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新雨》利夏尔

267、偶然假日

　　偶然假日第六卷
　　（即便天地逆转，我都唔会忘记你挣我几多钱）
　　却说长光落在地上之后，江雪没继续找他麻烦，而是将刀横担在肩上，吹了声哨子，道：“有进步，别的事你还记不记得。”长光到：“什么事？”江雪冷笑道：“你少废话，我这阵子算是开悟了：有的人他非得有几个冤亲债主不可，要不然他就一直造业不填还，你走前那顿饭里头，酒钱可是借佛爷的，你今儿回来四处拜了个遍，见佛爷躲着走，你是想等佛爷过来超度你么？”长光这才想起他欠江雪的钱的事，道：“别生气，我身上没有零钱，这样，你打个电话给我的管家，他会送过去。”江雪不由分说就拿出宗三的手机拨了电话，须臾宗三又拨过来一个电话，说钱送到了。江雪就转身要走，长光盯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道：“我们完了，江雪，我们最好不认识。”
　　他不合说这话，江雪又转身朝向他，道：“你有酒没有？我想喝酒。”长光见他脸色惨白，喘不上气，忙道：“有，有。”说完放下提包，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小瓶子里是五寸多高的大麦酒，金黄清亮，琥珀一般。江雪接过瓶子喝了一口，脸色缓和了点，长光又将血袋咬开，递给他道：“喝吧，理论上过期了，实际还是新鲜的，总比让那帮蛋头拿去浇自家的花好。”江雪也喝了，随即拿出两个小判给他，道：“还你的。”长光也没拒绝，问道：“你开嗜血了？这么狼狈？”江雪道：“几天没去出战，草谷也没打完，嗜血没下就回来了，佛爷心里不舒坦。”长光诧异道：“我走这几年，你怎么转性了？”江雪道：“我转性奇怪么？”长光道：“奇怪。”
　　江雪道：“有什么奇怪的？你也知道我是魔域的人转世的吧？”长光道：“你话多了，也好战了。”江雪道：“享受砍人的乐趣有什么错？放弃思考回归本能有什么错呢？何况大家不都希望我变成这样吗？每个审神者都希望我为了他们而好战，我现在可是让他们求仁得仁了，别怪我啊。我为什么要做不符合本性的事情？刀就是用来杀戮的，以杀证道更舒服。”
　　长光闻言，皱眉道：“给别人看的快活，算不算快活？”江雪不耐烦地道：“我不管，我回去了，反正我这么做挺好，今天宗三远征去了，你过来么？”长光道：“我不来，我要歇着。”江雪道：“那就算了。”说罢又道：“你忘了最喜欢的汉字，是不是给别人看的？”长光不语，江雪飞身离开。
　　小三日月一直不说话，等长光凑过来，方对两人小声说道：“今儿去打草谷，本来约定清了城外的溯行军，就去点子家里刷一波珠宝的，没想到江雪清理了溯行军还不算，把点子一家全片了。人家有个两个月的小孩，他也给人家片了，还是当着小孩的娘亲的面片的，一边笑一边片。”小辉道：“他不怕报应？”小三日月道：“我问过他，他笑我有毛病。说刀本来就是用来杀生的，管对面是小孩还是什么呢。不过不要紧，我把过他脉：宗三这几天不是忙着攒夏粮么，等宗三回来就好了。”两人均心有灵犀地‘哦’了一声。小三日月见他家那个大的似乎要醒，忙捂住大的那个的口鼻，又在他颈侧按了一下点住穴位，道：“快走，快走！咱纯属大姑娘做媒自顾不暇。别管江雪那厮了，横竖他是死缠烂打跟进队的，他片光了复兴市的人和咱也无关。回去了我得拿个绑绳捆着，不然醒了可能还跑。”
　　三人急忙回去，长光回了房，剩下两人往东院走，进门上楼，却听见鹤丸在屋里说：“这药没用，我吃了两个月，一点奶不见。”又听小狐丸笑道：“这是给人催下奶的，你吃了有个屁用！”两人笑声渐低，只听见摔纸牌的声音，突然小狐丸惊叫一声道：“鲶尾，你连招呼都不打！”又听鹤丸道：“遭罪的是我，狗年快完了你叫个屁。”鲶尾道：“真疼么？怎么是松的？比地里那截子胶水管还松。”又听见鲶尾一声痛叫。紧接着鹤丸道：“滚，你找你那紧去，老子不伺候。”又听黑兔道：“他找不着的，本来就是个绣花针，谁能适合他？”鹤丸道：“青江倒是不错嗯，哪天把他偷出来放他两炮。”小狐丸道：“别打青江的主意，我哥可没那么好说话。”小三日月在外面听着觉得辣耳朵，一脚把门踢开。只见小狐丸他们披着被子玩扑克牌定输赢呢，见了他们忙着裹被子。小三日月道：“有些人吃饱撑着还不忘贴两炉子烧饼，李奈忙得半死，他们就这么忙，连茶水都不给备一口，炉子上的茶壶都冷透了。”小狐丸道：“夏天，吃点冷水不要紧的。”鹤丸道：“长谷部灭的火，李奈说留着别烧，等他回来他亲自跟长谷部撕一场。李奈和长谷部也从没二刀开眼过，撕呗。”小辉冷笑道：“撕得满天飞毛，打扫的还不得是咱们？”说着去烧水了。
