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欺鸾》伏鸾

2、第 2 章

　　包子吃完豆浆喝过，才注意到现场还有食物的主人在，方小七将手里空了的纸杯随手往垃圾桶内一丢，扭头看易鸣风。
　　“我说易大老板，您不会是在我们店门外守了一夜吧，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哈哈，那倒没有，我不过就是早起去买了个早餐带过来。”
　　易鸣风爽朗地笑着，下巴微抬指了指早被眼前人挨个翻过一遍的食物们。
　　“啊？”方小七正全神贯注往嘴里填进一颗香喷喷的烧麦，闻言停下动作，有些呆愣地看向莫伏鸾：“老板？”
　　莫伏鸾点头，简单直接地印证了易鸣风所言非虚。
　　方小七怔忪的面部表情如昙花一现，随后“呵呵”笑着，再望向易鸣风时已经完全不是刚才一脸嫌弃的态度。
　　“易大老板有心了，这些早餐……味道不错……不错……”
　　说完还不忘看着他家老板吩咐：“我说老板，你怎么连点待客之道都不懂呢，人家一片好心送早餐过来，你也不知道表示表示？快快快，最擅长的咖啡煮一杯过来啊。”
　　这次换成易鸣风有点懵：员工对着老板大呼小喝的，这样的场面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而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莫伏鸾居然没有生气。
　　这个自打见面就让他惊为天人的“冰美人”，全程给人的态度都是礼貌疏离，外加毫不掩饰的冷淡。自己无事献殷勤来了不下二十次，腆着脸皮没话找话，却也只换回来轻描淡写不冷不热的几句寒暄敷衍。
　　可现在呢？虽然正被人“以下犯上”毫不客气地吩咐做事，他却还回报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虽然一闪即过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易鸣风发誓，他确实没有眼花看错。
　　“吃了别人东西的是你，却为什么需要待客的反而是我？难道你没有手自己来煮吗？”
　　方小七笑得一脸春光灿烂，“恬不知耻”地晃了晃自己正抓着食物的两只手。
　　“我真的没有手啊老板，还有，反正都要煮，顺便也帮我来一杯，多奶少糖你知道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么“无法无天”的员工易鸣风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果换成是他，早巴掌一挥让这小屁孩滚犊子，哪儿凉快去哪儿呆着了，可偏偏莫伏鸾嘴上虽然说着拒绝的话，双手却十分“听话”的动作起来，不一会儿就有浓浓的咖啡香气从柜台那侧飘了出来。
　　说起来，这还是他最近距离的一次闻见莫伏鸾煮的咖啡味道，焦香诱人，像极了主人给他的感觉。
　　所以，易鸣风嘴角上扬笑得一脸谄媚：“好香。”
　　“那是，我家老板煮的咖啡，他要数第二，肯定没人敢叫第一。”
　　方小七说着话，随手接过莫伏鸾递上来的咖啡，低头望过之后往易鸣风身前一放：“喏，尝尝吧，保准你喝了这辈子都难忘。”到时候天天来店里喝咖啡的话，多少也是一笔收入啊，嘿嘿嘿。
　　他这主意倒是不错，可算盘子却最终落了空，易鸣风经此之后，果然如他所愿日日来店里喝咖啡，不过前期是腆着脸皮蹭，至于后期嘛……反正，自始至终就没给过一分钱……
　　这当然是后话我们暂且不提，只先说眼前，看着对面朝思暮想的“美人”，喝着美人亲手煮的浓香四溢的咖啡，易鸣风心里美滋滋，嘴角几乎要扬上了天。
　　一杯咖啡很快见了底，时钟滴滴答答眼瞅着就又走过了一个小时。方小七身穿工作时用的黑色围裙，将店里桌椅板凳擦完，转身走回柜台边，准备拿着莫伏鸾早上刚买来的鲜花一一插好摆到每张桌子上。
　　“哎易老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去开店？”
　　易鸣风双手托腮作花痴样，聚精会神看着莫伏鸾忙碌的身影正出神，闻言头都不抬直接回道：“还早，着什么急？”
　　早……吗？刚刚在门口擦窗户时，他就已经看到有好几个人立在隔壁的面包店门口翘首向里张望，看样子应该是前来光临的顾客。
　　方小七好心提醒：“不早了，我来时经过南京路，人家的面包店早就都开了。”
　　“没事，不着急。”
　　他是真的不着急，但显然有些人却已经急不可耐。
　　“叮铃”这是店门被打开时，拨动悬挂屋檐外的风铃所发出的清脆响声。方小七习惯性弯腰低头同时脸上堆满笑，可一句“欢迎光临”还来不及出口就定住了——面前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啊。
