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回 ...
-
明山书院的秀才柳姝贤确实有些名头，勤奋好学，天赋异禀，又写的一手好字。但祁云澜要嫁给柳秀才，祁母是万万不能同意的，倒不是因为瞧不起柳家家境贫寒，门不当户不对怕儿子嫁过去吃苦头之类的原因，而是祁家下一代家主祁星鸾自从离家之后，家中只剩下无法传家的男子，她不得已，在祁云曦进宫之后，就做好打算，要给祁云澜招赘妻。
在她表示反对祁云澜嫁给柳姝贤之后，祁云澜伤心之余，私下里和柳姝贤仍有书信往来。祁母觉得祁云澜伤风败俗，丢不起这人，索性跟祁父商量，不如招柳姝贤入赘，将来让柳秀才顶起祁家门户，又能圆了云澜想嫁如意娘的愿望，实为一举两得。
祁父没意见，就去跟祁云澜说了。祁云澜起初挺为难，觉得柳姝贤读书人，怎么可以这般折辱于她，可是父母之恩大如天，不遵从说不过去。两下里僵持，祁云澜自然落了下风。最后还是祁母劝他，若柳姝贤当真在乎这份感情，想必也会考虑他的难处，反正两人在一起最要紧，柳姝贤入赘最起码生活富足，衣食无忧，至于其他的，能看开也没那么要紧，毕竟过日子是要落到实处的。
做父母的能让到这个地步，也该知足了。所以祁云澜最后依了母亲父亲，于是祁家派人去跟柳家说亲。
柳家不同意。准确的说，柳姝贤不同意，爱情无论有没有，但文人的高洁和大女子气节不能丢。
祁母在柳家吃了瘪，祁云澜闻之亦是寡言少语好些天。为祁家未来着想，祁母在祁云澜的亲事上无法再让步，同时对祁府未来的前途十分堪忧，这才把目光投到颜家的庶出的女郎颜珈身上。
颜珈貌美有才，虽然瞧着冷清恬淡，但品行端正洁身自好，各方面都不比柳姝贤差，想来相处一段日子，祁云澜也就把心收回来了。再者颜珈好歹是她亲兄弟名下的女儿，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何况祁母在打听之后，觉得比起柳秀才的某些小格局意识，颜秀才就豁达多了。
所以这才有了颜珈与祁云澜的姻缘。只是祁母自己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样。
“姑母....”颜珈见祁母沉默，出言唤她，“此事宜早不宜迟，侄女觉着表弟这事与那人多少有些干系。还望姑母助侄女一臂之力，既还了侄女清白，也能早日让云澜沉冤得雪。”
“真是.....冤孽！”祁母长叹一声，甩袖子走人。
颜珈舒了一口气，暗暗道，表弟，你若泉下有知，保佑姑母她们早日找到害你的凶手，千万别让坏人逍遥法外啊。
她休息不足，此刻困倦无比，眼睛合上，沉沉睡了一觉，半夜洛长安偷偷来过一次，瞧她睡得沉，没敢打扰，依旧变了厚实的被褥盖在她身上，并带了好多吃食给她。洛长安坐在颜珈身边守了她大半天，眼见她在睡梦中眉头紧锁，遂耿耿于怀，揣着失落离开了。
颜珈对此一无所知，第二日早上起来，看见脚下放了馒头包子，还有没变回干草的被褥，知道洛长安曾经来过。她心里也说不出个什么滋味，不和他说话，却享受着虎妖洛长安对她的好，说起来，还是有几丝愧疚的。
她想，要是再见到洛长安，一定要鼓起勇气和他说，她不是讨厌他，也不是不喜欢他，而是可能...只是.....有点....害怕。
可惜这之后，洛长安再没有现身。到了第三日，颜珈开始吃牢饭，睡干草，洛长安还是没有出现。颜珈半夜没了被褥，冻得直打哆嗦，禁不住胡思乱想，洛长安不来了，为什么呢？他不想见她？他以为她不喜欢他了，所以心里难过？还是最终觉悟和她在一起太麻烦，放手离开了？
