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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新婚别新娘,闺趣惊人肠 ...

  •   回廊曲折,灯火零星。
      “落暄妍”,男子未来得及推门,门便开了,而后披着貂皮披风的少女匆匆忙忙出来,不妨正撞上来人,惊讶叫道
      “青哥儿?!”

      柳红玉刚听了弟弟身边人报信,说弟弟在拜堂时候吐了血却不肯找大夫看病,一世情急披了披风就出来找人,却不防正碰上了。
      “姐姐……”男子的声音里来了些许虚弱。
      “快进来!这么凉的天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南雪快拿手炉来,清友去熬药!”她把了把脉脸色瞬息而变,想到今日是柳青玉的新婚之夜,连忙吩咐人“把院子落锁,今日伯爷来此不得告诉任何人!”
      “使人通报少夫人,伯爷身子欠佳宿在’杏林轩’里养着,要她莫要担心,今日委屈了她。”
      她一通的吩咐下去,拉着弟弟小心的进来,令人关好房门。

      男子一身喜服,更衬得脸色惨白倦怠。
      柳红玉转身去床头暗格拿了丹药。
      “你先服下,今日莫要急着走了,在我这里休息一晚,明日我让人安排。”
      “……”瓷瓶放在桌上,男子却不语。
      “你放心,弟妹那有我……&你啊!有什么事一定要自个撑着么?!我是你姐姐,你来找我不好么?不论是什么,姐姐都能帮你想法子。你这样瞒着我,若当真有什么是要我疼死么?”

      “好了,不管怎样,先吃了药,好不好?”见他不动手,柳红玉亲自倒了一枚出来。
      暗红的药丸乘在莹白如玉的掌心里,捧到他唇边。
      望着少女殷切担忧的目光。
      男子薄唇微启,竟是就着她的手服了下去。

      柳红玉松了一口气“你先休息一晚,我让人熬了药且得一晚上,来来去去的也麻烦,今日宿在姐姐这。”她引着人入了内房。
      “这……姐姐去哪?”
      柳红玉竟是将他引入闺房之中。
      “我这又不止一个屋子,你安心睡着,我去旁的地方就是。”

      男子神色微动,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今日变故太多,柳红玉见他睡了,靠在床边细细想着要如何应对。
      先前她恼恨白长乐威胁,不许白长乐赶来参与这一场婚礼,如今反而身旁无人。

      青玉的寿数……大限快到了。
      她侧首看着床上的男子,禁不住落泪。

      屋内点了安神香,她多日劳累,今日又惊又急又怕已经到了极致,柳青玉好好的睡着她便放松了下来。

      不多时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她身子一侧,便伏在了床沿边。

      而床上的男子,却缓缓睁开眼来。

      少女一袭红裙艳艳,长发凌乱散在床上床下,男子抬手抽去了绾发的玉簪,如墨青丝流泻一地,将少女笼罩起来,青丝长到脚踝。
      她衣裙已有些凌乱,领口微微敞开,因着侧跪的姿势裙角下露出一段如藕的小腿。

      一时有种勾魂夺魄的美。

      男子一手揽住腰身,青丝落了他的衣衫。
      他将人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身旁。

      以往自持矜持的少女柔顺的躺在他的身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破土而出。

      男子在她身旁,一手撑在她的一侧,垂首,在少女颜色淡薄的唇前……停了下来。

      “……柳红玉。”
      他叹了一声,竟有些许恍然。
      原来,他竟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思么?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心里还是留下了痕迹。

      抓周时候便摇摇晃晃抓着他的手的女童……
      虽是体弱多病却挡在他身前同他说着‘万事有我’的女孩。
      天花时候留在床前喂药的孩子……

      这些艰难的时刻,都有她的存在。

      甚至是……愿以命换命。

      少女扑倒在他床前,跪在她身前哭喊着求着冷漠的男子救他一救,最后却被逼着发誓……

      从前他从少女身上窥得的一二与巽芳的相似,在一刹那消散无踪。

      “你可知你拼命相护之人,与你没有半点血缘。”
      “你所以为的嫡亲血脉……不过是从外抱来的弃婴。”
      谦柔温文,眉间敛恨的男子越发温柔道“若你知晓,他还是个依靠渡魂为生的……怪物,你可会悔今日之举?”

      以命相护之人不仅没有半点干系,反而是一个苍天厌弃,世人痛恨的怪物。
      柳红玉,到时你该如何抉择?

      ————————————————————————————————————————————————————————————————————————————————
      白幡飘扬,惨白的灯笼高高挂着。
      温润的男子了无生息的躺在棺材里,灵堂前哭声不断,身着孝服身怀六甲的女子回首。

      她忙忙的纵马赶回,入目是满城缟素。
      ——大爷去了!!!
      她从马上跌下,疼得几乎爬不起来,仍然挣扎的想要进去。

      “不!!!”
      床榻上的少女惊叫着坐起,她捂着胸口。
      “姐姐怎么了?可是那里不适?”修长白皙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竟有一滴滴水滴落下。
      男子不解“姐姐是做了噩梦么?怎么哭了?”