　　“老板！”这一声吼有着气吞山河之势，你实在难以想象是从一个长相清秀，身材娇小的姑娘嘴里发出来的。
　　“这都几点了，你还在这晃悠？店还开不开？小王他们都在门口蹲了半个小时了你知道不知道？”
　　小王他们……方小七满头黑线，原来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门口张望的并不是顾客，而是隔壁面包店里一早就来上班的员工……
　　易鸣风满脸懊恼：“才几点就上班？你们来这么早干什么？”
　　“十点了！”刚才进门的小姑娘一脸怒气冲冲，二话不说拽起他的袖子就往门外走。
　　“再说了，不是你规定说九点半正式上班的吗，还怪我们为什么来这么早？”
　　“九点半？是我说的吗？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是啊是啊，你脑袋里除了隔壁的美人，还能记得住别的吗？”
　　“还是小霏你懂我，莫老板这样的美人确实百年难得一遇是吧……”
　　“老板！你是来开店的，不是泡妞！”
　　“他又不是妞……”
　　你来我往的说话声愈行愈远，渐渐归于安静，方小七十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刚想问一下自家老板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门外风铃又是“叮铃”一声响，一个人头“嗖”地从小小门缝中冒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我家老板给你们添麻烦了，他就这样，时间长了你们就习惯了，别介意啊。”
　　方小七被她神出鬼没的行径吓了一大跳，人还没得及做出正确反应，那姑娘已经又继续兀自说道：“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凌霏，你们叫我小霏就行。”
　　“你好……”方小七有些蒙圈，伸手向前礼貌性地准备作介绍：“我叫……”
　　“方小七嘛，我知道，美人老板叫莫伏鸾，我家老板昨天就已经科普过了。那行你们忙，我先走了，有空到店里来玩啊。”
　　说完又是一溜烟，举目再看时，店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隔壁这“主仆”二人，怎的一个赛一个的怪，难道是搬来了一窝的“妖魔鬼怪”吗？
　　方小七嘟嘴望向前台，莫伏鸾淡然一笑，低头继续清洗手里的咖啡杯去了。
　　咖啡店开起至今，已经有了些固定的主顾，这里整条街环境清幽，店里装修虽不见得多繁复，待在里面时却觉得分外舒服。尤其当阳光淡淡地洒落进来，人安静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闻着不远处桌上的清雅花香，听着萦绕在店内的轻柔音乐，低头再轻啜一口焦香醇厚的纯手工咖啡，顿时只感觉整个身心都轻松愉悦，有种难以言说的美妙感受。
　　有些熟悉的老主顾，只要不是工作日，都要约着朋友或是独自一人过来喝杯咖啡，坐上半日。更有不少自由职业者，大清早就抬着电脑进门，一坐就是整天，图的就是这里安静闲适的氛围，能给他们带来不少工作上的灵感。
　　因此，不同于别的咖啡店要到下午或是晚上才会有人光顾，莫老板的“结庐居”总是从早上开门起顾客就不曾断过。他们店虽不大，但人络绎不绝的，也实在忙碌的很，尤其在只有一个老板兼咖啡师和一个店小二的前提下，这样的忙碌更加成为了想当然的事。
　　莫伏鸾喜欢甚至享受这样的忙碌，当人专注于做着某件事时，就会忘记周围一切的纷扰，同时，在充斥着咖、啡、因的氤氲雾气中，神经不自觉受了影响，像是被蛊惑般，沉迷于现在这样的生活和目前自己的身份，忽略那些不愿回忆和面对的，享受眼前梦寐以求的，会让他像吸食罂粟般上了瘾，难以自拔。
　　中午吃饭时间，咖啡店里人少了些，方小七终于有机会坐到柜台前喘口气。可没待他这口气喘匀，“叮铃”的熟悉声音再次响起。
　　“这个点还有人来？”方小七低低抱怨着嘟囔一声，认命起身扭头去迎客：“欢迎……哎，怎么又是你？”
　　没错！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外加脸皮比天厚的易大老板再次大驾光临了。他笑眯眯将手里拎着的袋子往方小七眼前一递：“我们店新烤出来的，请你吃。”
　　方小七眼前一亮，脸上再次像变戏法似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抬手飞快地接过袋子坐上了吧台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