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至亲伤性命，怨天道不公 ...
-
他曾设想过许多的可能。
她许是不记得了，许是有了旁的爱人。
但是……独独想不到这一幕。
那弯着柳枝嫩芽笑嘻嘻看着他的小姑娘，隔雾看花，再也看不真切……
前生柳红玉所在的家族，是开国女帝的母族，以我命由我不由天著称，族中子女多有离经叛道之举。
柳红玉不信天命，不服天意；但是这一刻却不由自主的想，是否是她前生作孽太多，刻毒阴鹜而导致今生牵连至亲？
这重活的一世，不是为了要她弥补遗憾，而是为了剥夺所有的美好么？
从一开始便没了兄长，长到十八岁一病不起的弟弟。
柳红玉跪在白衣男子面前，又哭又求。
“玉娘！你真要为了他这样作践你自己？”白长乐俯下身来，心痛的问道。
回答他的是少女茫然的神情。
“罢了，你太累了，还是先睡一觉吧。”一指点了穴道，少女身子一软被他正好接住。
环顾四周，白长乐却发现柳家夫妇连个人影都没有，心里冷笑了一番知晓柳青玉之死恐有他们的手笔在，却也没说什么抱着人便走了。
只是这一次，不复柳氏宗族大乱时的胜券在握，而是疲惫无比。
————————————————————————————————————————————————————————————————————————————————
“啪！”柳泽清将砚台重重一放，他负手背在身后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夫君……我，我也不想啊！！是那小畜生他竟敢动玉儿我才动了手！！！”
“夫人莫急，为夫不是怪你！那样的畜生，夫人这样还是便宜了他！！！”柳泽清神情厌恶的偏头，想到自己精心教养了十八年就养出了个祸害亲女的畜生来，柳泽清就恶心透了。
就是不是亲生姐弟，可这十几年来也该是有姐弟情分了吧？
便是这样都能暗地里对柳红玉动手动脚，不是畜生是什么？
柳泽清甚至还庆幸自己夫人发现的早，不然待他们夫妇百年之后女儿岂不是任他欺凌了？
“太便宜了他。”柳泽清皱眉“我找人去算算风水，让心腹之人将他的尸身烧了，撒过去。”
这就是挫骨扬灰的意思了。
“夫君说的是，这样的妖孽谁知道他会不会回来缠着咱们玉儿，当时他才多大就记着不是咱们的亲子，谁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柳夫人恨不得他永世不得超生才好，心里想着再去找些偏方诅咒。
“这事便这样吧，安家将要下聘了，让玉儿好生养着……哎，这孩子，也是苦了她。”柳泽清想到刚刚下人通报爱女在柳青玉死时生生哭晕了过去就心疼的不得了。
“唉，玉儿她……夫君，还有新娶来的那个孩子。”
柳夫人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柳泽清就眼里厉色一闪而过“你当日过去，正好碰见她，也不知她看见了多少，咱家不是狠心的人家但有些事若是……少不得要处理了！”
若是唐婉儿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就不能怨他心狠手辣了。
他半生也就得了一女，谁敢动他的女儿，他便要谁的命！
浓厚的沉香扑鼻而来，整个室内都散发着浓重的香味，一进门就让人有种想要沉睡的冲动，而身处其中的少女却半点睡意也无。
“这么晚了，你看月亮都升起来了，玉娘你休息一下好不好？”
“还早，我睡不着。过几日就是琅琊大长公主的生辰，这一次的礼单……”她一行一行对照着。
“柳侯爷已经选好了墓地，就在……”
“不必和我说了。”少女突然出言打断，她紧抿着水色的唇“不必说了，我……我知道了。”
她偏过头去，水眸睁大却没有焦点，一滴滴泪砸了下来，声音颤抖“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去做多余的事了，我知道了……”
“玉娘……”
“这样你满意了吗？！”少女将账本砸了他满怀，转过头质问他笑起来“公子长乐，你满意了吗？！我说，我再也不去见了，我救不了他我不该去救他，我不自量力……我…我如你所愿，你满意了吗？！”她咬着唇语无伦次道“你满意了吗……白长乐……”
她咬牙切齿，几乎泪流满面但也不肯低下头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不值得！”
她咬着牙，瑟瑟发抖的质问“你也有兄长！你也有亲人！你告诉我！！当年忘忧公子去世，当年明珠蒙尘之时，你是否听天命而定？！！！”
她哭的声嘶力竭“当年你的兄长早逝，你怎么不说天命！！！”
白长乐哑然无言。
是的……
他何曾听任天命过呢？
他的兄长，是求仁得仁，生死与共，可他依旧是会为他痛心的。
他的明珠，是无辜受累。
他何曾不恨呢？何曾服过呢？
可是……人皆有私心。
他怎肯看着在乎的人为了旁人送命？即便这个旁人是她的弟弟。
柳红玉咬牙切齿的质问得不到回应，转过身不在看他“你出去吧，我累了。”
“好，你好好休息。”一声长叹，男子离开了。
少女这才双手抱臂缓缓蹲了下来，她低头压抑着哭声，只是不断的落泪。
身旁的黑猫静静陪着。
她伏在床边静静落泪了许久，才慢慢抬头，勉强露出了笑容。
“我……”她抬手给猫咪顺了顺毛。
寂静的夜里，少女一语不发，蜷缩成一团在铺了毯子的地上静静的落泪。
她不喊不骂，只是抱着猫咪安静的哭泣。
“凭什么……天命就可以定了一人生死。”静夜里，少女抱着猫，声音冷的可怕“我想救我的亲人，又有什么错？！”
她漂亮的眸子里一瞬多了怨恨。
“就因为……天命……我就要，看着亲弟弟在眼前……”她合上眼哽咽“凭什么……”她哭的几乎没了力气。
“那是我的弟弟啊……”
“明知方法却不能去救，这与我杀他有何分别……”她握着拳，恨着“是我的错……”
黑猫犹豫的伸出爪子来，轻轻的拍在她的手背上。
哪来的错？
非是见死不救，而是……哭过求过骂过，剑锋挡过，最后只能无助的跪在地上哭泣。
连痛痛快快的哭喊出来都不敢，唯恐被人知道，害了他。
静夜里一声声啜泣很是明显。
黑猫眼瞳亮亮，少女喃喃“凭什么呢……”
凉风入骨，一阵阵的吹来。
窗户没关，柳红玉只是扶着额，她神智朦胧，漫无焦点的盯着一处。
少女单薄的衣衫在风中瑟瑟发抖。
她却浑然不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闭目流泪。
柳青玉的死，似乎带走了她所有的生机。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至亲伤性命，怨天道不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