      她哭了么……
      柳红玉抬手捂脸,一片湿润。

      她惊慌的看着面前男子“青哥儿……你无事,还好,还好。”她松了口气。

      梦里那张面容,赫然是她前生的嫂子孔真真,那棺材里的男子是她嫡亲的兄长洛星弈!
      她许久未曾梦到前生之事,今日却忽然忆起,难道是什么征兆么?

      男子坐在床沿,将她半揽入怀“姐姐做了什么梦?”
      “没什么……真的没有什么,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洛星弈已经是前生之事,今生她什么都没有做,不会有人为了对付她而牵连亲人。
      不会再因为她而害了亲人。
      她这样想着,泪水却止不住的落下来,禁不住泪流满面。
      男子一面拍着她的背,一面轻声哄着。

      “我……我无妨,别误了你的事。”柳红玉擦了擦泪强笑。

      少年新婚,本就该是春风得意之时!但……她想到那所谓的命数又恨又悲

      “会好的……”她握着弟弟的手牵起唇角来“一切都……会好的。”

      她不信,这世间找不到救弟弟的办法!

      她的义父能为亲女换命,她……难道就不能一试?

      “姐姐的事重要,姐姐近来劳累,今日可好些了么?”他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柳红玉想起了“我没大事,什么时候了,今日是你该和唐姑娘请安的!”她说着便起身。
      “辰时一刻了”
      “你不能同我一起出去,从旁的园子里穿过去就是杏林轩……这事委屈了你媳妇,你日后可要好好待她。”刚刚扶着他的手的时候,柳红玉把了脉心知时日怕是不多了,只能强打着精神去嘱咐。

      “姐姐放心。”
      “咳,你出去一下,我换身衣服,你也……南雪,快去少夫人出拿大爷的衣服来!”柳红玉房里哪里有男子的衣衫?
      此时柳青玉还穿着昨日的喜服,自己又是一身红裙的。
      “时辰快到了,再一来一回的恐怕晚了,不若就如此吧,姐姐昨日已放话出去我宿在外房,未来得及换喜服也是寻常……姐姐这身红裙明艳若海棠,便是不换也穿得出去。”
      他笑道“只是姐姐的发髻乱了。”

      明艳若海棠么……

      说着,便拿着梳子,柳红玉尚在怔忪中就被他拉了过去,木梳在柔顺的长发里穿过。
      “姐姐要画眉么?”他笑道“汉代张敞喜为妻画眉,画眉深浅入时无,正是闺房之乐。”
      他这样说着,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

      便是当真有了心思又如何?
      这人世间与他而言更像是一场大梦,梦醒了一切皆空。
      既如此,他何必在意这么多?自然要随了自己的心意才好。

      葛巾玉板鹤翎红,花开时节动京城。
      笑问奴面花颜好?画眉深浅入时无?

      当年那姿容端华的女子,也算是一生长安,再无遗憾了。
      故人已逝,怅然如梦。
      她心里暗叹,无意间抬眸,见铜镜中男子神色温柔,这一身红衣倒像是她自己嫁人,直看的心里一跳。
      她偏头躲了躲男子手中的眉笔“不必了!这事留给你媳妇吧。你们倒是会偷懒,还不过来服侍我?等着让大爷动手么?”少女转过头来对着丫头们笑骂。

      “公子对小姐姐弟情深,成了婚怕小姐以为公子娶了媳妇忘了姐姐,特意过来讨小姐欢心的。这才是嫡亲的姐弟。”清音跟的时日最久,过来讨巧打趣将事情过去了。

      新婚之夜,新郎不去找新娘子反而来了韶华正好的亲姐姐房里,这是个什么道理?
      清早一推门便见到大公子抱着大小姐睡在床上,吓得魂都要飞了。
      再看这大公子又是梳发又是画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小姐才是少夫人呢!!!

      清音是心惊胆战。

      柳红玉抿着唇浅笑“民间有句俗语,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青哥儿才孝顺呢,不仅没忘了娘,大清早的就起来给爹娘请安,连姐姐都记着了。”
      “就是就是,大公子最是孝顺不过的人。”

      男子从容淡定,仿佛说的话与他无关。

      柳红玉转念一想,许是弟弟才娶亲一时不适应,本就姐弟情谊深。
      只是前生她与兄长常年分隔两地,所以少有如此亲近?

      压下心里微妙的感受,柳红玉随手拿了一根镶红宝的蝴蝶振翅金钗挽了发。

      而清渠院——
      “小姐,委屈小姐了。”陪嫁的嬷嬷心疼的看着挽了妇人发髻的少女。
      “奶娘别这么说……我嫁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夫君身子不好,昨夜也是不得已为之。:”
      便是故意又能怎样呢?
      唐家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柳府却是传国侯,书香世家,江南名门。
      更别说如今的柳家大公子已得了恭顺伯的爵位。这场亲事本就是唐家高攀了。

      “夫君是个好人,会待我好的。”
      便是不好,她也只能受着;若不是柳家公子身子不好,哪里会看得上她呢?
      “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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