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光秀正传+全传》纳兰佩紫

35、终章：关于本能寺之变前后的两个“黑幕”及后记

　　终章：关于本能寺之变前后的两个“黑幕”及后记

　　巅峰赛在榜国服选手明智光秀，于本能寺前后炸鱼秀了一把高端操作后，重回顶端排位，却连遭队友挂机、断线，掉点，演员……终于孤军奋战打出尽力局，留下那首或真或假但十分深入人心的诗句：“顺逆无二门，大道澈心源，五十五年梦，觉来归一元”后，兵败身亡。

　　虽然不知道桔梗之梦到底是什么，但联想一下他早在几百年前就有句名言“不忘初心”，每念及此我都忍不住在脑内给他补完下句“牢记使命”……难免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了。

　　不过本章并不是要记录光秀的最后，因为不忍。

　　虽然我经常很想相信天海说，但还存一线的理智每次都告诉我这不可能是真的，那么天海就算和明智家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想再探究了。

　　毕竟水色桔梗已然凋零。

　　在最后分享一下我觉得值得留意的两个奇怪想法吧。

　　一个是丰臣秀吉黑幕说。

　　前面我分析本能寺之变时，是完全否定了黑幕说的，所以这里我的意思并非是指，本能寺之变是在丰臣秀吉利用、操纵下所发生的，而是说，丰臣秀吉从头到尾在织田家都不安分。

　　虽然就我个人感情上来说确实挺讨厌丰臣秀吉的，但唯独本次“黑”他不是因为个人感情，而是有些实证、逸话、通说一旦联系起来的话，真的没法深思的。细思极恐。

　　实证里，丰臣秀吉曾在前线和柴田胜家大吵一架，并且擅自退兵，坑了柴田一把，直接导致织田家手取川大败，也成就了上杉谦信最后一次凛凛武威。虽然手取川这战规模大小、损失多少、具体怎么分锅都比较模糊，但柴猴吵架这事肯定是有的。

　　通说里，丰臣秀吉曾在前线和荒木村重大吵一架，荒木村重气得立即带兵回去，然后就不明原因的谋反了。之后丰臣秀吉派军师黑田官兵卫求见荒木村重，“劝他回心转意”，这个劝诫过程谁也不知道，但结果却是刺激得荒木村重勃然大怒，直接囚禁黑田官兵卫并搞废此人，谋反之心也更加坚决了。同时，认为黑田一去不归是已投敌叛变，织田信长下令让丰臣秀吉砍了黑田儿子的脑袋，秀吉却甘冒大不韪，让竹中半兵卫将他儿子藏了起来——猴子人还怪好的嘞。

　　逸话里，明智光秀因为最近被主公疏远苛待而忧心忡忡，丰臣秀吉非常贴心的开导他“信长公真残忍啊，我们这么为他拼命，光秀大人也是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却落得这个下场，这样下去难保不会发生更糟糕的事，你可得好好想想，找个好办法确保平安无事啊。”然后光秀没多久就谋反了。（《改正三河后风土记》）

　　看出什么了吗？虽然以上实证、逸话、通说单个拿出来好像都没什么问题，但一旦联系起来，难免给人一种“丰臣秀吉经常在织田家内搞风搞雨，不是和这个吵架，就是PUA那个”的印象。

　　不管猴子到底说没说过这番话吧，反正明智光秀最终还是得自己做决定。只不过我总莫名在想，或许柴田胜家和荒木村重，也有过什么遭遇，让精通算计人心的猴子给发现了，这才发生了以上这些事情。

　　不过就算以上都确实发生过，也不能判定猴子到底想干什么，要说猴子煽风点火挑拨离间，那肯定是有这用意，但他也可能只是为了争宠，打压异己，使织田家上下离心离德，好让自己取得织田信长独一份的信赖，他估计也想不到自己一次无心插柳的习惯性动作，竟能收获整个天下吧。

