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弯不折[系统]》碧秀心

21、我在人民广场喝杏皮水

　　虞海月此话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座位上的观众一面议论一面在黑暗中左顾右盼，摇头晃脑的样子似乎是想确定虞海月口中的“好心人”是否坐在自己的身旁。

　　而事主唐一卓此时却快哭出声了——虞海月哪里是在谢他，分明是要他死啊！

　　僵硬转动脖子，对上自家兄弟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唐一卓艰难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淼哥，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解释什么。”陆淼抬起一只手止住他的话头，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助人乃是快乐之本，你做的很对，你没有错。”

　　唐一卓：“……”呜呜呜他有罪！

　　学校的舞台灯光师可能在发射基地干过，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他们便精准无误地将追光灯打到了唐一卓的脸上来。

　　雪白泛蓝的灯光从天而降，照得人根本睁不开眼。唐一卓下意识用手背遮住半张脸，眼睛被刺激得渗出两泡生理性的盐水来。

　　观众们一看好心人被找到了，也跟着起哄，没轮到主持人暗示已经主动鼓起掌来，一时间掌声如潮，噼里啪啦的和下冰雹似的壮观极了。

　　邻座的铁琵琶大哥被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推了推一旁呆愣愣的唐一卓，压低声音催促道：“你快站起来啊，大家都在看着你呢！”

　　他们哪里是在看他？分明是在看猴子呢！唐一卓吸了吸鼻子，咬着嘴唇，心里的委屈突破天际。

　　他一点都不想站起来！这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逼良为娼！

　　台上的主持人见唐一卓久久不肯起身，又是吸鼻子又是捂眼睛的，大为感动——这，一定是传说中的性情中人！

　　“大家太热情了，唐同学可能有些不好意思，”主持人握着麦克风笑道，“唐同学应该也没想到虞同学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感谢你吧？看，都感动哭了。”

　　台下观众听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唐一卓：“……”MMP的感动哭了，特么脑补是病，得治！

　　“好了，虞同学，你的学长已经找到了。你有什么话想要对他说吗？”

　　虞海月站在台上，不住摩挲着手里的话筒，双眼紧盯贵宾席上的唐一卓，眼里水光盈盈声音楚楚可怜。

　　“我……我可以请他上台吗？我想当面向他致谢。”

　　这姑娘，会来事！主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将话筒向前一递，大声道：“观众朋友们，你们说可不可以呢？”

　　“可以——”

　　“上台！上台！上台！”

　　现场沸反盈天，唐一卓心里有苦说不出。奈何主持人爱搞事，人民群众又喜欢起哄，无奈下他只能从座位上站起来，不情不愿的往台上走。

　　——从他那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模样来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上的不是舞台，而是断头台呢。

　　磨磨蹭蹭地挪上舞台，唐一卓踩着小碎步一点点来到了舞台中央，在距离虞海月恨不得有两米的地方站定了脚步。

　　“唐同学你站得太远了！”主持人眼尖，一下子发现了唐一卓的意图，他伸手一拽硬是将唐一卓拉到了虞海月身旁，“来，站一起！”

　　主持人之所以能成为主持人，当然有人高马大的原因在里面。唐一卓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撞到虞海月身上，好在虞海月反应机敏，伸手扶了他一把。

　　“学长，你小心。”她动作轻柔，声音软得和棉花似的，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唐一卓却听得虎躯一震，慌忙往后退了一步，那避之不及的态度简直和见了老虎的兔子似的。

　　虞海月愣了愣，随即将唐一卓的反常归结成他脸皮薄，怯场。

　　主持人没有发觉身后两人的异常，依旧热情洋溢地捧着话筒同台下观众叨比活跃气氛。

　　“在座各位同学都知道，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虞同学和唐同学的重逢，也算他乡遇故知了对不对？”

　　“对——”

　　“更难得的是，他们曾经是高中校友，现在又成了大学校友。”说到这里，主持人做作地抹了抹眼角，偏过头去趁机朝虞海月使了个眼色。

　　“虞海月同学，你有什么想对你学长说的，现在都可以说了。”

　　虞海月嘴角一弯，踩着鞋跟纤细的高跟鞋娉娉袅袅地走到唐一卓面前，仰起秀美的脖子注视着他。

　　“学长，这是我第三次见你。”

　　“第一次见你，是在高中礼堂的楼梯上。你将我带到医务室里，教我做题，教导我要好好学习。”

　　“第二次见你，是在我们学校的三号食堂。我饭卡里余额不足，是你帮我垫付了早餐的费用。我又是高兴又是失望——高兴是因为你还和以前一样乐于助人，失望却是因为你没有认出我来。”

　　“第三次就是今天。”虞海月深深吸了口气，上前一步抱住了唐一卓，“谢谢你，学长。我只想告诉你，我做到了。我没有辜负你的期待，我有好好学习，考上了启秀大学历史系，和你一个专业。”

　　这个拥抱来得有些猝不及防，唐一卓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了个满怀。众目睽睽下，他又不敢公然推开人家姑娘，只能任由她抱着自己。

　　女孩子的胸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贴在他的上腹。淡淡的香气从她发丝上若有若无的飘出，让人忍不住想起开在夏初的白色栀子花。

