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喜事临近日，殷殷盼嘱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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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唐家小姐的出身……未免太低了些。”
柳家是传国侯，祖上尚公主的不在少数，便是身份相对低微的江宁雪也是江南世家嫡女出身，可这唐婉儿却只是个六品官的小姐，配未来的侯爷也太低了些。
柳泽清实在看不上，虽不是亲子，可说出去丢人的是柳家。
“白……叔父道，这个姑娘的命格极好，想来可以冲一冲喜”
“也罢，那就她了。”
明知柳青玉命不久矣，柳泽清丝毫没有拖一个无辜的女孩下水的愧疚。
或者在他眼中，能嫁给侯府公子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哪轮得到女孩说愿不愿意？
柳红玉看了一晚画像，心里泛起一丝愧疚。
这就是生而为女的悲哀，仿佛这一生就是为了一个男子而活，没有半点选择。
“你已及笈四年……扬州安家的四公子二十有五素喜诗书丹青，君子端方，未及冠时便放言此生惟愿得一知己常伴，且安家家风清正，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你……”
说来这是门极好的亲事。
只是……
“爹，弟弟如今……女儿实在没有心思，至少让弟弟娶了亲……”
亲弟弟还在生死间，她哪里有心思嫁人？！
“这你不必担心，若满意这四公子，大可待青玉大婚之后再让安家提亲。”
柳红玉迟疑片刻，不其然想起多年前温柔多情的少年郎，心里一阵酸涩，她低眸敛色。
“全凭爹爹安排，女儿很……满意。”
不管怎样，她都是个凡尘女子，期待着一个美满的人生，能有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
渴望能有一人使我不在流离无依，允我常伴不离。
柳泽清欣慰的点头“好孩子，爹一定会给你安排好。”
即使没有亲子，这柳家的一切也得归女儿，决不能给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是，女儿全凭爹爹安排，女儿先行告退了。”柳红玉行了礼退下。
她走出门去，便见翩翩少年立在石子路上，抬手扶柳，见到她侧首温和一笑。
“今日春光正好，姐姐可是来赏景的？”
“嗯，是啊。”这一晃，他都到了要娶亲的年纪了。
“这日子过的真快啊……我还记得，那时候你这样大。”她抬手比了一下，微微一笑。
“这一晃眼，你竟已近及冠，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唐家虽寒门出身，但家风极好，我曾见过唐大小姐，是个极良善极爽直的姑娘，，应是良配。”
“良配？”
男子微微挑眉，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变。
——良配？
有多少良配哭着喊着怪物，最后死在他手中呢。
“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归是好的。”被人逼着娶妻，谁也会心有不愿，柳红玉明白这个道理，打起精神说笑起来。
“等唐家小姐进了门，安家也会来提亲……”
“你要嫁人？”男子突兀的插言。
“姐姐都十九了，再不嫁就没人要了。”柳红玉温柔的笑了。
“……你说，要永远陪着我。”
男子声音低沉，专注的看着面前少女。
柳红玉恍然有种错觉，似乎这不是她弟弟，而是曾经的未婚夫。
“我是你姐姐，当然会永远陪着你了。”她轻柔的将柳青玉肩上的柳絮抚落“姐姐都这么大了，也该嫁了，安家在扬州，离姑苏不远，你若想我了去安家看我就是了，四公子性情随和不羁，最喜美景，姑苏山水明秀，日后我多的是机会回家，到时你不要嫌弃姐姐烦才好。”
嫁给谁，对她来说没多大区别，左右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敢欺负她。
她只是太累了，也太渴望要一个安稳的家了。
这么多年，她真的很想要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她玩笑“再拖下去，姐姐可真的嫁不掉了，没人要姐姐了，到时候可怎么办呢？”
男子声音温软“旁人不要，我要。”
——别人不要玉娘，我要你！
柳红玉心尖只觉得中了一刀。