　　还有一个就是关于细川藤孝。

　　我以前是非常讨厌藤孝的，不仅因为身为明智死忠立场，唾弃他背叛亲友，见死不救的做法，更还因为他诱杀自己女婿一色义定，手段下流。所以从根本上我就看不起他的人品。

　　但近些年随着我年龄见识的增长，好歹也是四十岁的人了，性格和心态该说不说都难免沉稳冷静了一些，这时再反过来看藤孝，就觉得有点蹊跷。

　　先声明，如果是我想差了，之间没有任何内幕隐情，那我依然保持对藤孝的恶评永远不动摇。

　　但当时谁都认为明智光秀此人“深谋远虑”，做事“滴水不漏”，还很擅长善后，就连《细川家记》里都是这么评价光秀的，那么光秀决定一意孤行前，会不留任何退路吗？

　　这个退路，可能不是给自己留的，毕竟他都不惜身、不惜名，也不在乎后人评价了，但他多少也会考虑家族存续，一定得给家门留条出路吧。

　　所以与上一条关于丰臣秀吉的想法，是经过各方事实论证得出的判断不同，本条我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个人的感觉，毕竟以光秀和藤孝的手腕，真有什么安排，也不可能给人拿到关键性证据。

　　我觉得，有可能光秀在决定兵变前，是有意将藤孝排除在外的，并且给藤孝送了两封信，一封是让他拿出来公示的，一封是私下诉衷情让他看完就烧了，或者干脆就是口头告知没留下实证，公示的那封大家都知道了，藤孝收到光秀那封写的相当支离破碎的拉拢信后，立即剃发出家表示“我一心要为信长公守节，跟明智光秀这叛臣贼子势不两立”，当场表态大义灭亲。

　　藤孝真的对信长公有这种“哪怕赔上一门生死也在所不惜”的忠义吗？

　　即使有，他又能真的很快就下定这样的决心吗？

　　他如果相信以光秀的人品和重感情，不会一气之下罔顾情分发兵攻打自己，那么他面对这样的人的哀请，也必须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动摇吧，这是礼貌问题了。

　　如果他不相信和光秀之间的感情，凭什么认定自己当众打脸之举不会激怒光秀呢？要知道，光秀可是一个相当要脸的人。当时近畿大小势力没有谁敢当众发声反对光秀，大和一国也是如此，实力根本排不上号的藤孝，又凭什么敢当出头鸟呢？就因为头铁吗？

　　所以我觉得，光秀应该有私下的交代：老友啊，我此去生死难料，你这点家底，就不用陪我一起赌了，只求你能够看在往日情分上，万一我兵变失败，你能尽力保住玉子，如果可能的话，还求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伸手对明智一脉有所关照，我就感激不尽了。如果天命眷顾，我有幸能成大事，你再支持我不迟，到时你我联手，把持朝政，一定能缔造一个太平盛世。

　　所以藤孝在本能寺之变发生后，立即公然表示与光秀恩断义绝，也丝毫不担心光秀会因此与自己翻脸。

　　而光秀也没有选择在谋反前，找借口接回女儿，显然相当信任细川家的人品。

　　再看事实，细川父子不仅尽力保住了明智玉子，还收留了很多光秀一脉的历史遗留问题，都被人戏称为“细川幼儿园”了。《细川家记》里，也一直对光秀评价甚高，认为其从人品上、能力上、工作态度上都无可挑剔，是值得学习的榜样。《细川家文书》里，细川忠兴父子还常有对光秀的褒赞向往，很有点光秀迷弟的感觉。

　　不仅事实如此，还有妄想上，细川家给后代取名经常使用“光”“秀”“熙”字（光秀妻子的名字），这习惯一直传到现代，日本还有个首相名叫细川护熙……虽然我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少是有点扯淡，但却总忍不住莫名觉得这是细川家选择在一些微妙的地方对光秀诉说着思念……

　　然后1582年，在光秀败亡后，细川藤孝诱杀女婿一色义定这个事情，如果结合以上论证来看，就很耐人寻味了。

　　因为平心而论，观细川藤孝往日表现并没有这么贪婪下作，反而还挺有风骨，那为什么唯独这件事办的如此恶心呢？

　　且还是细川藤孝以“想念女儿”为名，邀请一色义定带女儿回娘家，在酒席上，由细川忠兴亲自动手斩杀义定的。也就是说，从合谋到动手，都是细川父子亲力亲为，但凡他们心中有一点对亲情的不忍，都会选择埋伏刺客而不是自己亲自动手吧？事实上，很多战国武将杀亲，都是自己把人叫过来后，交给家臣动手的，没有人愿意亲手染上无辜亲戚的鲜血。也总不可能是因为细川堂堂大名，找不到一个敢动手的家臣吧。

