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你所不知道的故事》风花风柒

5、木漏日

　　天刚亮，不动行光就醒了。
　　天气有些闷，原本规规矩矩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他踢得七扭八歪，醒来的时候，四周静悄悄到能听到屋子外此起彼伏的蛙鸣声。听了好一会儿后，他觉得有点热，想着起床后去厨房那边拿点喝的，本来是侧卧的他，一个翻身，平躺着的视线范围出现了平时最爱喝的甘酒瓶。
　　“早上好。要...喝吗？”
　　“你...怎么进来的”
　　不动行光起身坐起来，盘起腿，猜想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门没关好，才得以让审神者进来时没什么声音吧。
　　“嗯……因为昨天从青江哪里听说，想和一个人搞好关系，便捷的方法是从早安吻开始。所以……”
　　审神者的目光游移在距离她不远的那张脸上，看的不动发毛，他本来就有些乱的头发好像炸开了。
　　“……主上你...嗝...长点心吧...这种方法...嗝...一听就不靠谱。”
　　不动行光打了几个嗝，审神者本来想上前帮着顺顺气，但结合对方一直冷淡的反应，她只好低下头，盯起素色的榻榻米，玩起自己的头发。
　　“我、我只是想和你搞好关系呀……”
　　“为什么想和我搞好关系我只是把无用的刀......”，不动行光苦恼的挠脑袋，想不通这又是哪一出。他之前和审神者除了初次见面也就只有一次吧，而且也称不上多愉快的相处，怎么会让对方记住了啊。
　　“大概是......那天的不动很温柔，让我想更多的......接触？”审神者抬起脑袋，眼神中带着迷茫，无措的看向屋子里的另一个人。然后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酒瓶朝对方一伸：“那个...你还要喝酒吗？”
　　随便怎样都好吧。
　　不动行光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看着审神者可怜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
　　“酒放在榻榻米上吧。还有...我要换衣服了啊。”
　　审神者看了看不动行光穿在身上松垮的睡衣，才意识到自己是闯到了男孩子的房间，腾的脸红了，说了几声抱歉后，才匆忙的离开。
　　所以这一大早这么折腾是为了什么啊。
　　不动行光慢腾腾地脱掉睡衣，心里总觉的不是什么滋味。

　　吃早饭的时候，审神者的眼神总是飘到他的身上，但总是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就偏过头看向别处。
　　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他们两人之间的异常引起了其他刀剑的注意。审神者用完餐离席后，坐在不动身旁的药研藤四郎问了不动行光几句。
　　“大将怎么突然对你关注起来？”
　　“嗯...嗝！我不清楚。”他大概和对方讲了事情的前前后后，有些太出格的细节被他含糊过去了。
　　“也许就是大将说的，那天你做了什么，然后被感动了吧。没想到你也有温柔的一天啊？”
　　说完这句话，药研藤四郎端起自己的食盘，先走了，留给不动行光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刺激的他摸了把胳膊，果不其然，起了一层小疙瘩。这话听上去真是太肉麻了。他这个样子的刀，怎么可能给别人送去温暖啊。
　　自觉无用的短刀晃着脑袋，也端起盘子离开了。

　　庭院里散发着草木的清香，阳光透过树叶与树叶的缝隙，漏在大地这个画布上描绘着明暗交织的图案。
　　不动行光靠着粗壮的树干，任凭时有时无的小风撩起他长长的头发。
　　他回想起和审神者相处的那天，刚开始也是这么好的天气，可后来乌云密布，以为会飘起雨来，结果只是阴着天，连带着心情也灰蒙蒙的。和平时一样，准备躲到那个角落里喝甘酒的自己，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也是独自一人的审神者。她的神色落寞，本就带着几分哀伤的面容看上去像要哭出来一样，平时常伴在她身旁的那只宠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种情况很少见，给了他一种对方和自己同病相怜的错觉。
　　大概是喝酒喝多了，便容易借着胆子纵容自己做一些平时不敢或者没想过的事。他凑到小姑娘旁边，举着手里拿着的酒瓶子：“喂，要一起喝酒吗？”
　　小姑娘点了点头，愣是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子，打开盖子后一饮而尽。她喝的太猛，连续咳嗽了一阵，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看上去还想喝。
　　之后他还真去抱了好多瓶酒回来继续。就这样，他们两个就坐在一块，想喝的时候就喝几口酒，不想喝的时候就静静的坐着，要么看看脚边那一堆空了的酒瓶子，要么上句不接下句的胡乱聊着。
　　最后他们俩应该是靠在一起睡着了。再接下来的事就是他被长谷部他们几个数落了几句，还被勒令不许喝酒。
　　所以他那是哪门子的温柔啊？他自己都不知道啊！