　　这边鹤丸说完看见大三日月躺小的怀里，问：“他怎么了？打草谷伤了？”小三日月道：“是血瘀，不知道在哪儿受了点暖气，淤血往上行，醒不过来，醒了就要吐的。”鹤丸凑过来看看，点头道：“没错，芈银给他新开的药方就是在暖和地方待到淤血化开，那地方不能见水，也不能见阳光，更不能一会儿待着一会儿又跑了。”此时小辉温上了水，过来听了一会儿，问：“地心行么？”
　　鹤丸停了半晌，道：“最好是那儿，只是他的本体里头还有点人间铁，怕化了。”小辉有点担心，就解下三日月的本体掣出一看，发现竟然大有不同，刀身原本有点蓝灰的颜色，现在竟变成了蓝黑，略微还有点透明，那些刀纹越发像是新月。他放下三日月的刀，就拿出自己的刀，发现也变了个颜色：和三日月的本体是一样的底色了，刀纹是满天星，刀尖似乎延出一条金黄火线。虽然心里害怕但看不出门道来，就放下自己的，去看小三日月的，小三日月也拿出本体，一模一样，看了一眼就收了，皱眉道：“别看了，都一样，早就不是最早的那个三日月宗近了。”小辉道：“他醒了会怎样？”小三日月将自家大的放在席子上，道：“大不了是把淤血吐出来，吐出来就失忆，也没什么。”小辉道：“以后还会发病么？”黑兔道：“夏天容易复发，不过要是淤血清干净了，真有复发也不会闹着跑了。其实不影响打架的，战斗的记忆都会留着。”小辉道：“那会忘了什么？”黑兔道：“把人间铁烧没了，你说他会忘什么？”小辉这才放心。
　　正说着只见大三日月似乎醒了，坐起来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鹤丸一皱眉就把毛巾扔了过去，他接了牢牢地掩住嘴，转眼见那毛巾变成了黑的，小狐丸也忙不迭地给他递毛巾，很快一条毛巾又脏了。小辉就端来个木盆给他，他就扶着木盆边，直到血色见了一点鲜红才停下来。小辉也放了心，看看盆里，一满盆光闪闪的乌血，带着焊锡时候的烧焦味，黑兔见了，道：“别倒水塘，水塘连着大河的，大河又连着海，倒进去海里的鱼就都完了，什么都能给它毒死。你打电话给伯信，他知道怎么弄。”小辉见他说得严重，也不敢轻视，就打了电话，果然不一会儿司马穆之就和芈银，李炎一起来了。三日月见李炎过来清醒了些，勉力一笑，道：“承明公，你白疼了我了。”李炎心一酸道：“哥，你就先歇着罢，你这病看起来重，其实是好了大半了，只要能补起来，另一半也就没事了.”
　　三日月听了，就将身子蜷起来，李炎又道：“哥，你别怕，咱爹过身前说让我找到你，养你，我发过誓，有我一口吃的就不能让你饿着，咱们回去，带上这里的人。”三日月道：“让信儿替我干活罢。”李炎笑道：“立宪了，有工钱的。”三日月道：“就让信儿替我干活罢，我记着咱爹的灵力还不如信儿呢。”
　　李炎见劝他不动，就答应了。芈银就新开了药方留下，药方里活血的药少了，滋补血气的和药加了一些，司马穆之就带走了那一大盆不干净东西，留下了一个新盆和新毛巾。李炎留了些钱，又留了一些伤药护符。他们走后，鹤丸坐到三日月身边，拉着小辉问：“你还记得我们两个么？”三日月看了两人半晌，笑了笑道：“认识，不过你做过什么我不记得了。”小辉问：“你认识我么？”三日月又看了他半晌，笑道：“我也认得，只是别的我不太记得了。”鹤丸喜上眉梢道：“真不记得了？”三日月道：“我只记得你还欠我五万一千三百四十五甲州金和八万三千九百二十六个小判，你什么时候还我？”鹤丸面如土色。一旁鲶尾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要知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