　　所以我有时会想，或许叫一色义定带女儿回家吃饭时，就是一个很正常的邀约，没有任何阴谋诡计。但一色义定在细川家做客的时候，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比如光秀给藤孝的秘信，藤孝不舍得烧掉，而是放在书房，被一色义定看到，这真是条取死之道，也是为什么忠兴会亲自动手的原因吧。

　　后记：

　　这部《明智光秀全传》又名《明智光秀续传》的文章，到此就全部完结了，一鼓作气将这二十年关于明智光秀的所思所想都尽情发散之后，我也该继续养老潜水，归隐山林了。

　　现在世论对光秀多有不公，还有不少人对他怀抱恶意，我甚至也非常明白的知道，单凭自己微薄之力，什么也无法为他做到。

　　但终究还是选择了不自量力，为自己真心欣赏了二十四年的这位名将，献上所有心血。

　　哪怕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能够因为看完这篇文章，对光秀的看法稍微有一点半点的改观也好。哪怕只能起到这样的作用，我也足以快慰。

　　爱可以淡化，信仰永存。

　　最后，谨代表个人，以两首新作祭词《冠世一战》、《处处疯》，向442年前的大殿，遥遥送上敬意吧。

　　《冠世一战》

　　原曲：冠世一战

　　填词：明智光雪

　　曾白身放浪坎坷，四境踏破，

　　蒙知恩倾盖如故，七生报国，

　　守六条金崎，定畿内丹波，胸有平戎策，

　　光华灼纵横捭阖，璇玑独握，

　　掌雷霆犯条不赦，尽敌击破，

　　忍灭万法未惑，岂料是，苍天负我。

　　光暗交错，冷眼下瞰家国，赋离歌。

　　破碎山河，悲声彻，众怨载道民失所。

　　千乘万钟，还梦平乐，犯上诛天魔伐首恶，

　　纵不测，身名尽舍，敢问谁共我？

　　睥睨间战鼓铎铎，

　　大纛彰水色赫赫，

　　因与果，善与恶，对与错，功与过，

　　何须，后人评说。

　　且掷杯一曲唱罢，断肠萧索，

　　冷辉照寒枪共浮动星火，

　　流言日奈何，倘未篡凋落，心事向谁说？①

　　恭谨半世徒将明月照沟壑，

　　思罢沉浮起落悲欢离合。

　　既然天威难测，时在今我命由我！

　　（注：这句还真不是为了气氛随便写的，光秀决定谋叛前，确实办了一个连歌会，而且是他本人吟的首句，就是那个著名的“时在今日，天下当倾……”）

　　注①：此句化用‘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尘世浮华万千阅遍，归来仍似少年。

　　犹忆初见，掌孤灯一盏，抒尽平生愿。

　　万军临前，心火如焰，即神佛亦斩践誓言，

　　纵堑渊，杀身仗剑，死生不负殿。

　　主辱臣命早将掷，

　　待令今日正当时，

　　意必承，志必矢，恩必偿，怨必直，

　　此战，雪尽前耻。

　　羞断脊摇尾乞怜，苟图衣食，

　　便冲冠一去不归，悬首曝尸，

　　看层云然赤，无上霸业一炬尽付之。

　　纵愚勇横行逆天道悖人事，

　　何惜身名俱裂贻笑青史。

　　桔梗孤绝之姿，冠今世，天下皆知。

　　法严，政柔，文与武兼优，

　　一门，千秋，醊奠酒。

　　生前，身后，无人出其右，

　　国士，再难求。

　　通五经六艺，自诩隆中高卧，

　　军威四海响彻，兼备才德，

　　守志节难夺，怀锦绣家国，胸有太平策，

　　大道彻心源，不过朝荣暮落，

　　发宏愿将乱世，从此斩破，

　　言必信行必果，拔剑！何须仗口舌！

　　《处处疯》

　　原曲：处处吻

　　填词：明智光雪

　　长夜难明，焰光破苍穹，终焉一梦，沉醉而清醒。

　　天下逐鹿，无非夺利争名，你我痴愚，要为万世开太平。