　　“呀，酒友，你在这里啊！”次郎太刀抱着个酒坛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那模样让人担心会一不留神摔倒在地上。
　　“啊？干什么？”醉醺醺的大太刀一靠过来，一身浓烈酒气熏的他又想打嗝了。他嫌弃地和次郎太刀拉开一段距离，口气带上了不耐烦。
　　“日本号、大哥他们都出阵去了，没人陪我喝酒啊，你来不来，今天酒窖里存了好多新买的酒。味道超棒的啊！”
　　“新买的酒”
　　“嗯嗯，好像是前几天主上和烛台切他们提了句，就特地买了一批，可是省了咱们几个以前隔三差五就跑万屋买一趟，这里头有你常喝的那什么...甘...什么的，话说你到底来不来一起喝啊？”
　　“没兴趣。”
　　“哎呀你这个别扭的小鬼...喂！你、你怎么走了啊？真的不一起喝个痛快吗？啊，你们不陪我，我自己喝！”

　　漫无目的闲逛着，大概出于本能，不知不觉来到了酒窖门口的不动行光踌躇起来。
　　到底是进去拿几瓶下午找个地方继续喝，还是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去其他地方遛遛，反正他今天没有被安排做什么事。可转念一想次郎太刀说的话，他就有点心痒痒。
　　这可是，主上“特地”嘱咐买的酒啊。
　　终究抵制不住诱惑，不动行光推开门，走到摆着他常喝的甘酒酒架前，拿了两瓶揣在怀里。
　　“快到午饭的时间了啊...”
　　“是的。”
　　这一句回应来的有些突然，吓的不动行光差点跳起来把两瓶酒掉出到地上，还好被一双纤细的手及时的往他怀里推了推。
　　“...你在这里啊？”今天这是怎么了，主上也变的太神出鬼没了吧。
　　“叫你吃饭。嗯...他们告诉我这也是可以搞好关系的一种方法。所以我就尝试到这里找找看，然后我就真的找到你了。”少女满脸认真，那双眼睛带着不同以往的神情，看上去像是藏了星空。
　　不动行光半张开口，又闭上了，他有点怕自己一不注意伤害到这样的审神者，像是害怕将耀眼的明星蒙上黑雾。他扭过头，声音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
　　“那一起走吧。”

　　不出所料，他们两人一起抵达时，好几个比如笑面青江啊、鹤丸国永啊、那看好戏的表情不要太明显，药研藤四郎竟然还朝他露出个促狭的微笑，看的他心里那个火气大。
　　“怎么了吗？”少女探过头来，担心的问了一句。
　　“没事。我过去了。”不好朝身边的人解释，安慰的回了一句，他自己以自以为的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朝药研藤四郎走过去，坐下。
　　“你刚才那个笑容恶心死了。”
　　“我那分明是欣慰的笑容。”面容清秀的少年又笑了笑，让不动行光觉得自己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抖了抖，想将它们抖下去。
　　“你自己注意点啊，主上刚才又朝你看了一眼。大家都觉得挺惊讶的。”
　　“什么？”不动行光听着下意识的朝审神者的位置望过去，恰好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对上了。
　　“别在吃饭的时候公然秀恩爱，小心遭报应啊——”药研藤四郎在不动行光的耳边幽幽的说了一句，成功的让其炸毛了。
　　“你烦不烦啊！想打架吗！”
　　然后他收获了来自长谷部爱的爆栗子以及酒暂时被没收的噩耗，这真不是组团欺负他吗。

