冬季则命学生绕着八百米跑道撒丫狂奔,可以说是非常响应国家号召了。
虽说以上特殊待遇均为可怜的大一新生所独享,和唐一卓等众大二狗没什么关联,但奈何宿舍楼隔音不好,喇叭又吵,每天早上不到七点所有学生就得在床上开始欣赏《稻香》、《野子》、《倔强》、《龙的传人》、《七里香》等激情燃烧的运动前置歌曲。
唐一卓向来浅眠,屋里有个风吹草动就会醒,是故学校广播成功升级为他大学时光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到点必被吵醒,没有一天意外。今天亦是如此,这不还没到七点,屋外的歌声便开始肆意飞扬,熟悉的旋律令人耳熟能吐。
唐一卓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从被窝里探出一只手开始四处摸索手机。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过后,他发觉自己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硬邦邦,热乎乎,弹性十足。
因为手感不错的缘故,他不自觉地又捏了两把,然后,他震惊的发现,不明物体上竟然还有蜜汁凸起!蜜汁凸起竟然越来越硬!
下一秒,唐一卓猛然睁开眼。借着屋外漏进来的几丝光线,他瞧清楚了眼前的情形——
他,一个爱国守法的好少年,正恬不知耻地抓着自己好基友陆淼的胸部为所欲为上下其手,各种揉搓捏扁。
然而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受害人的眼睛现在是睁开着的。
“手感如何?”陆淼问他,声音隐隐含笑。
唐一卓闻言默默地松开自己的禄山之爪。
陆淼半撑起身体,羽绒被顺势滑落。几缕阳光沿着窗帘褶皱轻盈滑入,蜜糖般融化在他鼓鼓囊囊的胸肌和板巧似的腹肌上,晕出一层迷人的光泽。
——什么叫胸有沟壑,什么叫腹有乾坤,唐一卓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还、还好啊,也就那样,”他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暗暗收了收自己板结成一团的小腹,在试图假装自己根本没有羡慕嫉妒恨的同时还妄想强行挽尊,“我刚才只是想摸自己的手机而已。”
袭胸什么的,完全只是个意外!
“哦,”陆淼点了点头,对唐一卓此举表示充分的理解与肯定,“胸肌手机都是ji。”
唐一卓:“……”他该庆幸陆淼说ji没带ba文明你我他吗?
“对了淼哥,我怎么睡到你床上了?”很显然,唐一卓已将昨晚喝醉后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他翻坐起身掀开被子正欲下床,却发现被子底下的自己不着一缕处于真空状态。
松松软软的蓝羽绒被下,站着一只赤条条的小白鸟。小白鸟光溜溜的,像一根去了皮的帝王蕉。
唐一卓又羞又气,立马又把被子给盖上了——这算什么?开盖有喜吗!
他忍不住朝着身边唯一具有作案机会的陆淼望去,这会儿的陆淼正支着一条腿往身上套内裤,动作开合间,他资本傲人的那处顿时暴露无遗。
出于男人的自尊心,唐一卓情不自禁地在心底暗戳戳的比较了一番。
如果说自己的零部件是白色爱疯四,那陆淼就是高配黑色爱疯七,又长又沉,两者相较实力悬殊天差地别。
“还在想昨晚的事?”陆淼穿好衣服,见唐一卓依旧呆呆地坐在床上,漂亮的小脸皱作一团,只当他还在生闷气,“快穿衣服,过会儿一起去三食堂。”
三号食堂!一听这四个字,唐一卓瞬间将男人的自尊抛到脑后,嘴巴开始不由自主地分泌唾液。
想起三号食堂每天早上限量供应的虎皮蛋、大饼包油条、煎饼果子和云南小锅米线等美味,他的身体便充满了力量!
丧?这个字在美食面前根本不存在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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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启秀大学里最好吃的食堂,三号食堂每天都人满为患。
食堂内的工作人员都是阿姨叔叔辈的,唐一卓生得好,嘴又甜,经常三言两语哄得打餐的阿姨脸上笑起包子褶。每到饭点,他盘里的饭菜分量恨不得是别人的一倍半。
久而久之,早上去三号食堂刷脸便成了唐一卓神圣的使命。如果换胖哥去打,不仅不会多,还会被克扣不少。
食堂里人头攒动挤挤攘攘,为了节省时间两人决定分头行动,陆淼去买宿舍两牲口点名要吃的煎饼果子,而唐一卓则区七号窗口排队等米线。
七号窗口里,系着白围裙的阿姨在煤气灶前忙碌着。灶上六个橙黄色的紫铜小锅一字排开,在蓝色火苗的舔舐下,酱红的汤水不断翻滚沸腾,红艳艳的番茄,雪白的米线在汤汁里沉沉伏伏,看起来诱人极了。
排了近十分钟队,终于轮到了唐一卓。
“两份小锅米线,”他把饭卡放在刷卡机上,礼貌地说:“麻烦阿姨给我的那份多加点番茄和酸腌菜。”
因为声音耳熟,煮米线的阿姨特意抬起头打量了他两眼,关切问道:“小唐啊,今天眼睛怎么有点肿啊?”