　　……和插在死人坟头上独自摇曳的小白菊一个色号。

　　正当唐一卓无所适从，犹豫是不是该推开虞海月的时候，销声匿迹良久的机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警告警告！宿主与不该接触的异性发生亲密肢体接触，此条扣除节操值6点！结余节操值58点！节操值低于60点，现在开启惩罚模式！”

　　唐一卓被和谐系统吓得一哆嗦，立即将揩油揩得舒爽的虞海月推到一边。

　　虞海月被他推得连退好几步，差点没站稳一屁墩坐到地上。

　　“啊呀，这是怎么了？”发觉出不对头，主持人连忙凑过来圆场，“唐同学是不好意思了吗？”

　　唐一卓脑海里一片混乱，只能对主持人尴尬地笑了笑，随口掰扯了个理由：“再抱下去我对象要生气了。”

　　——天晓得他哪里来的对象！

　　原来是担心后院起火啊！主持人恍然大悟，美貌学妹投怀送抱道谢固然美滋滋，可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回头给正宫跪搓衣板谢罪那就不值当了。

　　“那这边虞同学想说的也说了，想做的也做了，唐同学你可以下去了。”主持人送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朋友，回去后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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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淼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饭！去吃泰国菜好不好？我记得你很喜欢吃冬阴功金边粉的！”

　　从学校礼堂回去后，唐一卓一直死皮赖脸的挂在陆淼身上，变着花样地讨好陆淼，态度极为谄媚，几近狗腿。

　　“淼哥你怎么不说话？不用给我省钱的！你觉得火锅怎么样？要么，吃麻辣香锅？或者去新开的陕西风味小吃店，他家的肉夹馍很地道，不加青椒，猪皮给得也多。再配臊子面油泼面黄桂稠酒，好不好？”

　　陆淼见他如此狗腿，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为了逗逗他，陆淼故意绷着张脸冷声道：“晚饭我不太想吃。”

　　热情相邀却惨遭拒绝，唐一卓脑袋上的两个耳朵瞬间怂拉下去，垂头丧气的“哦”了一声――那蔫巴的模样，瞧上去怪可怜的。

　　陆淼忍住笑意，停下脚步悠悠地说：“但是我想喝人民广场的杏皮水。”

　　杏皮水是一种盛行于甘肃敦煌的饮料，又叫杏皮茶。说起它在当地的地位，和老北京的酸梅汤也不差，只是材料比酸梅汤更简单一点，只要干杏皮，冰糖，清水三样即可。

　　唐一卓非常喜欢喝杏皮水，尤其喜欢喝冰镇过的杏皮水。虽然这种饮料做法简单，但真正操作起来却颇费时间，所以他选择去人民广场的一家饮料店里去买。一次买两杯，他一杯陆淼一杯，久而久之陆淼也喜欢上杏皮水的味道了。

　　淼哥肯吃他东西了！淼哥肯定不生他气了！唐一卓大喜过望，瞬间满血复活，和小袋鼠似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我去买！”

　　陆淼静静地看着唐一卓蹦蹦跳跳的背影，嘴角勾起——其实他并不想喝什么杏皮水。

　　唐一卓之前大病一场，他的父母有些担心，便打电话让他这周末回家呆两天。今天是周五，想来他的父母已经准备好一桌丰盛健康的晚饭等他回家吃饭了。

　　人民广场地铁口距离学校很近，人民广场地铁口可以直达唐一卓家门口。

　　“淼哥，你怎么还站在那里？”唐一卓兴冲冲地往前冲了一大段路，扭头一看——得，正主还和木桩一样扎在原地纹丝未动呢！

　　“嗯，就来。”

　　……

　　卖杏皮水的小店开在人民广场的最黄金的区域，开门便是广场，人流量极大。

　　小店店名“水塘”，主营酸梅汤杏皮水果汁气泡水等饮料，有时偶尔会卖一卖店主最近新学的点心，例如玫瑰蛋黄酥、无花果派什么的。因为味道好，东西干净便宜，所以店铺生意一直不错。

　　唐一卓和陆淼到店门口的时候，外头已经靠五点了。人民广场不愧是人民的广场，这不每到饭点，广场中心的喇叭已经嗡嗡嗡的放上《火红的萨日朗》、《爱我你就挥挥手》之类人民喜闻乐见的神曲。

　　许多胖乎乎的老太太闻声而动，她们身披五颜六色的战衣，左右手各握一把粉红色的大扇子，从四面八方涌进广场中央的舞池里，开始他们的表dou演wu。

　　唐一卓眼睁睁看着一个大妈抓着两把七秀回雪飘摇的技能扇，满脸骄傲地和她的舞伴炫耀：“你看我这扇子好看吧？我闺女给我买的！一回家，我就看到这两把扇子摆在桌上，瞧瞧，金边，渐变，多好看啊！”

　　大妈的舞伴也很捧场，点头附和：“是啊是啊，这扇子得好几十一把吧？你女儿真孝顺！”

　　目睹这一切的唐一卓表示自己的心情十分复杂——等大妈的女儿发现自己的cos道具被自己亲妈拿去广场斗舞，估计内心也是崩溃的吧？

　　“我们进去吧。”陆淼拍拍唐一卓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回神，“再晚点，等初中生放学，就买不到了。”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唐一卓揉了揉脸，对自家兄弟扬起一抹笑容，“那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