　　“如果不动你真的特别想喝酒的话......我可以偷偷塞给你！”吃完饭后，被审神者拉着离开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被告诉的不动行光，顿时觉的一个头两个大。
　　“不用,啊，谢谢。”
　　他相信只要传达出一丁点同意的讯息，少女就能二话不说跑到酒窖里抱几瓶塞给他，然后睁着犹如琉璃通透的双眸看着他。但接下来等待他的，绝对是长谷部发现后开始给他进行新一轮“爱”的教育，以及更长的一段时间禁酒令。
　　那样可是更糟糕了啊。

　　“为什么？”还没理解自己被拒绝的缘由，面带疑惑的审神者歪了下脑袋， “不动不是很喜欢喝酒吗？”
　　等待了一阵子，她发现被提问者不但没有回答之前所提的问题，反而神情看上去有些焦躁，还抓了几把头发，把双手揣在口袋里，大步朝相对她而言的前方走去。
　　“那个、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审神者沮丧起来，带着几分哀伤的面庞看上去更加悲戚。
　　“啊？你不是说想和我搞好关系吗？那就快点跟上来。”
　　“诶...好的。”竟然没被讨厌，但自己好像就这么被对方糊弄过去了啊，感觉......还不坏。
　　走在前面头疼接下来要去做什么的不动行光不知道，他的身后，少女展颜后流露出的是怎样动人的神采。

　　打算带审神者去自己常去的一些地方逛逛的不动行光发现，这个时间段，本丸里大部分刀都在休息。短刀们正玩着捉迷藏，他们俩穿过小径与走廊的时候，总是被拜托不要告诉当鬼的短刀他们的藏身之处。审神者自然是郑重其事点着头，表示自己不会那么做。不动行光则抱着胸，一脸不耐的朝走过来的短刀散发着别理他的气息。
　　“不动你累了吗。”突然变的一脸不高兴的不动行光让审神者很奇怪，她猜想对方是不是疲倦了啊。
　　“没有。”不动行光觉的自己的状态有些奇怪，这一路上，看到往审神者身前凑的，心里就会涌出一股焦虑和烦躁。今天上午还没出现这种情况吧。莫非是他生病了？有了人的身体后，刀生病也是有可能的啊。
　　开始胡思乱想的不动行光停下了步子，仔细琢磨着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嗯......不动你回去吧，休息一下。”
　　“我真没事。你是在......”瞧不起我这四个字及时的被不动行光吞了回去，如果说出来更像自己在逞强了。
　　“这时候就别硬撑了。其实从早上开始我就给不动添了不少麻烦，那么今天的搞好关系行动就先进行到这里，你辛苦了。”
　　“啊、是。”
　　所以这是说，明天、他们两个人还会以这种相处模式继续？
　　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坏情绪一扫而空呢。
　　这喜怒无常的，他不会真得了什么病吧？！

　　在被褥上翻来覆去折腾一个晚上的后果，就是转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不动行光又一次被问及是不是昨天夜里热着了没睡好。
　　他不愿告诉其他人只是搞不清从何而来的兴奋感，让他毫无睡意，大半夜还悄悄溜到屋檐上盯着夜幕欣赏起月色。
　　这种文艺青年的画风放在他身上挺不合适的，他可不想和其他人说出来之后被当成笑料说个三五月。

　　“早上好，不动。”不出意料，审神者也盯着他的黑眼圈：“你没事吧，果然昨天我......”
　　“早上好。和主上没关系，晚上太热了。”
　　“那就好。”
　　审神者一副放心了的样子，顺便让他也放松了下来。
　　他的病，和主上有关系？
　　这个念头在不动行光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还没有抓住点什么，他就被同一队出阵的鹤丸国永喊着去准备出发。
　　“那么，一路顺风。”
　　“谢喽。”

　　他们是在夕阳落下的时候回来的。鹤丸国永在路上忽然问他关于昨天与主上亲密相处的感想，比如什么dokidoki的心跳加速，莫名其妙的脸红瞬间。在他看来都是胡扯。他回问鹤丸一句你那都是什么少女恋爱反应，看漫画看多了吗，结果鹤丸国永笑了一路。
　　有什么好笑的？
　　鹤丸国永的笑声一直持续的回本丸之后。他看着笑个不停的鹤丸国永又去和药研藤四郎还有长谷部说了几句，然后他得到了长谷部一个不知是发怒还是想笑的表情，和药研藤四郎的一个温柔的拍肩。
　　这果然是一天不聚在一起欺负他，他们就难受是吧？