唐一卓笑了笑:“昨天睡前多喝了两杯水。”
“哎,”阿姨明显放下心来,她乐呵呵地说:“那阿姨多给你加点韭菜。”
唐一卓:“……”脸部水肿同吃韭菜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吗?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忽然应景的响起一记轻笑,这笑声又清又脆,好像琴键上滚过的一串琶音。
唐一卓立即转身,发现自己的身后竟然站着一个非常好看的姑娘。
三月的无锡天气依旧寒冷,可眼前的姑娘却已换上了长长的羊绒旗袍,虽是明眼可见的厚重款,但同身边的羽绒服、呢子大衣相比,简直清凉得不像话。
看到姑娘穿旗袍,唐一卓不免心生好感。他的母亲满庭芳在文学院里教授古汉语十余年——从她老人家的名字便可知她是一名多么如诗如画温婉明媚的女子。唐母礼佛,爱好不多,穿旗袍能算是其中一件,所以唐家的衣柜里塞满了各种各样材质的旗袍。
满庭芳穿旗袍很好看,但并非人人都能穿好旗袍,除了身材纤秾合度等外形条件,气质也很重要。
而眼前的这位姑娘就很适合。她一身淡绿色的长袖旗袍,乌黑的长发梳理得齐齐整整垂在脑后,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眸光盈盈,好似荷塘夜露,枝头新碧,清新可爱惹人怜爱。
偷笑被抓包,女生怔了怔,继而脸上的揶揄之色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是一抹带着羞赧的薄红。
“抱歉,”她咬着嘴唇,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学长,请见谅。”
还没等唐一卓开口,四周的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那不是历史系系花唐天仙吗?我突然发现他妹子缘超好的!”
耳力惊人的唐一卓:“……”妹子缘,他有这种东西?
“可不是!排队买米线都能和大一历史系系花虞海月搭上,诶,对了,我听说他昨晚还去了女生宿舍楼,是林娉大美人喊他过去的呢!”
“嘿嘿嘿不止哦,他和我们学校COS社的白枫露关系也很好呢!”
“卧槽羡慕!”
“人生赢家无误!”
唐一卓:“……”MMP!放屁!瞎说!过分!无中生有!心口撒盐!打洗你们!
虽然心头充斥着悲伤,但唐一卓还是很礼貌的和旗袍姑娘虞海月表示大家同学一场无须如此。
虞海月听唐一卓“同学”来“同学”去,心里暗暗着急,便细声细气地说:“唐师兄,我叫虞海月,虞姬的虞,海上生明月的海月。我也是历史专业的学生,主课老师和你一样都是白傅白教授,算起来也是同门师兄妹。师兄若是总同学同学的称呼我,感觉怪生分的。”
其实虞海月这话说得微妙。自武侠小说风靡以来,大众眼里的师门便成为奸丨情滋养的温床,而“师兄妹”“师姐弟”等词也渐渐变了味。每当提及,大多数人都会会心一笑,继而信手拈来几对名字,例如郭靖黄蓉,梅超风陈玄风,以及凭借N角恋而出名的逍遥派无崖子师兄妹。
为了达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效果,虞海月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可惜唐一卓这辈子都无法体悟个中精髓。
唐一卓的父母都在启秀大学里教书,他的母亲满庭芳有两个师姐一个师妹三个师兄两个师弟,唐父唐棣则有两个师姐一个师妹一个师兄。子又生孙,孙又生子,等到了唐一卓这一辈,他已经有两只手数不过来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了。
所以在这种司空见惯的大环境下,唐一卓能起产生半年绮念才怪了。
“好的师妹,”唐一卓从善如流地改口,然后指了指身后的刷卡机,“该你刷卡了。”
虞海月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无比动人。她越身上前,将手里的饭卡搁在机器读卡区。脏兮兮显示屏骤然亮起,恪尽职守的显示出本卡余额:三块二毛六。
米线阿姨眉尖儿一挑,双手叉腰,声如洪钟:“云南小锅米线六块钱一碗,小姑娘你卡上钱不够了,去窗口充值吧!”
虞海月当然不可能放弃与任务目标共处的机会跑去充什么饭卡,她可怜兮兮地盯着唐一卓,轻声说:“师兄,可不可以麻烦你替我刷下卡,钱我一会儿信蜂给你。”
助人乃是快乐之本,举手之劳而已,唐一卓当然不会拒绝。
“好。”
刷完饭卡,虞海月不紧不慢地从随身小包里取出手机,正准备套路唐一卓成功拿下他的信蜂号之际,陆淼提着两个煎饼果子回来了。
陆淼冷冷扫了眼虞海月,大步流星地走到唐一卓面前,挡住了某种令人不喜的目光。
“一卓,你今早忘记收致富宝里的能量了。”
阿拉善·鄂尔多斯·库布齐植树爱好者唐一卓:“!!!”
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里,虞海月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煮熟的鸭子飞了”。
她眼睁睁看着唐一卓堪堪收住打开信蜂的动作,转而投向致富宝的怀抱,麻利地收取能量,然后顺着好友列表一路挨家挨户地偷过去,末了还不忘贼兮兮地对她说——
“师妹,你直接把钱致富宝转我吧!”
虞海月:“……”唐一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与其肖想我的能量,不如肖想一下我这个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