　　是抱一守中，天资纵横，炎上霸图落，春来万物生。

　　是一意孤行，勿论后评，武火铸绝景，不惜身与名。

　　可曾闻，

　　顶上风光自迷人，手握权柄摘星辰，雄图征伐无时尽，谁怜白骨不归人。

　　巧取豪夺竟为尊，父子反目是常伦，谄谀寡信方显贵，豺狼当道掌浮沉。

　　掷荣华万千，挽即倒狂澜。顺逆无二门，大道澈心源。

　　冷眼下瞰，剑如雪在燃，抱心火一点，微光不散，

　　便于血渊开一朵华莲，许所有天真理想都实现。

　　是一腔孤勇，历尽浮生，功名足彪炳，何事意难平。

　　是一夜雷霆，尘埃落定，时在今日，五月天下当倾。

　　可曾闻，

　　松树千年终是朽，瑾花一日自为荣。宣下平洛御十门，年少长梦幻如真。

　　祭我此身正乾坤，恭谨半世终不臣，背道无关爱与恨，爱恨原本不由人。

　　哦，有些是命中注定，看他智圆行方，又清和雅正，

　　哦，却为何孤注一掷做狂行。

　　心中自有明镜，万树菩提生。

　　尽敌破，畿内定，戎马一生文武两道拥稀世高名，驾千乘禄万钟，

　　舍家声，弃威荣，愿终乱世何惜桔梗落洿泞，做自己的英雄。

　　可曾闻，

　　本能烈火破混沌，却笑三日天下人，乐道繁盛千秋业，不知当年栽树人。

　　青史向媚尊者意，竹帛几曾悲游魂，一门风雅徒留孽，四海踏破竟无痕。

　　酒微醺，夜半深，谁唱离歌祭故人醒几分醉几分爱恨又值几分。

　　伶仃身，忆前尘，只言紊伤追故人痴几分疯几分缘分能续几分。

　　无主刃，失心文，爱恨烦恼不由人。

　　（《冠世一战》调子太高，目前我还在努力，只录过一版《处处疯》，试听地址：5sing搜索ID明智光雪）
　　（因jj不能贴图，想看图文的可以微博或者知乎搜索ID明智光雪）

　　（全文终）

　　近江明智领副长明智光雪

　　2024.6.2

　　参考资料：

　　《信长公记》

　　《细川家记》

　　《细川家往来文书》

　　《兼见卿记》

　　《言继卿记》

　　《明智军记》

　　《御汤殿上日记》

　　《总见记》

　　《阴德太平记》

　　《多闻院日记》

　　《武德编年集成》

　　《丰鉴》

　　《天正记》

　　《京极家谱》

　　《武家事纪》

　　《改正三河后风土记》

　　《太阁记》

　　《惟任退治记》

　　《老人杂话》

　　《名将言行录》

　　《明智光秀》（小和田哲男）

　　《明智光秀》（桑田忠亲）

　　《明智光秀》（高柳光寿）

　　《本能寺之变》（明智宪三郎）

　　《明智光秀——残虐与谋略》（桥场日月）

　　《战国合战史》（小和田泰经）

　　《织田信长、明智光秀事典》（加来耕三）

　　《明智光秀近江、丹波分国支配》（福岛克彦）

　　《山崎合戦　-秀吉、光秀と大山崎-》（大山崎町历史资料馆）

　　面对世论误解，明智一门竟经年无人回应，不得不趁难得的假期，再次提笔，一气呵成《明智光秀全传》，值此六月忌期，为光秀正名，写完分享后也就对日战史毫无留恋了。

　　如果有人对光秀相关问题感兴趣，可以留言，我看到后一定回复。

　　诸君，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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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笔每多是非根。

　　一点天真，

　　毁誉由人，

　　心在明台不染尘。

　　守我长梦尚未央。

　　生而无畏，

　　战至终章，

　　怀冰握雪对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