　　“所以，现在不动主动和我说这些话，是表达想和我搞好关系吗？”审神者眉眼弯弯，展露的笑颜像是冰雪融化后绽放的第一朵报春花：“我很开心！”
　　“啊，可以...这么理解。”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她双手合十，抵在脸的左侧，满足看着面前的少年，发现对方的的耳朵红起来了。他是不舒服了吗。
　　这么想着，她向前迈了一步，一只手放在对方的额头上，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
　　温度差很明显，一个偏低一个偏高。
　　“你在...做什么......”
　　“我以为你生病了......”
　　但或许是自己猜错了，感觉上不像是发烧之类的病症。少年僵在原地，留给她一句去找药研藤四郎，就跑掉了。
　　她这是又做什么吓到对方了吗，进展又要拖延下去了啊。
　　她到底，还要不要把这件事进行下去呢。

　　“你这家伙到底要笑到什么时候啊？”不动行光现在心情非常差。
　　好不容易把事情经过和在他看来可靠的药研藤四郎说了一遍，得到的又是许久的笑声，他觉得没撸起袖子和对方打架绝对是看在曾是同僚的情份上。
　　“我以为鹤丸旦那说的夸张了些，但是...哈哈。”药研藤四郎又拍了几下不动行光的肩膀，忍俊不禁：“你竟然以为自己得病了，哈哈哈，现在你好好想想鹤丸旦那为什么会和你说那些东西吧。”
　　“啊？Dokidoki，脸红的像猴子，陷入恋爱一样的少女漫画情节？”
　　“你看你把自己症状描述的多精准。”
　　“我陷入......恋爱.!”
　　“现在明白过来不算迟啊。”药研藤四郎朝他竖起大拇指：“加油吧，不动行光！我看好你！”
　　你看好我，并不代表，我看好我自己啊！
　　被推着离开的不动行光，感觉脑袋里更乱了。

　　又是一日。
　　审神者带着一本童话故事书坐在树荫下，一身红色皮毛看上去和小鸡差不多的宠物在她肩膀上跳来跳去。
　　“果然这个行动，还是哪里不对吧。”审神者将书合上，把自己的全部重量交给靠着的樱花树。“呐，不动，不用勉强陪我瞎胡闹啊。”
　　“哈？你说什么，你也要喝吗。”樱花树下的另一边，不动行光和往常一样举着甘酒瓶痛快的饮酒，他把摆在脚边的某个酒瓶拿起来，把胳膊向后方一送，
　　“给你。”
　　“呃。”审神者接过甘酒瓶，把它放在大腿上，摸了摸她养的宠物鸟的小脑袋：“这么做被长谷部发现的话，你又要挨说了。”
　　“哦。”
　　“......”
　　自打那天不动跑去找了一趟药研，她总觉得对方对待她的态度和以前不太一样，但具体到哪里，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和他相处变的很舒服，很放松，想一直在一块儿呆着。
　　她把这个变化告诉了给出过主意的几个刀剑男士，他们告诉她，一切进展顺利。
　　真的是这样吗，仅仅因为那天不动行光在身边的陪伴的那个感觉，让她留恋，萌生出想和他搞好关系的念头真的是正确的吗。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总是这么问自己，在尝试着走出第一步时，总是害怕自己会搞砸。现在，她也不太清楚他们是否成为了朋友，还是什么其他的关系。
　　但现在都不重要了，就这么慢慢的进展下去吧。
　　播种下的种子，终能破土而出，在骄阳下盛开吧。

　　“稍微有点困了。”
　　“......过来。”
　　“嗯。”

　　少女枕着少年的双腿，身上披着带有酒味的深蓝色外套，沉沉的睡着。少年的一只手臂紧紧搂着熟睡中的少女，自己也不知是喝醉还是因为气氛正好呼呼大睡。
　　一如几个日子前的那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