“姐姐。”男子温柔的拿着帕子为她拭泪“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怎么会，是我，想到了些事……要离家了心有不舍。”
她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释怀了。
可陆郎却是心口一道伤。
那个唤她玉娘，为她做秋千，说着要娶她的少年郎。
那个订了婚却又与身旁侍女厮混的多情公子。
那个看着她下嫁国君却强颜欢笑的陆家家主。
那个……为了救她而死的男子。
为什么……这世上的男子就能那样的理直气壮，一边说着爱，一边又与她人颠鸾倒凤呢？
他们不觉得恶心么？
“日后娶了亲，可要好好待她……女子大多命苦，爱错了人一辈子都毁了……”
柳青玉探究的神色一闪而过，心里更是好奇。
唯恨此生女儿身，一身生死由他人！
这世间对女子多有苛刻，她做了亏心事，却希望弟弟能好好待那女孩。
真是伪善！
少女掩面，呼吸急促了起来。
“我这般……终究是对不住唐姑娘”
“你莫多想，唐姑娘的人选是爹娘定下的……堂堂侯爷之子，就是金枝玉叶也配的。”
传国侯的地位，某种程度不逊于皇帝，它代表的是一国之运，便是他看中的是一国公主，也不算高攀！
她明知他不是这个意思。
“你这样的少年郎，旁人求都求不来呢，哪里还会觉得你对不住？”
柳红玉显然不欲多言，只是抬手为弟弟理了理衣服“这些事，自然有爹娘做主，姐姐出嫁前能见到你成家也是令人欣悦之事……”她顿了顿，犹豫道“你若是日后……另有心喜之人，爹娘想来也不会反对。”
如今的年纪，她早已不在乎什么真爱了，大家里侍妾庶子之流不在少数，她年少时喜欢的最疯的时候也曾奢望过对方只有她一人。
她是那么期待又相信着，最后被狠狠的打醒。
男子多薄幸，哪里那么容易？
大家女子，少有人抱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奢望，本就是利益的结合，总有情谊却也不干净，何必强求？
男子闻言，神色微妙。
“姐姐的意思……”世上女子都是渴望独宠，能说出这种话是她心性狠毒，还是太在乎这个弟弟。
“你能好好待她自然是好的，若是……你也需记住，唐姑娘才是你的正妻，嫡子正统，不论是谁，宠妾灭妻都是让人笑话！”
她淡笑“妾，说到底就是个玩意。你若是真有心喜之人纳了也罢了。”
她说的风轻云淡，半点不在乎。
“姐姐日后也无所谓么？”
“不过是一场交易，他娶的是郡主而非柳红玉，我嫁的也只是安家四公子，有什么分别？侍妾庶子都是取乐的玩意，世家重正统，我何必在乎？”
爱上一个男子是一件可怕的事，心绪起伏全由一个人牵动。
她再也不愿承受这样的痛苦。
真要说起来，她认识的人中，有多少人做到了一生一代一双人？再深的情谊，也败给了现实。
那个在赵曦灵前哭的呕出心血的人，一样娶妻纳妾，活到了八十岁，子孙满堂。
那个为她而死的男子，一生一妻四妾三子五女。
“是不是爱，有什么关系？”
她眉眼淡漠“青玉……这世上没什么矢志不渝的爱，日子久了，也就消磨的干净了。大多的人，最爱的还是自己，四公子他很好，聪明，识趣，知进退，这样就够了。”
“……”
一时，他有些不知如何接话。
“情爱不过是小事，重情之人当然好，却更容易被人拿捏……不论是爹娘还是我，都希望你日后能够在重情义的份上，明是非，知进退，有时候情义不是不会变的，人活着总是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希望你以后能够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情深不寿，慧极必殇。”
昔年的动乱险些颠覆天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洛氏一族太过意气用事。
一人死，一族随。
全然不顾大局大势，终于乱了天下。
“有时候……很多事不是不在乎，而是逼不得已。”
兄长出发时候她也曾担心，离世后也曾悔恨，但不可否认，若是没有兄长的牺牲战争不会那么快结束。
不是不爱，只是处于一个位置上能做的事不由自己。
但她却希望弟弟不要同她一样，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归路。
“姐姐是在告诫我什么？”
柳红玉的话里很矛盾，既希望他重情又希望他无情。
“也没什么……当我一时失言吧，我那还有几本孤本，过会差人给你送去吧。”
最近心力疲乏，遇事难免多愁善感了些。人生终究是自己的，怎么走也是看个人了。
少女撑伞而去，柳絮洋洋洒洒在风中飘扬，成了一副画景。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喜事临近日，殷殷盼嘱咐