想归想，终究只是幽幽一叹。没有见到洛长安，想什么都没用，他要做什么，是他的自由不是么。
到了第四日，顺天府再次提审颜珈。这一回，几个重要的证人，都出现在了公堂之上。
离京赴任的赵大人，张大人，还有柳大人看到阶下囚颜珈拖着手镣脚镣出来，无不错愕。
“堂下所跪何人？”顺天府知府惊堂木一拍，例行审问。
“草民颜珈。”颜珈端正脊背，不卑不亢。
“颜珈？？你——”颜珈的同窗赵大人和张大人脱口而出。
“禁止喧哗！”惊堂木一拍，瞬间安静下来了。
审问的主题自然是祁云澜之死。到底谁是凶手，官犯各执一词。颜珈还是那副说辞，如今堂上多了三位证人，也都证明祁云澜死亡那段时候，她们和颜珈来往频繁，后来就分开各走各的了。此外赵张二人还证明会试放榜之后，颜珈在与贺府说亲之前，确实已经与祁云澜和离，从这一点上说，颜珈没有理由杀死已经和离的前官人。
案情胶着。祁云澜的母亲在最后一刻，出现在了公堂之上，她此番倒是对颜珈的态度有所改观。却把心一横，将小儿子祁云澜心中另有所爱的事情，抖了出来，然后将矛头指向了柳姝贤。
满堂皆惊，包括颜珈。和柳姝贤搅和在一起，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可是仔细回忆，却也能发现蛛丝马迹，只是她没留意罢了。比如她曾在明山书院学舍里看到柳姝贤书中夹着的情诗信笺，那俊秀的字体，还有那洒金桃花笺，其实都是颜珈在祁云澜处经常见到的；比如她和祁云澜成亲时，柳姝贤送了一幅字画做贺礼，被祁云澜当宝一样挂在墙上，时时盯着看。再比如，她和祁云澜一同回颜家庄时，祁云澜外出行踪诡异，很像是去见了什么人而又苦守秘密。其实想想，柳姝贤的家不就在颜家庄旁边的柳家庄么；还有乡试放榜那天，柳姝贤看祁云澜的明目张胆的眼神，那里头的情意再明显不过了。而这些被放大好几倍的蛛丝马迹，颜珈因为不在意，统统都忽略掉了。
秘密被当堂揭穿。柳姝贤格外尴尬，她沉默了片刻，在众人的催促之下，也只是简单称述她和祁家小公子确实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他们之间清清白白，并无不可告人之处。
“是么？”祁母难以相信，又盯着柳姝贤，恨不能将她剥皮拆骨，仿佛柳姝贤真就是那个道貌岸然的杀人凶手。
“我自知通判大人（指祁母）对我早有偏见，但我柳姝贤可向天起誓，从未对祁家公子下毒手，也没有嫁祸给我昔日同窗颜珈。”
柳姝贤振振有词。坦言祁云澜思慕她不假，成亲之后确实曾来柳家庄找过她，说对她旧情难忘，结果被她义正言辞拒绝。“我一生为人，最重情义，怎可夺朋友之夫，毁亲友信誉。所传不过无稽之谈。”
柳姝贤说的没错，没有证据，众人所说不过都是猜测。祁云澜死的那段时日，她带着仆子在外面忙碌应酬，也有不少人可做证，根本没有时间见祁云澜。
案情陷入了僵局。赵张柳提供的证词稍显无力，祁云澜的小厮鸳鸯苏醒之后二次上堂，说辞与赵张大致相同，承认主子确因夫妻性格问题自愿和离，除此之外再说不出更多的证词来，是以仍然洗脱不了颜珈的嫌疑。知府考虑再三，顶着丢乌纱帽的风险将颜珈打入大牢，押后再审。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